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问：“不知林博士目前在做哪类工作？”

林博士胸有成竹的一笑，转身拿过一个大肚小口的玻璃瓶，细看里面竟有个带把的大梨。自然，是人都会有个疑问：这梨是怎么弄进去的？

林博士道：“这是一种西方的果酒产品，在梨子还很小的时候，就把瓶子套到树上去，长大后就成这个样子了，然后再把果酒灌进去，既可以作为工艺品观赏，又可以实际饮用。我打算把这个东西引导国内来，而且，对形式加以转换，变成瓶子里装个大苹果。本地的果农很多，将来我十块钱一个往回收，他们一定会感兴趣。”

“哦。”我二人再三点头，叹为观止。林博士样子自然十分得意，马上就有国内首创的产品了嘛。

“不过，林博士，”徐南要发点异议，这家伙的坏主意来得快。“这苹果跟梨可有很大的不一样，你看，梨子的把儿，有这么长，而苹果我们都知道，那把儿不但短，还是深陷在里面的，这样装瓶就成了大问题。再者说，加拿大的梨子是怎么长大的我不知道，但我想肯定不能只是简单套个瓶就没事了。首先，瓶口不能冲下，否则下雨灌进水去怎么办？这就要把每个瓶子都倒垂着高吊起来，朝四面八方的树枝上拴绳。其次，怎么杀虫？平常果树都是整体打药，但你这苹果跑到瓶子里去了，得单独冲瓶口往里喷，要不要换专用器械？位于瓶底的苹果屁股部分沾不到药的，会不会成为虫子的安乐窝？还有，瓶子里长出来的水果，缺少了正常的紫外线照射和风吹雨淋，还能不能形象好看，恐怕也要实际验证后才能知道。”

一番话说得林博士无限尴尬，脸色红如猪肝，喉咙里吭吭不断，如同便秘。后来只是勉强说，这些我们都有考虑，会把细节工作逐项解决。我赶忙安慰他说，其实这方面问题，到加拿大的果园去考察一下估计就能解决。或者先找朋友打听一下也行，我就有同学在加拿大搞农业统计研究。他马上说，对对对，我的这方面熟人就更多了，一个邮件就能搞定。

气氛随之又转为和谐，仿佛也同时达成了一个默契，即大家都是来山岳混的，该彼此照应点才行。林博士等于转眼成了我们的同盟，悄声向我们汇报起了山岳内部的复杂人际关系，以及管理中存在的若干问题。徐南这会儿也不多嘴了，只是往小本上狂记。想必他日后在与山岳老板交谈时，会从貌似不起眼的某些迹象说起，通过半推断半论证的口吻，随口便点出山岳的某些致命软肋，令山岳老板大吃一惊，以为遇到了神仙。

在山岳混过一天，再由林博士陪着吃完饭，还不算太晚。坐着山岳的车回来的路上，我给吴凡拨了下电话。他是几天前回来的，我这次来他还不知道。

他果然有点意外，说他明天一早又有事要外出，要不然你就来我这儿坐一会吧。

我便示意山岳的司机，开过去，然后他走人便是。

走进吴凡办公室，见他在跟两个人在对坐喝茶。我忙说你们先聊，我跟徐南打会球去。吴凡也就摆摆手，随我们便。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踱进来。我俩已累到不行，都将拍子伸给他。他却说，你们要累了就都歇会儿，我自己练两下。我俩马上退下来喘气。

他脱下衣服，换上鞋，再将发球机拖过来，调到7档的发球速度上。我见速度的上限为9，便问他试过没有？他说，那速度把王励勤叫来也不行。

说着发球机已开动，嗖嗖抛球如小炮弹出膛。再看吴凡，眼睁双目，挥拍生风，双脚顿挫，乱发纷飞，分明在与人搏斗一般。转眼将机器里的二百多个能发出的球打光，脸上的汗已比我们还多。随后将拍子一丢，也制止住徐南打算拣球的动作，说留着明天让别人收拾吧，过来歇会儿。

又回到他的茶室里，给我俩泡上茶。三人沉默了一会。我明白这里面有点别扭。尽管我跟他俩的关系都没问题，但他们间毕竟隔着一层，这样，吴凡通过我公关费宁的事，就不便这么当面说。

我为活跃气氛，便说起徐南昨天在火车上泡女孩的段子，吴凡马上也大感兴趣，徐南则一副巨有成就感的姿态，似乎我的描述全都是对他的赞美。场面顿时活跃，吴凡很快就开怀大笑，并叮嘱徐南说，你得抓紧对你同学进行强化训练，要不然走到外面给你们数学专业丢人啊。

真好，原来关于女人的话题，竟能成为调节男人相处时气氛的润滑剂。

似乎还嫌不够劲，徐南又说起自己其它的先进事迹，譬如，最快记录是，曾在一个外地的舞厅里，黑灯瞎火间邀请了个舞伴，一支曲子还没跳完，就拉着出门回到了宾馆的床上，而且长得还不错。吴凡边仰天哈哈边指着我道，刺激他，往死里刺激他。

我只好转换话题说：“我发现一个真理，男人的特点就是喜欢大谈自己的风流，但绝不会对外人谈自己老婆的出轨。而女人则相反，跟再好的朋友，也不会炫耀说自己有多少男人，但一定会把老公偷腥的事四处张扬。”

吴凡点头：“原来教授的特长是专搞理论分析。不过我也听说过这样的话，男人上半身是修养，下半身才是本质；女人上半身是诱饵，下半身却是陷阱。拿本质去对付陷阱，那还能有好下场？”

徐南懒笑道：“到头来谁也没好下场，就当苦中作乐吧。”

吴凡看看他，叹口气：“这话该我这样的人来说，你装什么深沉。其实我倒挺羡慕你这行当，无牵无挂无成本，忽悠十个成一个就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