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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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疯癫燕王起兵长袖翻飞,裙裾摆动,二十名宫女组成的“天女出浴”舞,令建文帝难得现出了开心的笑容。尽管拥有众多的嫔妃,但建文帝为人持重,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穿着暴露的美女,在他眼前肆意地卖弄。一条条彩绸的抹胸,遮不住那一双双成熟的玉ru,整个的都要蹦出来。大腿几乎是裸露无余,凝脂似的臀部,也全都呈现在他的面前。天竺香散发出的气息,伴着这忽远忽近的美人,建文帝有些陶醉了。

马皇后往玻璃盏中倒上琥珀色的御酒,一双玉手奉上:“万岁,请。”

建文帝一饮而尽,亮亮杯底:“皇后,干。”

“万岁,感觉如何?”

“逐日里朝政烦心,难得有今日歌舞助兴。”建文帝自己又斟上酒,“皇后,朕与你再干一杯。”

“请。”马皇后脸上像是绽开了花,“万岁,以后不要太过于把朝政放在心上,人生有乐须当乐。朝中大事,圣上尽可放手让大臣们处理。”

“皇后言之有理,除非紧要大事,朕此后不再事必躬亲。”

小民子轻轻走近:“万岁,齐大人进宫,在外面候旨。”

建文帝有些心烦咳,朕一刻也难得消停,皇后少待,朕总得见见才是。”“万岁当以国事为重。”马皇后退到后面去了,歌舞的宫女也全都退下。

建文帝传旨宣。”

齐泰匆匆走上万岁,臣将燕王府的长史葛成召到京中,这是例行的朝报,他带来燕王的最新动向,微臣将他带来见驾。”

“咳,无非又是燕王图谋不轨之类的套话。”建文帝已不打算再削藩,所以口气是无所谓的。

“万岁,既已身居九重,就得勤劳国事。这不是圣上喜欢与否,而是关乎大明江山能不能传承,甚至与万岁的安危生死攸关。”齐泰谏道,“陛下,还是要听听燕王的动向。”

“好吧。”建文帝很勉强地同意了。

葛成向皇帝行过三拜九叩之礼万岁,臣有机密事奏闻。”

“燕王又怎么了?”建文帝不动声色地问。

“万岁,燕王已有行动。”葛成一口气奏下去,“他在王府御花园挖了地下室,日夜打造兵器,刀枪业已打成数千件。在郊外置办了军马场,已有战马上万匹,燕王还声称,三个儿子回到身边,已无后顾之忧。近日,他还同代王、齐王、岷王逐一私相密会。举事只在旦夕之间。”

建文帝听得渐渐皱起了眉头:“你所奏这些,完全属实?”

“事关国家安危,臣怎敢谎奏。”

“这,这,他们为何不安心就藩,偏偏要怀有不臣之心。”建文帝感到头疼。

齐泰奏道:“万岁想不削藩,让他们安坐王位,可是这些王叔,是要夺皇位呀。”

“这,朕就不能做一天太平天子吗?”

“想做太平天子,就得除掉野心勃勃的藩王,”齐泰点中要害,“坐在皇位上,就莫想清闲。手上不沾血,那是办不到的。万岁想想,先皇杀了多少人,什么开国元勋皇亲国戚,该杀就得杀。”

“也只好如卿所说建文帝好言抚慰葛成,“仍回燕王府做你的长史,密切注意燕王的动态,一有风吹草动,立即报与朕知。”

“臣愿为皇上效命。”葛成退下返归北平。

齐泰说服了黄子澄,方孝孺虽有不同意见,但也不甚强烈,毕竟人单势孤,建文帝便采纳了兵部尚书齐泰的一系列部署。代王被废为庶人,囚禁于大同。紧接着,将齐王召入京城,废为庶人关押起来。岷王被废为庶人,且被流放彰州。齐泰不愧为主管兵部的大臣,在削藩的同时,还进行了诸多军事部署。他以北部边防不靖为名,派都督宋忠领三万人马屯驻开平,同时将燕王府的精锐护卫军调到宋忠麾下,还将燕王护卫军的指挥关童调到京城,大为削减燕王的实力。

为了策应宋忠的队伍,齐泰又派都督徐凯引精兵一万进扎彰德,都督耿献一万人马屯扎山海关,随时可以支援北平布政使和都指挥司的一切军事行动。就其部署来说,可称是万无一失。建文帝也比较满意,他曾说,即便燕王曾经是一头猛虎,如今也已把他关进了铁笼之中。

大雨如注,电闪雷鸣,街上的雨水流成了河。整个北平城,全都浸泡在风雨中。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有个路人经过,也是一溜奔跑。就在这倾盆大雨中,有一辆大车从王记茶楼门前经过,车被捂得严严实实,赶车的和押车的,不住东张西望,他们还不时交谈几句。赶车的和押车的人都穿着官衣,头戴锅盖大的斗笠,遮住了半边脸。在茶楼上饮茶的北平布政使谢贵,觉得这辆大车可疑。这处茶楼,早已被谢贵作为监视燕王府的哨点。平时至少也有两个人蹲点。今日下雨,谢贵赶上在这里吃茶,眼见大车停在了王府台阶下,他丢下茶盏匆匆几步冲上街头,高喊了一声别动。”

赶车的是燕王府护卫军校于琼,猛地一惊,回过头来:“做什么?”

“检查。”谢贵说得斩钉截铁。

押车的是燕王府护卫军指挥周铎,他下得车来,迎住谢贵:“你是什么人,敢査王府的车?”

谢贵的亲随在身后斥责道:“大胆,此乃北平布政使谢大人,别说是查你的车,便搜查王府谁敢阻拦!”

于、周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过来见礼:“参见谢大人。”

“车上何物?”

“是……”周铎答道,“干柴。”

“这大雨天运柴?”

“连日阴雨,府中缺柴,是以赶运。”

谢贵走近大车,用手摸摸捏捏:“盖得这样严实。”

“怕雨淋湿。”

“不对!”谢贵猛地断喝一声。

“怎见得?”周铎反问。

“厨灶缺柴,当是伙夫购买,何劳二位护卫官员出马?”

“我二人正好得闲,便代厨房买这一车干柴。”于琼又解释一句,“而且这柴是我一个亲属所卖,故而我二人代买。”

解释得似乎合情合理,该丨贵吩咐一声:“打开!”

周铎脸上现出作难的神色这大雨如注,打开岂不浇湿了,还如何引火?”“打开!”谢贵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于琼掀开一角:“看吧,都是干柴。”

谢贵见他按住苫布不放手,就用力将苫布掀开。二人脸色大变,苫布下是成桶的火药。“这,是干柴?”

周铎结结巴巴地说:“谢大人,这是燕王府为了过年时做鞭炮用的。”

“哼!”谢贵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购置火药,意图不言自明,不要再狡辩了,跟我到布政使衙门说清楚。”

于琼哪肯就范,他冲大门喊道:“布政使要扣留火药,快去禀告王爷。”

门前的卫卒跑去报告,谢贵可不容他二人再做争辩,命令手下将他二人上绑,连同一车火药全都押走。而接报的燕王,并没有出来干预,他站在大门内,眼睁睁看着两名部下被押走了。

周铎、于琼被押解进京,供出了燕王意欲造反的情由后,没几日,便被建文帝问斩。

由此,齐泰和黄子澄决定对燕王下手。以周、于二人招供为由,先除去燕王的羽翼,令谢贵、张信擒拿燕王府的属官,这个名单一共开列二十余人。

圣旨刚刚到达北平,燕王也得到了消息。为了避免被一网打尽,燕王在与道衍等人计议后,就突然发疯了。衣着邋遢的朱棣,赤着两只脚,从王府中跑出来。在大街上东倒西歪地走动。前面有一个小孩子手拿一根麻花在吃,燕王上前便抢。小孩“哇”的一声哭了,可朱棣全然不顾,自己吃得蛮香。道边有一个小吃摊,卖的是油条豆腐脑,朱棣过去把摊子推倒,豆腐脑洒了一地,他趴在地上连泥带土就喝那豆腐脑。卖豆腐脑的大怒:“妈的,哪来的疯子,搅了老子的生意,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一旁卖茶的提醒:“伙计,你那脚可先别踢,都说他是燕王爷呀。”

“是吗?”卖豆腐脑的低下头细瞧这王爷能疯吗?再说,王爷有多少侍卫家丁,就是疯了也不能容他到大街上出丑啊。不对,他不是王爷,就是一个没主的疯汉。”他的脚向朱棣头部狠狠踹下去。

朱棣的口鼻登时流出了鲜血,身边突然冒出几个便衣护卫,对卖豆腐脑的拳脚齐下:“狗日的,你找死,连王爷也敢打,叫你知道一下王府的厉害。”一顿揍,卖豆腐脑的没气了。

朱棣吃饱喝足,躺在大道边树荫下,呼呼地睡着了。直到太阳落山,燕王府来了一辆车,七八个人,把朱棣抬到车上,拉回了王府。

谢贵接到圣旨和拘捕王府属官的名单,但燕王已然疯癫,这圣旨也无从宣起,人自然也就无法抓了。二人计议一下,同往王府探病。长史葛成和侍读袁洪共同将谢贵、张信接进府中。时值三伏,赤日炎炎,人们打着赤膊,还都汗流浃背。而燕王朱棣竟然围坐在火炉旁,那炉火烧得通红,燕王还裹着一床棉被,口中不住地喊冷。对于谢贵、张信二人到来,犹如没有看见,只顾往炉中添煤。

袁珙叹口气:“咳,堂堂王爷,这说疯就疯了,这人算是废了,二位大人亲眼得见,请上报朝廷吧。”

张信点头:“如此酷暑炎天,王爷他裹棉被烤火炉,不是真疯,是装不来的。”谢贵却不表态:“王爷的情况,我们自会奏明朝廷,皇上他……我们且都候旨吧。”二人离开王府,葛成暗中捏了一下谢贵的手。谢贵有意落后一步,葛成悄声告知:“燕王无恙,公等万勿相信。”

谢贵回到衙门,将葛成的话告知张信:“看来,燕王这是装疯。”

“可要说他装疯,”张信倒是相信了,“在大街上的表现,在府中的情景,也是装不来的。”

“我们且将所见所闻奏报皇上,请万岁的旨意。”谢贵打定主意。

谢、张二人的奏章到了南京,建文帝看过将几位亲信大臣召进宫中:“众卿,燕王疯癫,如之奈何?”

“万岁,他这是装疯。”齐泰根本不信朱棣会疯。

黄子澄也持同一观点:“燕王是想用装疯来阻止对王府属官拘捕的旨意,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方孝孺总是比他们慈善些:“燕王装疯,还能装几时?他若永远装下去,万岁也就不必为他旦夕挂怀了。”

“燕王野心不死,他这装疯更加暴露了不臣之心。”齐泰奏道,“此时此刻,还抓什么属官,干脆,直接将朱棣收押。”

黄子澄认为万岁,如今抓捕朱棣,该怎样下旨呢。也就是说,该给他安个什么罪名呢?”

“是啊,”方孝孺总是老成持重,“如果没有令天下人服气的罪状,只怕是有损万岁的英名。”

小民子走近前:“万岁,这儿有北平刚刚送到的紧急奏报。”

建文帝接过,原来是葛成的密奏。内容为朱棣装疯属实,已经议定十日内起兵反叛。“这还了得,你们拿去看来。”建文帝将密奏递与黄子澄等人。

齐泰他们三人看过,意见便统一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朱棟已然决定铤而走险,还客气什么!”

建文帝也就下了决心:“传旨,命北平都指挥张信,会同布政使谢贵,接旨后即刻带兵包围燕王府,擒拿朱棣到京。”

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当顶,天上没有一丝云,地上没有一丝风,树叶聋拉下来,蜜蜂和蝴蝶都昏昏欲睡。张家的大黄狗趴在树荫下,伸出舌头喘着粗气。天也太热了,天地间仿佛就是一个大蒸笼,万物都快要被蒸熟了。张老太在后园的亭子里纳凉,手拿一柄蒲扇,石几上是一杯绿茶,七十多岁的人了,热天使得她的心发闷。觉得气不够用,用力扇了几下扇子。猛地感到胸口堵得慌,扇子松手一拨拉,茶水泼洒,水杯落地摔了个粉碎,张老太也跌倒在凉亭地上。

隔院的徐王妃被惊动了,两个院子一道矮墙相隔,那矮墙只有半人多高,彼此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的情景。徐王妃自从搬出王府,燕王就一直没让她搬回去。其实,燕王的用意很明显,他觉得王府而今已是朝不保夕,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皇上给査抄。让王妃和几个儿子住在外面,一旦有变,还可以保住妻子和儿子的性命。王妃明白隔院住的是北平都指挥张信,而这位都指挥却不知燕王妃就在隔院隐居。徐王妃见张老太昏倒,急忙从花梯上越墙而过,将张老太抱在怀中,用指甲掐人中并连声呼唤老夫人,老夫人。”

张家的下人已是匆匆赶来,主人张信也及时赶到。经过大家一阵施救,老夫人总算醒过来。她看看四周的人,终于明白了:“老身,这还活着。”

贴身丫鬟哭鼻子说:“老夫人,奴才也就上茅房的工夫,您咋就出事了?要不是隔院徐夫人及时相救,还真说不定出大事呢!”

张信对徐王妃躬身一礼:“多谓丨徐夫人搭救家慈。”

“张大人,不必客气。比邻而居,都是应该的。”

张老太已是恢复如初徐夫人,今天多亏你了,要不然我这老命就交待了,请受老身一拜。”

徐王妃赶紧扶住:“这如何使得,切莫如此。”

都指挥所一名军校急匆匆来到:“张大人,有兵部加急公函,请大人即阅。”张信当即拆开,看了之后脸色大变:“这……”

张老夫人问道:“是何军国大事,看你脸上变颜变色?”

“母亲,此事可非同小可,兵部所传乃是皇上的圣旨。”

这个老太太一向就是爱参与的人:“啊,圣上旨意,那又是何事?”

“母亲大人张信看看在场的徐王妃,“这,事关重大,不好说。”

“你这又何必,”张老夫人为了显示她在儿子面前的权威,“徐夫人也不是外人,说说何妨:

张信看看丫鬟和军校你们退下。”

闲杂人等闻声而退,只剩老夫人、徐王妃了。老夫人催促说儿啊,到底是何事?”

“这……”张信还是不想说出。

徐王妃见状主动提出:“老夫人,妾身就告退了。”

“别走,”老夫人一把拉住她,“我的儿子一向孝顺,老身的话无有不从,他不会违背我的意愿。”

“母亲,这事实在是太大了,”张信无奈只得讲明,“万岁要儿立刻带兵包围燕王府,擒拿燕王进京。”

“啊!”老夫人一听也傻了,她万没想到竟是这样重要的大事。

徐王妃恨不能立刻把消息报告丈夫,一下子还不好就走,怕引起张信的怀疑,她也不好说什么。

老夫人却是开口了:“儿啊,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遵照兵部公函指令,立即点兵,擒拿燕王朱棣。”

“你想过没有,燕王能否束手就擒?”,

“燕王府有护卫兵马,可能动武抵抗。”张信分析道,“不过,北平布政使谢大人也会接到兵部公函,他那里也有兵马,两下合一,至少两千人,燕王抵抗也是徒劳。”

“可北平毕竟是燕王的地盘,城内还有他许多人马可供调遣,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张信一想,母亲之言很有道理,在北平抓燕王无异于虎口拔牙。半晌无言。老夫人又说了:“儿啊,人都传言燕王有皇帝之相,再说自你到北平赴任,燕王待你我母子不薄,人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事。”

“那,母亲的意思是……”

“暗中给燕王报个信,免得他被擒。”

“这,可就是抗旨了。”张信提醒母亲,“这抗旨可就是杀头、灭门之罪。”

“管它什么罪,燕王咱不能抓。不管他日后能否成事,我们都豁出去了,一定要救燕王一命。”

“那得立即进府告知。也许谢贵已接圣旨,已经调兵就要找儿共同行动。”

“你去王府报信吧,是福是祸听为娘的。”

“儿遵母命。”

徐王妃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张大人只管去,有我在这里陪伴老夫人。”

张信离家,乘马疾驰到了燕王府门口,四顾无人,急切地对守门护卫说:“烦请通报王爷,都指挥张信有紧急事情求见。”

护卫甚是为难:“张大人,王爷疯癫你是知道的,小人如何通报?”

“哎呀,事情紧急,耽误不得,王爷真疯假疯,你我心中自知,速速通报,误了大事你可担待不起。”

护卫真就给吓住了:“张大人少待,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燕王和道衍等人正在房中议事,护卫上前禀报:“王爷,都指挥张大人言称有重大事情,要面见王爷,小人请王爷示下。”

“混蛋!”燕王开口便骂,“你这不是给人以口实吗?本王爷已然是疯了,还如何能理事!”

“可,可张大人他言道,事关重大,若误了大事,小人担待不起。”护卫提醒,“看他那样子,说不定真有重大事情。”

道衍问道王爷,张信平素与您关系如何?”

“孤着力与之交往,一向友好,应该说比谢贵要强上许多。”

“莫非真有大事来报信。”道衍分析。

金忠言道:“王爷万万不可与之相见,朝廷抓您的把柄还愁抓不到呢,如果相见,不就给了朝廷装疯的口实。”

袁珙点头道:“说不定张信就是来诱捕王爷的。当此敏感时期,绝不能暴露。”燕王本身也没有把握,吩咐护卫:“回去告诉张信,就说王爷还在疯癫之中,无法见客。”护卫回到大门:“张大人,小的见到王爷,他依然又哭又闹,听不懂禀报的话,如之奈何?”

“咳!这不是误了大事吗?”张信在急切之下,已是半吐实情,“此事与王爷的性命交关。”

无论张信把事情说得多么严重,护卫也不敢再作主张:“王爷疯了,没有办法。”张信跺跺脚,返回了家中。老夫人问见到王爷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哪里!根本就见不到。大门的护卫一再说王爷是真的疯了。看来,还是王爷信不过我。”

“这该如何是好?”老夫人急得直搓手。

徐王妃站起来说:“张大人一心为救王爷,就不愁见不到。待妾身引您去见。”

“你能行?”张信疑虑地看着徐王妃。

“张大人搭乘我的马车,从后门去见王爷,管保可以如愿。”徐王妃心中如同着火,“事不宜迟,张大人请吧。”

“你为何肯定能见到王爷?”张信问,“你是什么人,王爷难道对你就不疑吗?”“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我就是王妃。”

“啊,王妃。”张信吃惊地上下打量。

老夫人也半信半疑地问你所言当真?”

“岂有虚妄。”徐王妃担心误事,“迟则生变,我们快动身吧。”

张信难以置信你是王妃为何不在王府内,却隐姓埋名住到了府外,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哎呀,张大人,这内中缘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眼下关键的是,让王爷尽快得到消息,也好采取相应的对策。”

老夫人说话了:“儿啊,王妃岂是随意冒充的。当务之急是报信,且随她去吧。”

“也好,我便随你走一遭。”张信向来唯母命是听。

二人上了徐王妃的马车,径直到了王府后门。王妃的丫鬟将门叫开,护卫见到王妃一怔:“没有王爷命令,王妃为何擅自回府?”

“靠后,”王妃回头客气地相让,“张大人,请随我进府。”

燕王与亲信还在议事,看到王妃来到,丨宅异地说:“你怎么回来了。”当看见身后的张信,越发奇怪爱妃,这是……”

“王爷,张大人有重要消息通报。”

燕王感觉到事关重大,不免极为客气地:“张大人,有话请讲。”

“王爷,兵部发来公函,称是万岁有圣旨,要我带兵包围王府,擒拿王爷进京交朝廷议罪。”张信一口气说完。

一时间,朱棣怔住了。虽然说是早有朝廷要下手的思想准备,但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而且是在他疯癲的情况下。

徐王妃在一旁急了:“王爷,你倒是说话呀!”

朱棣忽地起身,到张信面前跪倒,纳头便拜:“张大人,我朱棣一家的身家性命,全赖将军得以存活。如此大恩,何以言报。此后无论我朱棣能否顺应天意民心夺得江山,都将永记张大人的大恩大德。”

张信也随之下跪:“王爷怎能如此,岂不是折杀了下官。愿王爷高举义旗,张信情愿追随鞍前马后。”

道衍等将他二人扶起,然后说:“王爷,而今巳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商议一下,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张信先提醒谢贵定然也接到了兵部的公函,也必定要带兵来王府,当务之急是要先对付谢贵的兵马。”

众人在一起商议起来。

谢贵接到兵部的公函,一刻不敢怠慢。他觉得张信也会接到同样的函件,便点齐五百护兵,到都指挥衙门约张信同往燕王府。衙门的人言道张大人回家去了,他便又追到家中。可是张家声称张信没有回来,也不知他的去向。虽然兵力稍觉不足,但谢贵担心走漏风声,便自己带兵到了燕王府。

护卫急忙进去禀报,燕王笑道:“果然如此!就请张大人依计行事。”

“下官遵命。”张信同道衍相携出了端礼门,来到了大门。

谢贵见张信从王府内出来,大为诧异:“张大人何时来到王府,难道没有见到兵部的公函?”

“谢大人。燕王爷的疯病已好,正在设宴庆贺,下官应邀前来,谢大人快请一同人内道衍也热情相邀:“谢大人,王爷特命贫僧代他出迎。”

“这,”谢贵问道,“张大人是否收到兵部的公函?”

“不就是要将王府犯罪的属官缉拿到案押解进京吗,王爷病好,他应承一切按圣上旨意办理。”

道衍也在一旁帮腔:“谢大人放心,王爷他已将一干人等的名单拟好,就等交付二位大人。”

“并非这等事,”谢贵对张信道,“请张大人借一步说话。”

张信走过一边谢大人何事?”

谢贵悄声低语:“张大人,下官接到兵部公函,要我们即刻擒拿燕王押接到京,想你也不会见不到这公函吧?”

“啊,有这等事?”张信故作惊讶,“也许公函在衙门下官尚未见到,我也来不及调兵了。该如何处置?”

“圣命不可违,请张大人同下官一起动手吧。”

“也好,我二人共同入内。”

谢贵进人大门,五百兵士自然随在身后。待到了端礼门,王府的护卫将兵士拦住。谢贵不满地问这是为何?”

“堂堂王府,岂能容这许多兵丁进人。”道衍代答。

“这,这是下官的护卫。”谢贵争辩。

道衍笑问:“进人王府,谅无什么危险,要这些护卫何用。难道谢大人还怕王府有伏兵不成?”

张信拉住谢贵的手:“谢大人,且进去吃了燕王康复的喜庆酒宴,再做别的也不迟。”

谢贵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已被张信拉进了端礼门。他们前脚一进,大门哐啷啷就关上了。谢贵惊疑间,燕王已站在面前。只见燕王对他绷着面孔谢大人,可是奉旨来擒拿本王?”

谢贵一惊燕王,此话何意?”

“谢贵,京城的一切俱在本王掌握之中,瞒也无用了。”

“燕王,既然你已一切尽知,那就乖乖地按圣上旨意束手就擒。免得本官多费唇舌。”

“谢贵,你以为圣旨在这还管用吗?听孤良言相劝,翻然悔悟扶保本王,不但可以活命,日后还可高官厚禄。”

“燕王,你小小北平,不过弹丸之地,怎能和全国抗衡。听我良言相劝,老老实实进京,万岁看在先皇份上,不会过分为难你。不过是换个地方,依旧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看起来你是执迷不悟了,”燕王呼唤一声,“来人。”

十数名武士应声走上:“王爷有何差遣?”

“且慢。”张信拦住燕王,“王爷,请容我劝劝谢大人。”

谢贵冷笑一声看光景张大人是已经背叛了万岁,而今巳是燕王府的新贵。”

“谢大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北平是燕王爷的天下,况且自你我到任,燕王待我们不薄。还是不要固执,以免落得不堪的下场。”

“呸!”谢贵狠狠唾了一口,“自古忠臣为国尽忠,你变节投敌,为世人所不齿,你死后又有何颜面见你的祖先。”

燕王早已不耐烦:“武士们,将这个朱允坟的忠实走狗,给我碎尸万段。”

众武士一拥齐上,谢贵徒手也在抵抗:“朱橡,你公然背叛万岁,置先皇的大明于何地?像你这种乱臣贼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谢贵,当今万岁年轻懦弱,朝政为奸臣把持,大明天下已是摇摇欲坠。孤是先皇所封燕王,我要靖国难清君侧,匡扶社稷,拯救黎民。”

“乱臣反王,还要巧言令色,你,你必败无疑。”谢贵已被砍得周身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尸身也是七零八落。

张信不忍多看,把头扭向了一旁。燕王重新站上高阶,郑重地宣布:“从即日起,孤决意发起靖难之战,清除朱允坟身边的奸侯之臣,让大明朝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道衍等齐刷刷跪倒,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信也从众跪倒,虽然心中别扭,但也得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王和建文帝彻底决裂了,自此开始了他历时四年之久的“靖难之战”。这场叔侄之间争夺皇位的战争,拉开了序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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