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后的最后之第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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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这是九月,天气预报说,台风将来。

可是我,却要在这个多风的日子,回那个时空。从哪里见过一行残句“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我不懂这句话,却觉得这断句,或许形容我也是恰当的。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玄妙的圈子,每个人提了笔从头画起。也是到了最后才明白,欠了谁的,终是要还清。也不管谁谁曾经有多么相爱,该散的,始终是要挥别,离散的。

或许这时才会明白,其实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这样的,虚无一片,探不清的迷雾一团。原本你守着火堆等待救援,可是那些好奇、虚荣,偏偏使得你要举起火把探索眼前这些。那么,还能怪得谁呢?

越是向前,便越是无力、绝望。火把渐渐熄灭,身子一点点冰寒,最终麻木、僵冷。

我睁着眼睛,空想这些一堆堆华而不实,无用的大道理,风声更紧了些,头上那些香樟树叶哗哗的在抖动,我嗅着风里那些寒凉清浅的樟木气息,长长的叹气,将肩上的长衣裹得更紧了些。

我坐在这里,已经有几个小时了罢。他说,九月的第一天,晨间7点,是破开时空,转移人体的大好时机。

我便很早的就来了,还是这里,自家小区的花园。从哪里来的,便从哪里回去。所以说,为什么这不是一个圈呢?

手表上的钟点一点点近了,我便歪着头想,如果那个人不来的话,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还有可能……复返?看吧,我还是这样贱,到得了现在,竟依旧不愿相信。

可是那人从来就是吝啬这些希望的。钟予修还是来了,我便明白他是掐着钟点来的。

想想,自那日我在他家里见他,也已有两月未曾见面了。他的容颜,好熟稔,熟稔到我可以闭着眼睛,一点点用手指划出他的眉轩,勾勒出他的鼻,淡淡的赭色的唇……

那些所有,都被我在几近全盲的黑夜,描摹了千万遍。反反复复的想,他的嗓音,他走路的姿势,他独有的麝香气息,他掌心一握暖阳似的温度……

我忽然有些恍惚,于是便自嘲的笑了,什么时候,我竟也变得这样痴情了?

那些记忆啊,它们还是在那里,我便想,还是抹去了好罢,我期待它们在我脑袋里消失。那么我就不会再想那些过往,也就不会被这一世、这样一个柔弱自卑的性格,颠倒折磨,痴缠至死。

我站起来,看那些猛烈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我看那些香樟树叶纷繁落下,凄艳的划一个弧,最终凋零……

没有什么依依不舍,痴情肉麻的对白,有的,只是对视。然后沉默,我们沉陷入那样一片名叫做沉默的沼泽中,浮拔不出。

我本以为,离开,一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是最终我看见他阖上了眼睫,我看见他的指尖在微微动着,我亦明白了,他在掐诀念咒……

他真的,要送我离开。

结局是这样的吗?这便是结局了吗?

回忆,回忆,事到临头,我忽而被那束名叫做回忆的藤蔓吸去了所有的血液,我可以感觉到那些东西在一点点逆流,我想要捉回那点理智,

这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原来早就被泯灭击垮,

庞大的风声在耳边卷起,香樟树叶在震颤,所有的一切都颠倒回转……

这一刻,我好像听见了庞大的爆竹声,那些浓浓烈烈的硝烟气味散在低空,高跟鞋在地上踏着怪异的步子,我挽着那条流苏一般的经纱,颤颤的跟着前面人步伐。

这一刻,我好像能感觉潮汐在蔓上来,那些水声触在岩石上溅起了一点水花,远远近近那些游人嬉闹说话的声,能感觉从湖的那头有潮湿的风,拂上了面颊。

这一刻,我好像能嗅见河底青荇般的气息,那些芳香柔雅,植入了血液。面颊腾腾在烧起,心脏在狠烈跳动,就像是生铁被掼在地上。

这一刻,我好像能看见灼烫的烈日下,墙头上男孩伸出的手掌,看见他眼里的自己,一点点小小的轮廓……

那么,究竟又是谁的声音,在猛烈的风里,在摇荡的香樟树叶里,在这个没有人注意的7点钟晨间,歇斯底里的喊叫,

“钟予修——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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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晴婷缓慢收拢自己的手掌,瓷蓝色的眸缓缓阖上,她仰躺上藤椅,细细品味着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痛楚。最后等着什么都感应不到了,她的唇角,才渐渐的浮出一个诡异不明的笑容。

她借力晃着藤椅,身子随着摇椅微微摆动,她便感受着背上薄凉的温度,漫不经心的想起那天的对话。

“千年轮渡,你便当真不知我的心思吗?她不过是一个转世魂灵,性格都早改的面目全非,修……你何苦这样执着!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看一眼我呢?”

“她是你姐姐!今天你把戒指藏起来,是想害她吗?之前你夺他人的身体去和你姐姐说那些并不存在的事情,我本想道了歉解释清楚便罢了,而今才知道原来这是害了你!你劝我执着,你又何尝不是执着于此?

情这一事,由不得人控。晴婷,我只劝你回头,不要去做那些伤害人的事情了……”

“什么由不得人控!哈!你这样坚决的,不肯爱我是吗?你等她千年,我便也守你千年,我也早没有那个耐心了,你不爱我是吗?

那我便和你直说了吧,我早已在那天咖啡厅里和她握手的时候就在她掌心种下了血族特有的‘血咒’,我可以感知沐菲术的一切,你想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吗?呵,‘修就是那个我可以抱的毛绒熊’?那么自然,血咒并不止可以感应人心。现在,我只要勾一勾小手指,那么,沐菲术就会……死!”

“晴婷……你……你竟然想杀了你姐姐!她是你姐姐啊!”

“她不是我姐姐!从来就不是!她只是一个肮脏的,被我爹娘随手捡来的叫花子!

你不信我会杀她对吗?那我便告诉你,前世的那些马车都是我施法化出来的,我早就杀过她一次了,还会不敢杀她第二次吗?”

…………

薛晴婷握着手掌,想起此刻自己的姐姐已经在这个时空消失不见,唇上的笑意更是宛然,

“这一次,我终于,胜了你……”

“我的好妹妹,你又怎么还在这里痴心妄想,做这些虚无的幻梦呢?”

薛晴婷骤然睁眼,一瞬衣袖下指尖微动,她坐起身子,魅蓝色的瞳孔却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刹那缩小。果然,眼前竟然出现了这些原本早该消失的身影————沐菲术,钟予修,吴辰逸。

他们立在薛晴婷眼前,眼里目色鲜明各异,薛晴婷看着他们,面上神色不过动了一动,便又笑起。她重新躺回藤椅上,鲜妍的容颜绽开笑意,她淡淡道,

“哟……今天的人来的可真是齐全啊。”她眯了眼,仿似事不关己的以手掩着唇,打了哈欠,“今儿个也是摊牌的时候了,就算是死,可否也能让我死个明白呢?”

她浅笑若芳雅的芙蓉花,可说出的话,却是不符容颜的阴毒狠绝,

“你们,究竟是怎么躲过‘血咒’的?还有,修……你不怕我弄死沐菲术吗?”

沐菲术听了这话,不语,只是把掌心摊开,微微笑起来。

钟予修看着面前这个躺在藤椅里自顾装镇静的女子,轻轻叹息,如愿告诉她,

“你的血咒确实吓到了我们。不过巧便巧在,吴辰逸解开了术的前世记忆。

那一刻恢复记忆时纷繁复杂,你又怎么可能再感应到她的想法。术将这些记忆梳理的一遍,也就猜到了个大概。她自然懂得如何破解血族法术,于是立时做了一个假记忆,用以来迷惑你。从那时起,我们就都是在演一场戏,而这场戏的唯一观众,便就是你了。”

沐菲术瞥了眼钟予修,盯着自己的手掌瞧了会,含笑继续补充道,

“两个月前我就在想,为什么你在我掌心下咒,为什么我不可以还给你呢?要知道呀,此刻我的性子也和你一般狠辣刁毒了,你的姐姐我,不再是前世那个慈悲的如菩萨一般的人了。那么为什么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却其人之身呢?

所以,就在我来你家的时候,轻轻拂过你的手背,也种下了‘血咒’。所以这场戏剧,才能这样完美的落幕。

我便就是想知道下,看戏人最后成了被看戏的人,这种滋味,究竟是怎么样的……”

薛晴婷霍然睁眼,她慢慢从摇椅上站起来,抬眼环顾了他们一圈,面上的笑容依旧不曾消失,她慵懒的笑开来,诡蓝色眼里流转出几分媚色,

“所以呢?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得过我了?”

钟予修蹙了眉,扩了声对她道,“晴婷,我们演这一场戏,便是要你醒悟。只要你愿意改好,那么我们绝不会伤你,你万不可执迷不悟,若如不然,便是辜负你姐姐这一番好心了!”

薛晴婷摇头,垂下眉睫去瞧自己寇红色的指甲,恍若闺中女子在抚花轻叹,

“哎……你们竟然威胁我?难道你们真就以为,这便是结局了?”原本甜糯的嗓声此刻一个转折戛然而止,她的眼里,一霎浮现几点杀机,“那你们……也未必太天真了!”

薛晴婷话一脱口,便劈掌在空中划下一道屏障,将自己围在了屏障之中,她在那头看他们惊慌失措,眉开眼笑道,

“你们想的确实很好,可是姐姐呀,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你此刻可与我不同,凡体肉胎罢了,会了血族的法术亦如何?血族血族,没有了自身血液的相辅相成,又怎么能施展的出?血咒的感应吗?你既可以作假,为什么我不可以?在你们来的那片刻间,我便早已伪作了那个虚假感应……

哦,还有,忘了告诉你了,你不在的这千年,我也有好好习本族法术,那么你觉得,你还比的过我吗?”

钟予修三人对着那屏障捏诀施法,却不曾有效用。薛晴婷看他们的模样,却是笑的更欢,

“这一招姐姐都还不曾习过的血族法术,又岂是那么容易破的?”

她看那三人一步步堕入自己的陷阱,笑容愈发妖艳,她叹息着道,

“姐姐,可惜了呐。正因为这一世你不再是血族,那么你也不可以用那三个血族禁忌法术。而我,当年把你的魂魄送去异时空的时候用掉了一个。而今,还有两个可用……

我便在想啊,可不可能让这些事情扭转过来呢?如果,你们演的这些,是真的呢?”

“我许的这个愿,便是————逆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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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风,猛烈以极,庞大的风声和着香樟树叶的震颤,灌入耳里。碧草枕在脑后,身子摊在地上,我在一个虚无悠长的梦里,好像听见了,谁在说话。

那声音真的好熟悉,可是梦里那人,却只有朦朦胧胧的一束白影。我的耳朵好像被谁覆拢住,那些温度让我在这不知去处的梦里,微微的安心。

那些反反复复的说话声,终于清晰,

“术,我擅自帮你做了决定,你会怪我吗?”

“千年了,我本应该看开许多,可是到头来原来自己是这样害怕失去的。”

“我怕你死,我怕我陪不了你。”

“术,我爱你,我一直都知道,你也爱我。”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最终什么都不见了,一切都是淡凉阴冷的,浑浑噩噩间呼吸停止。终究还是要醒来,可是我却在睁眼的一霎,泪水大滴大滴的淌下,它们,一定是在悼念那些虚无的梦境……

因为我恍惚听见,谁要死了。

朦胧的视线中,是那些围城一般的香樟树,它们抖动着,风刮的猛烈异常。我愣了片刻,便读取了自己的记忆,我有男朋友,他叫做吴辰逸。而这里,是小区的后花园,我躺在这里看云,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没有哪里不对,我觉得理所应当。

我坐起身来,恍惚看见,草地的的哪一头有一点白色的影子,在举步而来。

耳蜗里回荡起谁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术……”

我揉揉眼睛,把眼里那些泪水撇干。

我看见了,草地那头,有一只纯白色的猫,它正浅浅蹑脚,姗姗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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