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谦虚了。莺儿性格率真，是世上的女子所不及的。”龙泽琮本以为黄虎会借机警告他一番，却听他道：“是这个缘故。你们都是性子直的，感情好也是情之所至。只是，男人大多博爱，既觉得花也香水也美。那时节我也会瞧着烟波浩淼，而忘了亭前花繁枝茂。大概，想想也是不错的，却不可糊涂到寻那烟波去。到了会发现，得了烟波，会想着之前的花团锦簇。”不由得笑了，他这般提示，可也真是用心良苦。

他的父皇却极少有这般心思。只记得他们小时候，父皇为着后宫里女人与母后争吵，转而为了司徒倩，后来又为了那个香儿，再后来便是为着冷含烟而不顾伦常。只不知，现今他这般平静，可也是真悔悟了。父皇这一生，都是为着女人的。也难怪皇祖母会联合群臣逼他退位。如此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浩景怕是有一天会毁在他手里。虽心知这样想他是不对的，可，自己始终也无法对他尊敬起来。

黄虎见龙泽琮低头不语，只当他是烦了，也只好点到为止。虽发现他有爱慕冷含烟之心，却没有什么行动。如此这般，可是比别家男人好到千倍了，他也欣慰了。便笑道：“刚才你们说从行尸上面入手，我倒觉得不妥。周建哪里会轻易便肯露了不轨之心的。他这般行动，怕是引你们上钩。倒不如，将计就计，将他要的给他，待他松懈之后，再削其羽翼，斩其根基。”

正说着，却听人报有礼部来人，原是刘公公。二人忙请他进来，正要殷勤陪笑，却听他道：“皇上宾天了。礼部差了我来将写着凡目的礼笏交与王爷。还有一事，国丧三日，百姓不得出街，只能候在家里静待国丧结束。酉时一到，还请王爷携了夫人并小世子一并入宫随哀。”心惊不已，心知刘公公是个正经忠心的人，也不拿他当外人。公孙慈死后，他便被派到祖庙做个执香太监。若不是龙泽轩之功，将他弄出宫来，在礼部做个小差事，并由人守着，怕是早被周建等人暗害了。

“刘公公在礼部可还适应？我们只当公公你是自己人，也不说些客套话了。”黄虎一笑，“现今皇帝宾天，刘公公瞧来，可是个什么征兆？”

龙泽琮心想，莫不是周建要采取行动，才会害了皇帝？

“听说，皇上死时还在看跳舞，是笑着走了。”刘公公沉了沉，面上一哀。“他害了太皇太后，有这一遭也是报应的。就让他去底下向太皇太后陪罪去吧。”说着，浑浊的眼里淌出泪来。也难怪，刘公公自公孙慈进宫时便侍候在侧，得了公孙的恩德，哪有不忠心以报的。

“咳咳！”他继续说，“我也没有多少日子能熬的，不过想见那一班恶贼伏法。征兆什么的，我与不敢妄言。只在这里，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吧！当时，太皇太后心知被皇上暗算已经活不久了，便悄悄告诉我，若哪一日能活着出宫，便去找三王妃去。说，三王妃是个聪明的主儿，能替她报仇。可，那时三王妃也遭遇不测，三王爷也竟换了个人似的。当时我便有些绝望了。幸好，我在宫里做下的人情。他们也替我寻着法子，竟是被他们找到了。在我去太庙的三日后，王爷便差了人将我送到礼部。否则，我哪里还能将那惊天之事说出来。”

龙泽琮疑惑道：“皇帝害了皇祖母之事，不过是公开的秘密罢了。”

黄虎则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刘公公所说的必不是这个。”

刘公公点了点头：“没错。我所讲的惊天之事是皇帝有心将浩景并入观月。其实，太皇太后之死，还有另一层原因，那便是替三王爷做些功德。太皇太后爱先帝之深，并非咱们可以理解的。太皇太后发现皇上的阴谋，便趁机成全了皇帝的暗害之意，实则是为了让三王爷有机会除去叛浩景之徒赢得拥戴罢了。”

“皇帝已死，必是周建替他完成。”龙泽琮恨得牙痒痒，“他怎么会生出这般心思来。真真是糊涂极了。”

黄虎则略沉了沉，见刘公公一脸平静，知其中必有隐情。既然他不愿说，想必有不说有好处。

刘公公面色虽安然，心里也翻起惊涛来，若他们知道太皇太后本是观月的公主，怕是再也不会奇怪了。观月进献的女子虽也有诞下子嗣的。只那些孩子被远远逐了帝都，或封个守城之小官罢了。何况，浩景为防着观月，用了极隐秘的方式，观月的妃子所生的子嗣，没有活过三十五岁的。若是被他们得知太皇太后是观月的公主，那么，那些有二心之人怕是会兴风作浪了。

三人正说着，外面黄莺急忙推门进来：“爹，听说赛酒坊里来了一只奇怪的兔子与一只大鸟。大家风范都去凑热闹呢！”

“为这你便如此莽撞推门？真没个体统！”黄虎假嗔。

倒是龙泽琮一听来了兴致：“不如，咱们去瞧瞧！”

“荒唐！你们还不准备去皇宫里随哀，倒有心思看什么兔子与大鸟。”见龙泽琮没有嫌恶的表情，黄虎心里倒是高兴的。其实，也是他想得多了。以龙泽琮的为人，断不会为了冷含烟而冷落了黄莺。只不过，他们成亲的日子久了，多少有些感情上的烦闷，对黄莺的心也是不变的。

“我们本就不喜欢皇帝，他的死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黄莺心直口快，早打听清楚了刘公公的来意。“再说，这里不是还有您呢嘛！您替我们安排下便是。酉时才去，现在还早呢！”

龙泽琮突然面色一沉：“糟了，既然说是百姓们不得出街，他们如何去得了赛酒坊？”

“榜文午时过了才贴，这会子，怕是都不知道皇帝宾天的消息。”刘公公一笑，起身告辞。三人知他有别的事，也不作挽留，拿了些银钱与他。刘公公也不推辞，生受了。

且说黄莺与龙泽琮飞速到了赛酒坊。一个为着看热闹，一个则为了探知与冷含烟相关的任何消息。

他们二人才到门口，便见里面一只半人高的肥狗正追着一只兔子与大鸟玩笑。见众人有喝酒的，也有看热闹的，不由得一乐。看那兔子与大鸟，倒长得十分奇怪。兔子的脚趾竟是五颗葡萄粒般大小，半透明的身子，最为奇特的是它竟是直立起身子。而那大鸟则长得有些丑了，长长的脖子弯了三弯，高瘦的样子倒像是秃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