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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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服装厂生产一直很红火,但随着服装厂的增多,他们厂简直成了人才培训基地,那些刚起步的厂都以高薪为诱饵,想方设法来此地挖工人。吴畏为人正派,从来不设条款去制约她们,只要提前申请,都会无条件放人。可有的企业不一定真正会兑现它的承诺,用人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找个理由把你辞了,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承受高薪水付酬。而秀丽厂以宽大的胸怀,再次招收这些“回炉”的工人,为了她们坦然地回来,厂里干脆在大门口做了固定的招聘牌子。

秀丽厂正好建在张颖到车站乘车的路上,由于辞去了工作,也就多一个心眼去看这家几乎熟视无睹的企业,在门口走过时,看到这家厂招贴处贴了一张新广告,内容是:急招熟练缝纫好手若干名,来去自由,待遇从优!

此时张颖没有地方可去,遭遇人生如此尴尬,也没勇气回家见母亲,因为错走了一步,顺带把家人的脸面也败光了。在这样境地,有个地方暂时呆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方法,她探头探脑地走进大门传达室,问门卫说:“哪里报名?”

门卫用手指着对过的大楼说:“来应聘吗?上二楼行政办公室,那里有人接待!”

何秀正好在办公室里坐着,看到门外走进了一个漂亮女孩,知道是应聘报名来的,在急于用人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显出该有的兴奋,因为在长时间用人中练就了很好的判断力,这样靓丽的女孩,对工厂而言是很不稳定的一种人,不过现在急招赶货,有人来报名当然也欢迎,就打出笑脸询问:“你以前做过吗?”

张颖说出了刚刚辞去的这家厂,何秀兴奋得从椅上跳了起来,希望晚上就能帮她上线赶工。张颖对这位老板的夸张行为一时适应不了,就在她一愣神的当儿,何秀已在用工的待遇上为她加了码。

这样的条件摆在面前,张颖没办法不动心,点头说:“我可以就上线,就是今晚没有地方睡!”何秀当即说:“那个你不要担心,既然要留你,我们就会给你安排,厂里有几间招待客人的房间,你可以先住在那里!”张颖开怀一笑,很乐意地点头说:“那好吧,我晚上就去上线!”

到这时何秀才想起该问一下她是做那个环节的,递了一张表格问道:“你最擅长做什么?”张颖说:“我们没有做流水线,我原本也会做衣服,哪个环节应该都可以!”何秀听到了高兴地说:“我们秀丽厂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现在去做一件怎么样?”

张颖点点头,随何秀到车间,在最后一道成衣工序上坐下,她脚掂电动车踏板,没几分钟就把一件衣服缝合完成,何秀拿起一看,分毫不差,用大拇指比划说:“手艺不错。忙的时候你就去线上赶货,平常你就做样品等技术方面的,怎么样?”

张颖也觉得这家厂硬件设施一点都不比刚刚辞去的那家厂差,而且老板娘又这样热情,她很高兴地接受了。

无意中招到技术过硬的员工,乐得何秀很是兴奋了一会,在吃饭的时候,还把这事和吴畏分享;吴畏没有被她感染,泼她的冷水说:“技术好的人,也是最难弄的人,平常心对待吧!”何秀不服气地说:“最难弄的是三十多岁有家室的那些女人,没结婚的丫头我们几时碰到难弄的?”

吴畏一想也对,姑娘家还没有要求加工资而怠工的事,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女人在婚前婚后有那么大的变化?

一家企业一年到头业务不断,还要隔三岔五地开夜班加工,那也是老板的无奈。工人不是铁打的,人家也有不想赚那个辛苦钱的时候,可订单铺天盖地地压来,外贸公司也得罪不起。现在虽然很多企业想来分这块蛋糕,然而操办设备是容易的,真正能够达到那样的技术层面和管理水平,可不是那么容易,任何外贸公司都不会稀里糊涂去尝试新厂下单。

何秀真的很难,高强度的生产,没完没了的加班,导致很多职员要求辞职,现在生产已经开到最大限度,省城的一家外贸公司,却带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华侨,来到厂接待室后丢出了一件样品,要求做一批旗袍。

何秀不想接这批业务,有意给她报出了“天价”,以为他们听到这样高的离谱价位就会放弃下单。也怪外贸公司的人把秀丽服装厂吹神了,什么日本客商都很满意,从来没有质量问题等等,结果女华侨没有扭头就走,她坐下来和你砍价,何秀一脸犯晕,她咬紧牙关,只放了一点点,没想到这位看似精明的女华侨她认了,一次就下了一万套的单子,面对如此丰厚的利润,何秀实在没有办法拒绝,硬着头皮签了下来,并同意三天后把样品送到省城封存。

单一接下,问题就来了,何秀是一个自学成才的人,对现代服装很有一手,可旗袍这种古老服饰从来都没有接手过,更要命的是,它的蝴蝶结扣子是布条手工打的,她捣鼓了半天也没有打出一个,到车间找年纪比较大的职员问,她们一概摇头,都说只是以前看到师傅打过,这样的扣子七十年代初就没有人用了,正在何秀急得团团转时,张颖站起身走过去说:“何厂长,我来试试行吗?”

何秀都不相信她小小年纪能够打这玩意,满脸疑惑地递了过去,可张颖没几下就结出了一颗,何秀又惊又喜地拿过去到样品上一比较,没错!就是它,她跑回车间问:“你是怎么学会这老古董的东西?”

张颖蛮高兴地咧嘴说:“我师傅就是老古董啊!”何秀一脸惊奇地问:“你有过老师傅的承传?”张颖点头说:“对啊,我十四岁就跟我师傅学艺了,我师傅手艺很好,原先在五亭成衣社,可惜*后,她被下放回家务农了!”

何秀看到这个姑娘这样有来头,很惊喜地问:“你学过做旗袍吗?”张颖笑着点点头说:“我师傅后来脾气变得很奇怪,当时因为不能开店,只能在春节期间到农户家里找一些活干,因为我当学徒有交钱给她,在空闲时间就教我做很多衣服,其中就有她很拿手的旗袍。”

何秀高兴地大声咋呼起来:“真的,太好了,你马上来技术科帮忙!”何秀说完化就转身快步回到技术科,张颖没法体会被大单压得直喘的厂长的夸张举动,她放下手中的事,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技术科。

何秀把一件快做好的旗袍摊出来给张颖看,问说:“你看这件做得怎么样?”

旗袍拿着看不出效果,张颖小声地回道:“把扣子缝上,叫一个人来穿才能看出效果!”何秀立即响应,点头说:“好的,那你就赶快把蝴蝶结打起来,缝上看看!”

张颖在案板前坐下,剪下布条,手脚麻利地干了起来。何秀在一旁撑大眼睛,想赶快从她手中学过来。心里还在为自己庆幸,招到这个人,使自己少了很多麻烦,到此时很担心她会突然辞职而去。

吴畏很少管工人这一块,他就负责和业务单位接洽,工人招进或辞退他很少去过问,可有一天在工人下班吃饭的时候,看到车间里走出来了一位漂亮的职员,男人都没有办法拒绝那样的秀色,好在他还算正直,看了几眼后,也没有像苍蝇一样往上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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