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那万氏允仪娘娘实在让人讨厌，宫婢们私下都议论呢，好在前几天娘娘教训了她，替李淑容解了围，观者都极舒畅。”

婉儿从外面进来，听了宫婢们私下都称赞李淑容不亢不卑，颜妃娘娘威严正气，心中很是惬意。

“本宫只是看不惯这些所谓出身高贵的女子不识礼数，仗势欺人罢了。”楚颜夕淡淡道。

“娘娘，今天宫人们还在议论一件事。”婉儿又小声道。

“什么事又这么神秘兮兮的？”

“娘娘可知道昨晚皇上宿在哪宫了？”

自侍寝以来，每每与昔日至爱之人缠绵，都是楚颜夕最痛楚的时刻，她只愿他每日里都在别宫住宿，管他是在哪宫呢？

于是漫不经心道：“在哪宫呢？”

婉儿见她的情状，有些生气，道：“娘娘说要替楚氏一族复仇，可自除去裴氏一族，娘娘似有倦怠，对后宫之事，这样漠不关心，想来是不再想复仇之事，或许……娘娘对那昏君，还有情意？”

“婉儿，你说什么？”颜夕不悦，别人不知她也罢了，如今婉儿是日日陪伴在侧的人，她的心，她应是最清楚的。

“不是吗？娘娘将贵妃之位让出，对宫中之事，也不似之前关心了，想来并没有筹谋什么复仇之计，只是除去了裴氏，婉儿家族大仇还并未报，对这昏君，娘娘放得下，婉儿必放他不下。”

楚颜夕愣住，自除去裴氏以来，她的心中每每想起之前种种，对裴锦岚，她已再无恨意，在她心里，她如她一样可怜，不管是为了富贵也好，为了情爱也好，她最终也不过是一件利益之争的牺牲品而已。

而对封栎晟，她不是不恨，可是想起桓亲王的话来，就有些茫然。

除却裴氏，除了皇贵妃，亦有桓亲王的相助，如今对于封栎晟，毕竟是他兄长，他说过，他不会袖手旁观。

在这寂寞高墙之中，她的心已死，只在夜深之时，在昏暗的内室寝榻之上，她一闭眼，就是重生以来与桓亲王相处的种种。

她与他，虽说缘份使然，已是擦肩而过，可她，终不能将他忘怀！更不想让他为难，与他为敌。

难道就这样老死宫中，在仇人榻下忍辱偷生？

她确实一直犹疑不决。

“娘娘，您真的不复仇了吗？”婉儿见颜夕沉思不语，含泪问道。

“婉儿……”

“娘娘，您忘了楚氏一千余口是怎么死的，他们死得有多冤有多惨，娘娘这么快就忘了吗？”

“当然没有！”

往事历历在目，在她眼前晃动，是啊，父兄惨死，家族蒙难，血流成河，她怎么能忘？

“那娘娘倒是与婉儿说说，有什么谋划呢？婉儿知道娘娘不想加入后宫争斗，更不想伤及无辜，可是皇后也好，李贵妃也罢，如果为了利益，她们对娘娘可不会手软。”

婉儿埋怨道：“虽说皇贵妃对除去裴氏有功，但她不过是利用娘娘而已，她所做的事，娘娘心里也很清楚，可为什么总是不想与之为敌，娘娘不夺后位，不要说对复仇大计没有一丝帮助，就是她们，看皇上恩宠您，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娘娘吧？”

楚颜夕叹息一声，问：“你说说，皇上昨晚宿在哪宫了？”

“广阳宫。”

“万佳宜？”

“是。”

“没有去永宁宫李琓钥李淑容宫中吗？”

“没有，听说皇上原是要去李淑容宫中的，可在去李淑容宫中时路过御花园，那万修华娘娘与允仪姐妹双双在哪唱曲，皇上愣在那听了许久，听小宁子说，皇上都听得落泪了，然后，晚上就宿在了广阳宫。”

“唱曲？”

这后宫嫔妃，谁不会唱上一曲，封栎晟确实对乐理十分在行，可也不至于听一位嫔妃唱上一曲就落泪，什么歌曲如此感动帝君？

“也不知道这万修华唱曲有多动听？让皇上这么动情，不过是一支小曲罢了。”婉儿嘟哝道。

“她唱的什么曲？”

“听说叫什么‘诉衷情’？宫婢们都说这支曲子从未听说过，也不知这万修华如何会唱？”婉儿见楚颜夕浑身一抖，问道：“娘娘怎么了？”

楚颜夕的面前闪出数年前的场景：楚颜夕知道惠王精通乐理，本就十分有艺术天赋的她更是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经常请来宫中著名乐师李乐府来府中教导，那次她请求李乐师为她精编了一曲‘诉衷情’，在府中演练数次。

“晟哥哥，我今天学了一首新曲，晟哥哥从未听过的。”

听说惠王到了楚府，楚颜夕一蹦一跳进了正厅。

“颜儿，惠王与为父还有正事商议。”楚安福一贯娇宠女儿，见女儿进来缠着惠王，也只是轻言劝阻。

惠王轻轻凑到她耳边说：“你先去后院，晟哥哥一会就来。”

楚颜夕高兴的向父亲扮了个鬼脸，跑去了后院。

“颜儿，有什么新曲？唱来哥哥听听。”楚飞扬一手扶住腰间长剑进了后院。

“哥哥只知剑法精妙，何时知乐曲亦有百般趣味？晟哥哥没来，颜儿才不唱呢。”

楚颜夕抚着手中的琴，俏皮的笑道。

“惠王您看，我这个哥哥，都没有惠王您亲了。”

楚颜夕一看，封栎晟原来躲在楚飞扬后面。

“晟哥哥！”

楚颜夕站了起来，蹦跳着走了过来。

“颜儿，什么新曲，晟哥哥都等不及想一闻为快了。”

楚颜夕抿嘴得意一笑：“这支曲，可是宫中李乐师特意为颜儿做的。”

楚颜夕坐定，亲抚琴弦，琴声悠扬，歌声婉转，似一位多情女子，向着情郎述说衷肠！

事过境迁！爱绵绵，已走远，恨切切，在心间。

回首往事，楚颜夕泪流满面。

“娘娘，您怎么了？”

楚颜夕摇头，切割掉往昔的记忆。

可是，那支曲李乐师是因她而作，从未外传，李乐师是宫中一级乐师，与楚氏交往密切，楚氏灭族之后，听说辞了乐师之职，已归隐了。

这万修华，又如何会唱这支曲？而且偏偏在封栎晟路过时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