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云若有所思的给顾妈妈道了谢，就带着姐妹们回秀妍堂。

爱香最小最沉不住气，在路上问另外几个姐妹：“既然顾妈妈都说了，老夫人那里发生的偷窃案不知是真是假，怎么江如燕就一口咬定是真的？

她是不是想吓唬我们把首饰交给她们，她们就好占为己有，我是不会交的！”

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便又说道：“你们刚才也听见了，顾妈妈说，江如燕连郡主的首饰都敢偷，我们那点首饰到了她们手里，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爱云稳重一些：“事情的真相我们都还没弄清楚，大家都别急，凡事我们几个商量着来。”

说话之间，就到了秀妍堂，进了院子，爱云看着正在打扫庭院的几个粗使丫头，心中有了主意，停住了脚步，问那几个小丫头：“听说昨夜老夫人那里发生了偷窃案，是真的假的？”

一个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心无城府，嘴又快，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答道：“当然是假的！”

爱云急忙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老夫人没事还爱鸡蛋里挑骨头，寻下人的错，且又吝啬贪财，红香和春花两个姐姐若真是偷了老夫人的银两，老夫人会只赶她们出府就罢手？只怕要叫了周大娘来，直接把她二人活活打死，方才泄心头之恨！”

“小鸭！要死啦，万一被金夫人或是老夫人那边的人听到，你还要命不要！”

小鸭正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年纪稍长叫婵儿的丫头慌忙喝止，小鸭吓得吐了吐舌头，再不敢说一个字了。

爱云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全都沉默着进了屋子。

爱香把门关上，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看来堂姐真的是在吓唬我们！”

爱莲忧心忡忡的看着众人：“我们该怎么办？”

“不交，就是不交！”爱香竖着眉毛恶狠狠地说。

爱云白了她一眼：“你说不交就能不交了！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别忘了，我们能够住在江府是依靠着堂姐的关系，没有这层关系，就是江府的下人都不会多看我们一眼！得罪了她，我们还能在江府里住下去吗？”

她这几句话说得众人心里都忐忑起来，爱香直嚷嚷：“我可不要离开这里！”

这里谁愿意离开，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被人当小姐伺候，就是傻子来了都不想走，何况她们这几个在自己家里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这几个女孩子都盯着爱云，等她想办法。

爱云思量了很久，心情沉重的看着众人：“既然都不愿意走，那就只能把首饰都交给堂姐吧，等离开的时候再向堂姐要过来。”

“你刚才才说过，我们是依附着堂姐才得以留在这里，要是堂姐到时不承认帮我们保管首饰，郡主和李夫人肯定不会插手我们和堂姐之间的矛盾，那我们的首饰岂不是真的像爱香所说的那样，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爱莲担忧地说。

众人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全都发起愁来。

爱云低沉着嗓音道：“现在我们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怎么办？”

几句话说得几个女孩子垂头丧气，爱莲叹口气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人留下了，说不定李夫人和郡主还会赏些更好的首饰给我们。”

“对哦！”爱兰激动地说：“顾妈妈不是说过，只要我们逢人就说李夫人的好话，李夫人就会还送首饰给我们吗？”

其她几个女孩子心情这才好了些，决定明天的时候再把首饰交给金氏，今天先戴一天。

可是没有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金氏和江如燕就来了，爱云几个如临大敌似的看着她母女二人。

金氏母女都是一脸的笑，可是并没有让爱云几个感到一丝的放松，心里更是惶恐。

金氏进来坐下后，笑眯眯地说：“你们也坐下。”

爱云几个不敢坐，江如燕又叫她们坐，话说得极为诚恳：“我是晚辈我都坐了，你们要是不坐，那我岂不是也要跟着站着？”

几个女孩子听她这么说，方敢坐了。

金氏装作关心地问：“在这里住着可好？如果缺什么，要用什么，尽管跟我说，比跟李氏或是郡主说要强些，毕竟我们是姐妹，我不照顾你们，谁照顾你们？”

“伯母这话说得好！”门外有人说话。

屋内众人扭头去看，看见一群长得端正的丫头簇拥着江月漓走了进来，那些丫头个个穿金戴银，爱云姐妹见了眼馋的很。

金氏母女两个一看见江月漓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爱云几个丫头不知礼义，南心喝到：“郡主驾到，你们还不迎接！”

金氏忙率着一屋子的女孩子跪了一地，江月漓在上首坐下：“都起来说话吧。”

金氏等人站起，等江月漓赐了座，方才各自坐下，就听江月漓说道：“我才跟我母亲说了，叫她不要插手爱云几位小姐的事，让伯母去照顾她们，这样外人才不会说三道四，指责伯母。”

金氏讪讪的笑着，心里恨得牙痒，就知道江月漓一来就没有好事，她刚才那样说，只是拉拢人心，哪里想照顾这群乡巴佬了，自己把爱云她们弄到这里来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还想得到她的照顾，没睡醒吧！

可现在江月漓发话了，倒弄得她母女两个骑虎难下。

江如燕只盼着江月漓快滚，她们母女两个来此还有正事要办，千万不要被江月漓搅黄了。

母女两个如坐针毡地等了一会子，江月漓随意聊了几句就走了，江如燕看着金氏长长吐了口气。

喝了一盏茶，江如燕笑着道：“我母亲早上跟几位小姨说的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爱云几个都紧闭着嘴巴，低着头。

江如燕把手里的茶杯轻轻在炕桌上放下：“你们刚才也听见了，郡主要我母亲照顾各位，所以你们最好把首饰等贵重物品交给我母亲帮忙保管，这样都稳妥些。”

爱云垂着眼帘，迫不得已道：“等吃了晚饭就送去。”

江如燕和金氏相视一笑，忙乎了半天，总算达成目的了。

母女两个自然不想再待下去了，临走的时候，江如燕还一脸笑容的叮嘱：“你们可别忘了哟！”

爱云几个低声闷闷的应了一声。

*****

吃过晚饭，爱云把李氏和江月漓赏给她姐妹五个人的所有首饰用块布仔细地包好，送到缀锦楼。

江如燕和金氏扫了一眼她手里小小的布包，都满脸堆笑，热情地请她坐下。

爱云却是很怕她们笑的，总觉得那笑里面藏着锋利的刀，让人心惊肉跳，因此显得很局促，在下首的椅子上虚坐了，丫头奉上来的茶也不敢接，起身把那包首饰呈上：“李夫人和郡主赏给我姐妹五个的首饰全都在此，就有劳姐姐费心替我姐妹保管，我先谢过姐姐。”

“你我姐妹何必这么客气，太见外了。”金氏高兴得合不拢嘴，和江如燕立即打开那个布包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

布包里几乎全是银首饰，只有几件金饰，珠宝首饰就更少了，那几件金饰和珠宝首饰都是爱云几个昨天去给岳氏请安时戴过的那几件。

金氏便在心里认定是爱云姐妹几个在她面前耍滑头，只把被人见过她们戴过的金首饰和珠宝首饰和那些不值钱的银首饰拿来搪塞她们，而兰香无意中撞见的那些想着红绿宝石的珠宝首饰全都藏匿了起来。

金氏冷冷的盯着爱云：“你们的首饰真的全在这里？”

爱云一对上她的眼神，就感到恐慌，忙低下头战战兢兢的答道：“是，全在这里。”

金氏和江如燕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边的恼气。

江如燕勉强把满腔的怒火压下去，语气冰冷的对爱云道：“这些首饰是不会有人偷的，你们还是自己保管吧。”

金氏诧异的看着她。

爱云我没想到事情会峰回路转，心里感到舒畅，脸上就自然而然的露出笑容，把那些首饰包好，强压着喜悦，轻声应了个“好”字。

待爱云走了之后，金氏忍不住埋怨江如燕：我们费那么大的劲才骗她把首饰送来，“你怎么叫她把首饰就拿回去了呢。”

江如燕翻着白眼，恼恨交加道：“你看看她都把些什么首饰拿来打发我们，好像我们是要饭的似的！”

金氏历来吝啬贪财，哪怕是一根针，她也看得起：“蚂蚁再小也是肉，那些好歹都是金银首饰，也能变几个钱的。”

江月漓不屑道：“我们若收了那包首饰，她们几个定以为我们眼皮子浅，见不得东西，背后还不知怎么笑话咱们呢，我不如将计就计，让她们吃个哑巴亏。”

金氏把头凑过来，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江如燕阴森森的一笑：“那几个小贱人不是不肯交出那些珠宝首饰吗，那我们就派人去偷好了，这样不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些首饰据为己有，还能惩罚她们，这就是她们不听我们的话造成的后果，以后如果李氏和江月漓再赏赐她们什么贵重东西，量她们再不敢私蒇，定会心甘情愿的交给母亲管理的！”

金氏把她的话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果然是条妙计!这个哑巴亏定然叫那几个小贱人有苦说不出！等把那些值钱的首饰一偷到手，我立刻就叫你哥哥拿到典当行去卖了换成银子，重新给你买些首饰。”

母女两个商议两天后派江松去偷，这种事不好请外人，一来怕走漏了风声，二来那么一大包价值连城的首饰，无论谁见了都会起贪念，万一被请来偷首饰的人顺手推舟的偷了那些首饰，逃之夭夭，她们自己岂不是鸡飞蛋打，落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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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妈妈正独自在园子里走着，秀妍堂的小丫头小鸭跑过来，对她耳语了几句，余妈妈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当即加快脚步来到了沁芳阁。

江月漓正准备去抱厦，王掌柜等人还等着向她汇报商行的情况，见余妈妈来了，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便在耳房里接见了她。

余妈妈禀道：“刚才碰见小鸭，说昨天晚上金夫人和燕小姐去了趟秀妍堂，打着帮爱云等几位小姐保管贵重首饰的旗子，想借机夺取郡主和夫人赏给她们的首饰，不知为何，最后又空着手走了。”

江月漓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辛苦余妈妈了。”

余妈妈告退。

南心道：“这个和郡主预估的不一样，要是金夫人一家不上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月漓却是自信满满一笑：“你怎么知道她们没有上当？”吩咐青菱：“你这几天就不要跟着我了，用心盯着金氏一家和秀妍堂，我觉得江如燕她们可能要采取别的措施，她们一家都视财如命，不可能没要到她们以为的那些珠宝首饰就这么善罢甘休。”

南心担心道：“是不是金夫人一家已经知道真相了，所以她们才会罢手了呢？”

江月漓冷笑：“如果真的知道了真相，她们就不会空着手从秀妍堂离开了，至少要把那些金银首饰和我赏赐的那两件珠宝首饰拿走，要知道，她们可是连一文钱都看得上的，可现在她们竟然什么都没拿，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们想麻痹爱云几个，再采取别的行动，弄到那些她们以为的珠宝首饰。”

说完这些，江月漓又交代了青菱一些话，青菱领命，装作闲逛，在园子里走动，看见顾妈妈，上前跟她耳语了几句，顾妈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便走了。

江月漓来到抱厦的时候，王掌柜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但是徐掌柜和朱掌柜不在，这两个人江月漓是故意把他们排除在外的。

杨虎在商行里已经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他本就对经商充满兴趣，又有慧根，上道的快，基本上已经能够独立处理一些事务了，江月漓只等抓到徐大掌柜的错处，就把他逐出商行，由杨虎来代替他。

至于朱掌柜掌管的商行也已经物色好了备选人物，江月漓已经开始在架空他的权利，随时准备撤销他。

所以到场的人有杨虎和曹、王、冯三个掌柜。

等江月漓坐下，王掌柜禀道：“郡主估计的没错，自从我们商行取消了赈灾活动，其他商行就都开始纷纷搞起了赈灾活动，只是那个活动搞得人太多了，反而没什么吸引力了，现在很多百姓买东西还是选在我们商行，毕竟我们那个优惠活动能让买主省下银子，更实惠。”

“这几天利润怎样？”

“已经回升了，跟赈灾活动的时候差不多。”

江月漓嘴角微翘：“商行里的伙计都辛苦了，跟他们说，以后每个月除去基本的月钱，再根据每个商行的利润多少，另外有奖赏。”她看着众人：“你们也是，从今天起，设立奖赏制度。”

几个掌柜面露喜色，虽然他们每个月的月钱是二十两，已经很多了，但是谁会嫌钱多呢，况且，按照这种利润算来，每月至少会多出五两，并不是个小数目。

众人都跪下谢恩。

江月漓笑着请他们起来：“各位都是元老，又为了我江家尽心尽力，理应得的。”几句话听得人心里舒服。

“继续说正事吧。”江月漓温和的看着他们道。

王掌柜忙应了一声，递上账本：“郡主要的赈灾活动的利润账本都在这里，按照事先说好了的百分之十用来赈灾，应该有五千两银子的赈灾款。”

江月漓听到这个数字心中吃了一惊，才半个月不到，就筹集了这么多。

“嗯，”她接过账本，随意的翻了翻：“下午王叔再辛苦一趟，去衙门跑跑，请一些官员后天前来监督我们发放赈灾款。”

想了想，“还要把全长安最德高望重的人请来，后天搞个重大的赈灾款发放仪式，这些事王叔和虎子哥好好办，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王掌柜忙抱拳应诺，看见杨虎痴痴地盯着江月漓看，碰了碰他，杨虎这才清醒过，赧然的低下头去，也应了一声，但不过一会子，又抬起头来，看着江月漓。

江月漓也察觉到他火辣辣的眼神，有意避开他的目光，说道：“从今天起，咱们家的金号也打出让利活动。”

王掌柜几个面面相觑。

曹掌柜踌躇道：“郡主，金子不比别的东西，进价百姓一般都是知道的，所以利润并不大，只是本钱高，买一件金饰需要不少银子，基数大，所以才显得赚钱，我们金号真正是靠珠宝赚钱，如果金号也打出让利活动，就赚不了多少。”

众人都附和着点头：“郡主三思。”

江月漓面上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你也说了，我们家的金号是靠着珠宝赚钱，所以即使让利，对我们商行的利润影响有限。

况且，我也只打算让利七天就结束，所以你们运作的时候一定要重点强调时间短，造成众人的恐慌心理，最好找些人来冒充顾客，具体怎么做不用我再讲下去吧。”

几个掌柜简只觉得新鲜，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找人冒充顾客的。

王掌柜踌躇着道：“郡主，老奴担心——”

“担心什么？”江月漓气定神闲的看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