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决定命运的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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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下课铃轻声响起,却打破了辰枫学院的沉静,一片空旷的四周开始沸腾起来,清凉的微风刹时渗透出灼热的气息,学生们说说笑笑,如同放飞的鸟儿一般,阴冷的阳光,被潮水般的涌动悄然遗忘,许多喧闹的声响,此刻肆无忌惮地泼洒着,充斥着青春活力的感觉,梵萧静静地挎着背包,即使被风吹起的发丝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但是他的身影依旧是引人注目的,微泛金色的发梢,被微风轻柔地挑动,他的眼神淡漠,似乎不知道他究竟要看向何方,潮水般的人群从他的侧身滑过,夹杂着一片灼热的气息,很不舒服的感觉,梵萧一直平静地走向门口,瞬间,他停下了脚步。此刻的他,分明是置身与人群中的,此刻的他,分明是生活在校园里的。

然而,此刻,这种陌生的空洞从何而来。仿佛身后什么都没有的那种感觉,空洞得令人难以忍受。梵萧静静地转过身,回头,懒散的身影依旧懒散,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光芒,阳光忽然微微有些刺目,梵萧深深地呼吸,猛然狠狠地丢掉背包!他脱离人群,灼热的气息从他的体内无情地散去,风吹在身体上冰凉,操场上只残留下一片孤寂,一片汗水的香气,梵萧的瞳孔缓慢地收紧,空旷的操场,被阳光浸染下一抹金色的光芒,梵萧侧头,远远地凝视着前方的阶梯,被灰尘沾染的阶梯,弥漫着诡异的雾气,梵萧静静地走了过去,阶梯上绽放的那抹红色,早已被人群所踩干,消逝了腥甜的气息,空气刹时紧张得令人无法呼吸!梵萧走到了阶梯上,敞开的外套在身后放肆地飞扬,仿佛有微弱的寒意从少年的体内渗出,他紧紧地凝视着那片红色,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柔地抚过,冰冷的瞳孔骤然收紧!微弱的怒气轻溢在风中,在辰枫学院中,唯一能伤害到艾夜的人,的确是,只有他了。沈木轩。

狭小的小屋。同样是那间小屋,同样是绑架过茗善的那间小屋。冰冷的地面,一直冰冷到了她的心底,艾夜的睫毛开始微弱地颤抖,苍白的面容近乎透明,被鲜血浸染的衣衫,紧紧地凝固在了她的肩头,剧烈的疼痛随着意识的苏醒,一点一点地吞噬了她的身体,艾夜的眉宇之间渗透出淡淡的痛苦,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悄然凝结,她努力地睁开双眼,阴冷的气息,缭绕入她的心底。“很痛吗,”漫不经心的声线,刺耳地在她的身边响起,艾夜已经熟悉了这个声音,空旷的四周回荡着少年的桀骜不羁,星宇静静地站在了她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她,艾夜被悄然地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星宇的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挑衅,“不过,只要还活着就好了,真是个命大的人啊。”艾夜狠狠地坐起了身体,瞳孔难以抑制地扩散,她用力地抽出腰间的手枪,无力的声响,让她的身体险些再次摔倒,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几乎能听到她挣扎的呼吸,艾夜的面容越发得苍白,苍白得似乎即将消散,艾夜依旧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枪,银色的枪口,渗透出罪恶的气息,她的伤口在不断地撕扯,疼痛在不断地蔓延,星宇静静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的毅力还真不是一般得好啊。“不过可惜了,”星宇的唇边泛起了淡然的微笑,他依旧漫不经心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微弱的嘲弄,从少年的眼底流泻而下,“可惜你是夜星帮的保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不被需要的存在吧。”艾夜的心中一惊。“可惜你的毅力这么强,如果能加入禹夜堂,你又何必这么痛苦呢?现在的你,根本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对不对?用掉你最后的力气,”星宇邪恶地压低了声音,仿佛欲窥探到艾夜的心底,“就只有死了。”

握枪的手指开始颤抖。艾夜的呼吸急促,恍若一个拼死挣扎的生物,下一刻,也许她真的会死去。艾夜用力地呼吸,沾染成红色的衣衫,触目惊心地绽放着美丽,她狠狠地克制住自己的颤抖,眼神丝毫没有躲闪,她凝视着星宇,喘息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沙哑,细碎的汗珠沾染在额头,“我,不会成为你们的棋子。”

“顽固。”星宇的眼神冰冷,他紧紧地盯住艾夜,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很多,空旷的房间,弥漫着某种苍凉的感觉,一如少年眼中的孤独,他的目光漆黑,仿佛无尽的夜色,“因为你是保镖,已经注定是别人的棋子了,你还不懂吗?你为他们死忠,可是,即使你变成了一具尸体,都不会有人在乎你的。”

艾夜虚弱地笑了,她静静地放松了手指,眼中充斥着无奈的光芒,她迎上星宇的视线,喘息着,淡然地开口,“你,不是也是这样的吗?既然亦是如此,你又如何来教训我?”星宇一怔,少年静静地侧过头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淡然的微光,艾夜怔在原处,同一种孤寂的气息,迅速弥漫了整个小屋,阴冷的四处,仿佛凝聚了浓郁的夜色,冷得叫人窒息,星宇的身影修长,凌乱的发丝依旧遮掩不了少年独特的气质,桀骜,冷漠,却又难以言喻的孤独,艾夜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残忍的少年身上寻觅到孤独,令她心惊的黯然,仿佛又是那般的熟悉,如影随形。星宇无奈地低笑,整个身体似乎已经融化在了阴暗之中,四处的灰尘,飘渺如雾,干燥的腥气,被时间悄然褪去,星宇的声音低沉,仿佛即将随风而逝,过长的发丝,拂过他的视线,少年淡然地闭上双眼,唇边的笑容懒惰而随意,“即使变成了尸体,都不会有人在乎。倘若,在乎的人变成了尸体,这个世界上,又会有谁来在乎你,然后,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再次沦落为了世界的,附属品。”平静而痛切的声音,却让艾夜如被雷击中一般地怔在了原处。这个少年,亦是一个人啊,亦是,孤独的吗。空气瞬间被凝结,缓慢的时间流淌,艾夜的瞳孔轻轻地扩散,诡异的氛围,依旧笼罩着她的身体。

“啊!”艾夜手中的枪被狠狠地踢飞!她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银色的手枪,滚落在阴暗的一角,绽开清脆的声响,她的发丝凌乱地在地面上散开,殷红的血液,从肩头的伤口处流泻而下,撕心裂肺的痛楚,拼命地吞噬着她的意识,艾夜的睫毛微颤,双手狠狠地扣住地面!冰冷的四处,似乎都弥漫着少年嘲讽的声音,陈旧的一切,刹时间那般讽刺,星宇一步一步地逼近艾夜,浓重的阴影,漆黑如夜,星宇的唇边泛起了满足的笑容,“还真是大意啊。”“混蛋!”艾夜的身体被疼痛强烈地袭击,她恨他!这个少年居然如此地卑鄙!一时之间,强烈的愤怒在胸口拼命地翻滚,血液在体内疯狂地奔流,艾夜狠狠地咬住嘴唇,拼命地翻身,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阴暗的角落,她的眼中一片朦胧,闪烁着凛冽的光芒,她用力地拾起左侧的手枪,对准了星宇冰冷的面容,星宇微怔,艾夜沙哑地低喊,“死吧!”颤抖的手指猛然狠狠地收紧!巨大的枪响瞬间绽开!

一拳狠狠地挥向墙头!梵萧的发丝被风用力地吹乱,冰冷的眼中瞬间流露出浓重的恨意,他的拳头依旧掷在墙头,有微弱的红色从指缝之间流泻而下,梵萧的目光凛冽,闪烁着强烈的寒光,沈木轩这个混蛋!究竟把艾夜带到哪里去了!他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管梵萧以前有没有注意过艾夜的存在,但是,艾夜,她终究是他的保镖。

“那艾夜呢?她从小就和你一起跟别人打架,哪次不是弄得遍体鳞伤,还不是坚持下来了?”

遍体鳞伤。一瞬间!命运的齿轮仿佛在脑海中疯狂回转!被尘封的回忆,刹时如潮水般地席卷上身体,梵萧的瞳孔猛然扩散,他立刻惊慌地扶住墙壁!不!他不能再想了!微弱的叹息,还回忆什么,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再苏醒,如那一场,尘封的噩梦。梵萧无力地斜倚在墙上,冰冷的触感,缓慢地流淌入他的体内,栗色的发丝,轻柔地垂在耳畔,迷蒙的双眼,无法再捕捉到任何的伤口,梵萧疲倦地闭上双眼,淌血的手指无力地抽紧,现在,他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他牺牲而已。眉宇之间的冷漠,悄然散开,瞬间,一个快速的画面从脑海中狠狠地闪过!木制的小屋,四周环绕着高大的树木,偏僻而幽静,曾经,对了!曾经,茗善就是被绑架在那里的!梵萧猛然睁开了双眼,眼底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也许,他应该去那里看一下的,刚才,似乎忽略了。

阴冷黑暗的气息,狠狠地弥漫了整个屋子,脆弱的墙壁,悄然地绽开了巨大的裂缝,罪恶的香味,充斥着陈旧的四处,星宇的眼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他静静地凝视着地面上持枪的女生,艾夜竟然真的开枪了。她受了那么多的伤,居然还没有倒下去,那一刻,倘若不是星宇的身手敏捷,飞速地闪开了,否则,他一定会命丧黄泉!狠毒的女孩子!星宇狠狠地压低了目光,微弱的恨意悄然升腾而起,他本来是不想杀她的,可是,她却是执意寻死!艾夜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已经用尽,她的手指松动,银色的手枪瞬间滑落,泛起了清脆的声响,拼命支撑而起的身体终究还是软软地倒了下去,血染的肩头,伤口凝固,疼痛在体内流淌,艾夜的呼吸忽然异常微弱,星宇静静地走了过去,狠狠地扣住了她的下巴!艾夜一怔,少年的手指很用力,仿佛欲深深地陷入她的皮肉,艾夜吃痛地低吟,面容苍白而透明,睫毛微微地颤抖,她能感觉到少年的仇恨,那种强烈的恨意,恍若欲将她粉碎,星宇的瞳孔冰冷,一片令人骇然的冰冷,他死死地扣住她的下巴,“怎么,没有力气了?不是想杀我吗?来啊,来杀我啊!杀我!混蛋!”

艾夜紧紧地咬住嘴唇,细碎的短发凌乱地泼洒,“该说混蛋的是你,没错,刚才我的确是大意了,可是,你居然用那种方式来让我大意,”

“那种方式?”星宇的手指作响,艾夜的瞳孔已经开始逐渐地透明,扩散,他的眼中轻溢出了怒气,手指冰凉有力,“所以,我刚才说的,真的就是,就是假话了?”呼吸,肺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空气,如火烧一般,可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强烈的冰冷,艾夜完全听不到了外界的声音,就好象,所有的血液已经全部地凝固在了体内,忘了流淌,这个少年,这个放荡的少年,倘若他冰冷的手指再一用力,她立刻会死去。

“咚!”大门被狠狠地撞开!剧烈的响动震落了窗外的树叶!屋后的小鸟惊慌地飞开!突如其来的响动粉碎了一切的沉静与诡异,房间内的气息顿时散去!星宇略微吃惊地回头,冰冷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无力的艾夜软软地倒在了肮脏的地面,细绒的短发湿润地沾染上了灰尘,触目惊心的血迹,印在了她的肩头,梵萧静静地走了进来,修长而帅气的身影,被淡然的阳光悄然笼罩,梵萧的目光沉静,他凝视着星宇,唇边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我以为会是沈木轩,没想到,又是你啊。”

星宇紧紧地压低了目光,他有些懒散地站起了身体,不羁地笑道:“真巧,我等的还就是你。”

“是吗?”梵萧不感兴趣地回应,他饶有趣味般地凝视着他,“那么你现在等到我了,又想如何?”“本来啊,”星宇恶意地拖长着声音,门外的冷风吹进,一片秋日的苍凉与萧条,坠落的枯叶,不被留恋地遗弃在了地面,星宇的声音懒惰,“我今天只是想扫除掉那个自以为是的保镖,你是自动送上门的,我就奇怪了,你居然还会为了一个卑贱的保镖而亲自出头啊。”梵萧静静地移开了视线,盯住了伏在地面上的艾夜,肮脏的地面,沾染着微弱的鲜红,艾夜的衣衫凝固着伤口处流淌而下的液体,凌乱的发丝掩盖住了她狼狈的面容,瘦小的她,此刻,恍若一具流血死掉的尸体。一具即使死掉,亦不会有人在乎的尸体。梵萧的目光凛冽,他挥动着手臂,狠狠地劈开了星宇,一跃上去扶起了受伤的艾夜,艾夜的身体冰凉,两个人清冷的体温彼此氤氲着,梵萧抬头,静静地盯住了星宇,声音冰冷却坚定:“艾夜是夜星帮的人,你没有资格扫除她。”

“夜星帮的人算个什么东西。”星宇冷笑,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不屑,微弱的恨意在他的体内蔓延,修长的身影低沉压抑,“从梵苏开始,夜星帮就一再地剥夺着禹夜堂里的一切,你应该知道幻如吧,她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禹落却也那么地爱她。”

梵萧微怔,他深深地呼吸,尖锐的手指狠狠地陷入了手心,泛起了青白色的疼痛,他的视线没有逃离,“我警告你,别用你的语言玷污了我的母亲!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知道这一切!”

“我凭什么?”星宇瞬间大笑,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他笑到身体颤抖,放肆的气息在房间里回荡,一抹悄然的悲伤,冰冷地随风飘落,阴冷的黑暗弥漫,令人窒息的压迫,“的确,我没有资格知道,可是我却都知道,梵萧,奇怪吗?你们对禹夜堂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梵萧的瞳孔宁静地收紧,他低低地垂头,怀中的艾夜脸色透明,柔和的血腥气从她受伤的肩头轻溢而出,凌乱的发丝在他的怀中绽放,一片颓然,梵萧拾起了艾夜手中紧握的枪,淡然地瞄准着星宇,“今天不方便跟你消耗着时间,倘若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我!别用卑鄙的手段,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凉爽安静的院子,清晰的芬芳在树叶摇晃之间幽幽地浮动,淡然的星光泼洒而下,将少年的衣衫悄然染成了温柔的银色,梵萧静静地倚在树下,有清凉的水珠从叶尖滑落,渗入了他的发间,少年的神情漠然,眼底如湖水般深沉,夜色阴郁,从那间木屋里回来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没有平静过,那个浑身充斥着恨意,并与他多次作对的少年,来历不明,却偏偏又是禹夜堂里的人,那么茗善,梵萧的心中狠狠一紧,他该如何面对她呢?为了两派和平,他已经在心中默认了那份婚约,可是,茗善是那么单纯的女生,她不应该被卷入到这种战斗里来,她不应该作为一个和平的工具,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和幸福,这样对待她,真的公平吗?

一丝轻咳悄然地打破了夜色的静谧,梵萧仿佛被惊醒,他定了定神,微微地侧头,朦胧的雾气中,艾夜静静地支撑住虚弱的身体,硕大的叶片笼罩住她的身影,潮湿的气息缭绕,艾夜换下了带血的衣衫,身穿一件白色的衣裳,她苍白的面容,瞬间使她沐浴在夜风中,仿佛一触即散。微弱的透明,梵萧的瞳孔漆黑,他回过头来,发间的晶莹跳跃,声音淡漠如水,“你应该去休息。”

“对不起,少爷,”艾夜静静地鞠躬,声音有些微弱的颤抖,她应该请罪,她居然再次地给少爷增添了麻烦,她居然那么轻易地就败在了那些人的手上,正如少爷曾经说过,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完美地胜利过。

“不,这次你很完美。”梵萧微微地摇头,他的手指静静地抚上树干,潮湿的触感,轻轻地涌上了心头,她差一点就会死去,他又怎么能再责怪她,夜色中,艾夜有些轻轻地松气,唇边泛起了一丝微笑,笑容很淡,很淡,恍若零碎的星光,飘渺不定,艾夜几乎是第一次能这样地面对梵萧,她亦是第一次发觉,少爷有着和外表看上去不一样的心。风很静,树叶的响动却悄然地弥漫,梵萧有些微微地怔住了,他斜倚在树下,修长的身影懒惰而帅气,他的目光开始躲闪,他抬起头,星光悄然洒入了他的双眸,艾夜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白色的衣襟孤寂地飞扬。

“禹落,你到底想怎么样!”梵苏一掌狠狠地拍打在桌子上!此刻的他,仿佛发怒的豹子,眼里充斥着血丝,唇角难以抑制地抽动着,巨大的灼热似乎蔓延了整个房间,一直保持着冷静的禹落终于淡然地取下了眼镜,狡黠的眼中渗透出明显的嘲弄,“怎么样,我似乎说得很清楚了,亲家和对手,自己选择。”

“你不用找借口!禹落,你到底是爱记仇的人,我知道你始终都不会忘记当年的恩怨,你现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对不对!”梵苏愤怒地大吼,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无情地回荡,挂钟的声音被悄然淹没,一片杂乱的氛围,禹落冷笑,依旧漫不经心般地摇晃着双腿,悠闲的神色狠狠地挑衅着梵苏的心底防线,他缓慢地开口,“你错了,当年有什么恩怨,我早已忘却,是你一直耿耿于怀而已,现在,我仅是为了我的女儿。”为了女儿,梵苏的身体愤怒地颤抖,血丝在眼中迅速地蔓延,仿佛欲吞噬掉他的理智,压迫的气息,在房间里放肆地流窜,梵苏自然不会相信,禹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夜星帮的实力的确是不如禹夜堂,倘若关系破灭,夜星帮只有走向灭亡,梵萧是个倔强而固执的少年,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这一点,连禹落都是很清楚的,而他明明知道这一点,他还这么地咄咄逼人,明显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彻底地毁灭掉夜星帮!这一切,难道真的,已经成了定局吗。

“啪。”房间的大门被狠狠地踢开。一阵冷风从门口处吹入,顿时冰凉,梵萧的神色慵懒,栗色的发丝轻柔地漂浮,他的双眼一如既往地漠然,修长的身影刹时涌入了一片巨大的压迫,少年的出现使房间里瞬间窒息,梵苏略带惊讶地怔在了原处,夜色的清香,漂浮而入,梵萧没有看他,径直地走到了禹落的面前,少年的冰冷,席卷而来的压迫,两人之间仿佛烧灼起了巨大的火焰,禹落的瞳孔缓缓地收紧,梵萧静静地凝视着他,忽然轻笑出声,桀骜不羁的放荡肆意地缭绕着少年的身体,梵萧的声音很轻,“真的是一个令人感动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女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

禹落有些微微地愕然,随即,他把自己调整了过来,冷笑道:“我以为从笼子里逃走的小狗是不敢出来见人的。”

“因为你把它看低了。”梵萧邪恶一笑,烟波轻轻地流转,俊美的轮廓在灯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他懒散地叹息,“不过为了你的女儿,你的行为还真是把我感动了,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接受婚约呢?”仿佛一道闪电狠狠地击中了禹落!禹落吃惊地站起了身体,双眼里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迎上了梵萧懒惰的视线,他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剧烈的疼痛席卷上身体,该死!他以为他发动对夜星帮的战争是有理由的,梵萧是不会答应婚约的,可是,这个梵萧,竟然如此地出乎了他的意料!禹落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漆黑的面容上勉强绽开了微笑:“你终于松口了,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啊。”梵萧懒散地微笑,“那以后,就不要再来威胁我们了。”禹落强忍住内心的怒气,透明的镜片中反射出强烈的寒光,一片冰冷的气息,他直接无视掉梵萧,狠狠地拂袖而去!

房间里瞬间恢复了平静。孤独的身影长长地绽放在冰冷的地面,梵萧垂下头去,轻柔的发丝悄然遮掩住了少年的面容。敞开的衣襟放荡地在风中漂浮,梵萧的眼中闪过少有的落寞,孤独的气息,如水一般地悄然流淌,梵萧的唇边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然后,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梵苏的脸上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平静地离去,良久,梵萧叹息,仿佛无意识般地,再次走到了院子里,那棵被时间所遗忘的古树,他疲惫地倚在树下,仿佛在这一刻,它是他唯一所能依靠的。可是,这种空洞的无助感觉,却是生生地吞噬掉了他所有的力气,从来没有如此地疲倦,梵萧苦笑,身体缓慢地下滑,静静地半倒在了树下,孤独的发丝,无力地垂下。艾夜静静地走到了他的身旁,亦微微地倒下,平静的眼中渗透出了些许担忧,“少爷,禹夜堂的人,是不是说了什么。”

梵萧微怔,随即自嘲地笑了,“说了什么又能怎么样,我不过也是一颗棋子,明明知道禹夜堂不怀好意,我还接受了婚约,似乎很傻呢。”的确很傻,从小就很傻,梵萧仰起脸,凝视着夜空中的星星,细碎的光芒,洒入了他的眼底,俊美的轮廓忽然显得有些消瘦,消瘦得令艾夜的心中狠狠一痛,少爷很少,很少有如此孤独的时候,不,也许,是很少愿意流露出这种孤独。从小,便是在打架中消磨着时间,因为他是少爷,孤傲,冷漠,酷爱胜利之后的满足,可是,他却总是一个人,十二年前,父亲在雨中救回的那名女生,便成了他那时唯一可以利用的玩具,他让她在暴雨中练习拳脚,让她学男生打架,让她遍体鳞伤地倒在肮脏的地面,可是此时,夜色冰冷,微风惨淡,亦是她陪在他的身边。艾夜静静地凝视着梵萧的侧面,声音低沉,“接受婚约是缓兵之计,禹夜堂的计谋早晚会暴露的,不管会连累到谁,至少,茗善小姐还是会陪在少爷的身边。”空气刹时清凉如细雨,梵萧的双眼似闭非闭,微弱的眼波若隐若现,敞开的领口随风荡漾,无力的双手斜斜地垂在了冰冷的地面,少年的头轻轻地侧了过去,凌乱的发丝瞬间遮掩住了面容,艾夜宁静地呼吸着,身体刹时软了下来,她轻轻地闭上了双眸,睫毛微微地颤动,面容略显苍白,叶片之间的水珠,轻柔地滑落,坠入少年的脸上,划开了一道淡淡的痕迹,夜色静谧,在他们的梦中,也许就是一个宁静的世界。

被清香所缭绕的房间,茗善吃惊地盯住禹落清冷的面容,晶莹的双眸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粉嫩的双唇轻轻地颤抖,粉色的长发蓬松地绽放在肩头,娇小的身躯沐浴在一片柔和的灯光中,仿佛有水雾在少女的眼中弥漫,茗善怔怔地凝视着禹落,小声地开口询问,“父亲,你说,萧他答应了婚约?可能吗?”禹落的眼中猛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漆黑的瞳孔狠狠地收紧,他想笑出来,却笑得那般生硬,“这不是好事吗,茗善,你不是喜欢梵萧那小子吗?”

“我,我没有啦。”茗善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颤抖地为自己辩解,却使自己少女的情怀被狠狠地泄露,她的心跳慌乱地拍打着自己的思维,动人的红色,衬托着她美丽的容颜,越发得晶莹可爱,可是,心中依旧充斥着浓浓的疑惑,茗善的小手紧张得纠结在一起,她低低地发问,“可是,梵萧不是挺恨我们的吗,怎么还会接受婚约呢?”没错,她相信梵萧是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想法的,他应该不会接受的。禹落平静地侧过头去,眼神瞬间黯然,仿佛有什么压抑很久的感情在拼命地吞噬着他的理智,他的声音恍若梦呓,淡然得仿佛一切如同幻觉,“恨我们,那就让他来恨吧。”即使让他心存怨恨,让他来恨自己,也不允许他平凡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禹落无法忍受他平凡地和自己共同生存在这个空间里,所以,他要梵萧带着强烈的恨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不屑与梵苏战斗,可是,他却必须要对付梵萧,梵萧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是个巨大的痛苦!他强迫自己忘掉,他告诉自己只是为了争夺到黑道上的第一把交椅,可是,他做不到,因为梵萧,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父亲!”茗善惊骇地呼唤着他,禹落仿佛被惊醒,他淡淡地回头,凝视着眼前的女儿,茗善吃惊地站在了原处,“父亲,你刚才怎么了,神情好可怕。”“可,可怕吗。”禹落微怔,随即苦涩地微笑,他静静地将头仰在了沙发上,容颜瞬间苍老,眉宇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疲惫,“女儿,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他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似乎这一辈子,他都是如此地疲惫。茗善低低地叹息,转身离去,她无意识地走入了花园中,也许她需要放松一下自己,清香的气息,将她动人的身影悄然缭绕,她贪婪地呼吸着,瞬间胸口中的压抑消散,柔软的肩头亦悄然放松,绿色的长裙温柔地飞扬,茗善的眼波如水,瘦弱的身影仿佛花园中最清新动人的一株小草,她垂下头去,粉红色的长*浮,细碎的花瓣,坠入了她的发间,宛如童话世界中的公主,清新而美丽。远处,星宇静静地倚在梧桐树下,衣衫波动,消逝了一贯的杀气,他一直凝视着她,此刻的茗善,悄然地刺痛了他的心,以前也有这种熟悉的亲切环绕在冷风中,仿佛此刻亦从茗善的体内渗透而出,可是,星宇的眼中顿时黯然,一片令人心痛的黯然,可是,不是她,不是茗善,五年前,他和茗善一样的小,那个时候,他就见到过可爱的小茗善,五年后,带着他去见茗善的人,却是永远地消失了。

星宇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心口,用力地按住!冰冷的疼痛狠狠地扩大,蔓延,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既然,他失去了一切,那么,他是不会放过他的。那个让他失去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清亮的阳光透过晶莹的玻璃映入了孤寂的大厅,叶片微转黄,在冷风中摇摇欲坠地飘动,微弱的温暖在房间中悄然弥漫,茗善静静地放下了茶杯,浓密的睫毛之间恍若闪动着细碎的光芒,她不时地望着门口,如水的眼中悄然泛起了一抹失落,“萧他什么时候回来啊。”话音刚落,大门被突兀地推开,梵萧懒散地走了进来,在晶莹的逆光中化为了一抹帅气的剪影,他的神情淡漠,双手静静地垂在两侧,在他的目光寻觅到茗善的时候,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疏远的光芒,他似乎是刻意地躲避,侧过身去,磁性的声音十分地淡漠,“你来了。”茗善努力地绽开灿烂的笑容,从心底狠狠地抹去了那一丝的疼痛,她站起了身体,缓慢地靠近他,隐约地感觉到了梵萧的不对劲,“萧,你怎么了,不会是因为婚约的事情吧,”她轻轻地垂下了头去,“很勉强吧,可是,萧,我不想让你勉强啊,不想接受的话,就不要接受啊。”梵萧的眼神一黯,他伸出手去,轻柔地抚过茗善如流水一般的长发,用一种很受不了的目光盯住她开始泛红的脸颊,“茗善,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虽然不是第一天,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茗善用无辜的眼神偷偷地瞄着他,轻声开口,茶水的热气静静地流淌,芬芳如雾,温热的感觉飘渺地散开,“萧,其实,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安排我和你在一起,我都是很开心的,所以,有的时候我都很羡慕艾夜,她能随时地陪在你的身边。”茗善晶莹的双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向往,一片剔透动人,梵萧微微地怔住,清晰的轮廓轻柔地沐浴在冷风中,他静静地凝视着茗善,好看的唇边忽然勾起一丝自嘲般的笑意,这个令她十分心动的笑容,却是生生地惹急了她,茗善清秀的眉间充斥着浓浓的焦急,“笑什么,我又没有说假话,萧,你不相信我吗?”梵萧轻轻地侧过了身去,低低的声音恍若夜色般深沉,他的眼神清冷,“我相信,但是我不希望你这么想,因为你没有体验过艾夜的生活,所以,不要轻易去向往。”透明的阳光中,梵萧的身影一片晶莹,栗色的发丝染上了一层动人的金色,茗善宁静地呼吸,瞬间感觉到阵阵的眩晕,从夜星帮里出来,大街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地喧闹刺目,茗善却依旧能感觉到夏日的清爽和冰凉,茗善娇小的身躯仿佛被淹没在一片城市的繁华之中,一种小小的欣喜在心中难以消散,她的唇边始终泛着淡淡的笑容,前方的大桥,微显古老,梵萧很喜欢静静地站在此处,所以,茗善也是相当的喜欢,她很乐意去尝试着喜欢梵萧所钟爱的一切。桥上的风很清新,仿佛是被流水所浸染过,很甘甜,茗善美美地呼吸着,心情刹时畅快了不少,可是,却有一抹令人窒息的冰凉从前方席卷而来,茗善惊怔地站在了原处,黑色的衣衫在风中肆意地舞动,少年的身影虽然令人侧目,但是,他的唇边那抹邪气的笑容却生生地令茗善寒噤,茗善颤抖地退后了一步,眼中的光芒瞬间消逝,取代的是一片警惕,星宇的笑容很静,恍若夜雾般轻柔,他与茗善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他仿佛能听到茗善开始紧张的呼吸,清寒的风从两人之间狠狠地穿梭而过,星宇淡笑,“小姐,去过夜星帮吗?”

“关你什么事。”茗善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硬着头皮,没好气地回敬了他,她讨厌这个少年,就是他,几次三番地挑动着禹夜堂和夜星帮的矛盾,现在又这么卑鄙地跟踪着自己。流水的声响被悄然地吞没了,一片寂静,星宇轻轻地叹息,眼中渗透出恶意的光芒,“也对,你去见你的未婚夫,的确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星宇的声音静静地提高,瞬间严肃了起来,“你别忘了,那个人是梵萧,他并不是一个会在乎感情的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对他投入太多的感情。”茗善狠狠地怔住了。好奇怪的话语,他不是一名杀手吗?此刻,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恐吓吗,还是,关心?茗善仿佛感觉自己在梦中一般,她拼命地甩掉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想,让自己的身体重新恢复到了警惕的状态,她的目光冰冷,死死地盯住星宇的脸,用力地冲他大吼:“我说过,不关你的事,你没有权利干涉啊。”

“权利?”星宇冷笑,清寒的目光中溢出了些许恨意,和心中的怒气狠狠地交织在了一起,手指静静地收紧,“权利什么的,都是暂时的,即使是小姐,少爷,一旦失去了身后的地位,一样什么都不是。你以为梵萧会爱你吗?”星宇的笑容肆意地绽放,冰冷的气息在他的血液里轻轻地旋转,声音瞬间寒冷如刀,“不管他是否爱你,他都是一个罪人!”

“啪。”轻轻的一记耳光,让少年的脸毫无防备地侧了过去。茗善打得并不用力,却令星宇的心中狠狠一痛,茗善的脸顿时红成了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她的眼中似乎充盈着淡淡的水珠,清脆的声音依旧颤抖不已,“你不可以这么说梵萧!”星宇缓慢地伸手,轻抚上了微疼的脸颊,眼中的放荡瞬间消逝,他的神情依旧淡然,声音毫无波澜,� ��看她的眼神让茗善没有勇气去面对,星宇唇边的笑意流露出了淡淡的苦涩,“想不到,你已经陷了这么深啊。”

“住,住口。”茗善更加地不知所措,脸越发得通红,星宇不再说话,只是冰冷地斜视了她一眼,平静地转身离开,孤傲的身影在清凉的风中,渗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孤独,茗善的眼前似乎涌起了一片强烈的雾气,动人的裙角轻柔地飞扬,流水的声响顿时将她的一切淹没,茗善不可置信地闭上了双眼,浓密的睫毛上瞬间沾染着细碎的水珠,这一切,是幻觉吗。

流水清脆,在阳光金色的映衬下,清凉了整个喧闹的世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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