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迎刃而解的各种囧(3)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枫陵王妃与梁佑微在相府住下了来,静候天骄病愈。一连三日,两人将那本无名书册翻来覆去看了数遍,每每看罢,梁佑微皆是一副涕泪纵横的模样,而枫陵王妃则是面色泛红,不知是怒还是悲。

尉迟采看在眼里,心底却有些难受。

“这本书册,我一直将它藏在天枢阁。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梁佑微在用膳时这样对尉迟采和楚逢君说,“原本打算等到赤帝陛下行冠礼后再设法将书取出,让人上呈陛下,想不到……”

楚逢君手执玉箸,笑意浅淡:“想不到,这册书竟被太上皇瞧见了?”

“更叫人惊讶的是,赤允滦并未将此书交给舒宛。”梁佑微停下碗筷,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墙头悬挂的字幅,“以赤允滦当年与舒宛的交情,看了这书岂不护短?所以啊,真真是叫我莫名了。”

尉迟采觉着自己插不上话,只管捧着碗老实吃,不过,总有那么一两句话让她留意。

梁佑微说到了凤朝王的风流韵事:当年凤朝王行事如何之英明果决,形容如何之丰神俊朗,转眸挥袖便能迷倒大片世家千金名门仕女……尉迟采悄眼向枫陵王妃一瞄,发现这位正牌的原凤朝王妃并无半点不快。

“凤朝王谋逆那会,天下人心动摇啊。若非麟华帝提早获知了凤朝王起兵的风声,只怕如今这龙仪殿上坐着的就不是现在这个主儿了。”梁佑微抚一把胡须,瞟眼瞧瞧枫陵王妃,“……王妃今儿个似乎没什么胃口啊。”

楚逢君仍旧是轻笑道:“梁先生,还是先用膳吧。”

尉迟采却是另启了话匣子:“凤朝王为何要谋逆呢?依他之能,在麟华帝手下做个风流王爷,不也是挺好的么?”

梁佑微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小姑娘,这你就不晓得了罢?对男人而言,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便是‘地位’。没有地位,哪来权力和银子呢?像凤朝王这般优秀的皇子,做不了皇帝,本就算得上是屈辱了……”

“不是这样。”

开口的人是枫陵王妃,梁佑微顿时收声。只听枫陵王妃叹了口气,“当年麟华帝为何留下凤朝王妃与凤朝王的家臣,乃是因为……他们在事发之前,毫不知情。”

楚逢君的玉箸在碗边轻敲两记:“用膳时间,怎么说起这样沉重的话题来了?”

客随主便,梁佑微不好再八卦下去,遂拿起筷子吃饭。

不料枫陵王妃摇了摇头,扶着桌边起身:“我着实没有胃口,你们用吧,我先去歇着了。”

尉迟采和楚逢君面面相觑,梁佑微亦是略显尴尬。

只不过三人都没拦着她回房。

“……好啦,是我的错,我不该问这些东西。”尉迟采扁了扁嘴,抬手以示投降。

楚逢君苦笑起来:“不关你的事,那是她自己心里的结。枫陵王妃也好,凤朝王妃也罢,她总得好好理清。”说着视线落向梁佑微:“倒是梁先生,您刻意在她面前提起这些旧事,到底是何打算?”

梁佑微哼哼两声也没说话。楚逢君夹了一块兔肉送入梁佑微碗中,笑道:“哎,梁先生也不必这般抵触,我明白您是在为尚澜大人鸣不平。不过这些话,您还是留着放在小陛下跟前说更为妥帖。”

说到天骄,尉迟采扬起睫毛:“那个,天骄他好些了吗?”

楚逢君悠然扫来一眼,凤眸笑得不怀好意:“采儿的心思似乎老是挂在陛下身上呢。”

“……”尉迟采很囧很无言:都快要定亲了,你一个成年人居然吃孩子的醋?

“丫头此话倒是正经的,九王殿下,咱们究竟何时才能入宫面圣?”梁佑微道。

楚逢君颇为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这两日恐怕还不成,宫里似乎出了点麻烦,我又一直待在中书省折腾三州学子的弹压事宜……新年朝贺也不远了,再忍上几日罢。毕竟朝贺乃开春首要大事,小陛下与太上皇不会缺席。”

尉迟采唔了一声,心里到底是放不下永熙宫里那只小可怜。

真想找个机会溜进宫去瞧瞧他是不是好些了,嗯……

忽见小仆快步凑近,附在楚逢君耳边悄声说了两句。尉迟采睨着他二人,见楚逢君面色转眼变得古怪起来,知晓八成又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来了。

“……既是如此,那就先请进府来罢。”楚逢君说着也站起身,目光却是落在尉迟采脸上的。“先别急着走,把长千金送回屋内。”

“咦?我?”尉迟采一头雾水,扬眸迎上他的凤目:“现在就要回屋?”

楚逢君点头,再指指梁佑微:“另外,把梁先生也藏起来,让青衣守着他。”

听到青衣的名字,尉迟采立马觉得这回爬上门来的,定是极大尾的麻烦。

没说的,尉迟采和梁佑微分别回房,饭厅中也迅速收拾干净。楚逢君亲自送尉迟采回屋——却是回他自己的屋。待两人进屋一看,花旦已在屋中候着待命了。

尉迟采有些局促。面前这美妞就是大半个月前把自己从霜州捉回帝都来的绑匪之一,据说还是奉了相爷的命……如今自己和楚逢君站在一起,尉迟采倒有些不敢看花旦了。

花旦见了并肩而立的二人,笑得很夸张。

尉迟采莫名地脸红起来。

“哟,来得挺快的,看样子青衣已知会过你了。”楚逢君并不太介意花旦擅入他的厢房,“既然如此,我这个准夫人便暂且交给你保护了。”说着拍拍尉迟采的肩,“采儿你也别担心,只是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随意出入这院子。”

尉迟采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仍忍不住多问一句:“到底谁来了?”

楚逢君两手一摊,苦笑:“你最不想见到的那一个,嗯……枫陵王世子。”

*****

赤英尧为毛爬来帝都,这是个问题;而他又是怎样知晓枫陵王妃住在相府里,这又是另一个问题。总之俩问题加在一起,足够让楚逢君头疼的了。

此番前来帝都,赤英尧倒难得没摆他那纨绔子弟的谱,格外低调地穿了一身素色常服,只是罩在外衣上的皮氅分量十足。见了楚逢君,赤英尧拱拱手唤他“楚兄弟”,亲切得诡异。

“……”楚逢君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勉强扯出笑脸:“世子怎么到帝都来了?”

“新年朝贺么,赤国难得的盛事,来瞧瞧也不错。”赤英尧的笑容滴水不漏,“另外听人说母妃借宿相府,我估摸着到底得上相府来同楚兄弟道个谢,否则家父也难以安心呢。”

楚逢君不知何时又翻出了他的象牙扇,手指一错缓缓展开扇骨,微笑:“呵呵呵,枫陵王爱妻心切,放王妃独自出门在外,担心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本阁尚有一事不明,还想请问世子。”

“楚兄弟请问。”赤英尧优雅地单手支颐。

楚逢君摆摆扇子,凤眸无声转来,瞄着赤英尧手腕上露出的乌金镯子。瞧过半晌,笑道:“本阁想问的是……世子是如何得知王妃住在本阁府上的呢?”

“这嘛……”赤英尧垂睫轻笑一声,又道:“我倒是想起一事,听人说霜州刺史被陛下治了个痛快,前些日子还封锁州城来着,不知可有此事?”

楚逢君自是明白他打太极的招数,也不急着逼问,悠然道:“那本阁就不大清楚了,本阁在霜州那会,刺史大人不还好好的么,大约是陛下不肯放过他罢。”顿了顿,象牙扇头点在下颔处:“……本阁这才发觉,世子手上那镯子的造型真是特别。”

“哦?”赤英尧并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将镯子亮给他看:“很特别么?这镯子是母妃赠与我的,戴了多年,喜欢是不假,却也不曾觉得如何特别呢。”

楚逢君扬唇笑了,就着赤英尧的手细细端详那乌金手镯,忽觉腕间一寒。

一枚袖里剑紧紧贴着他的腕脉,寒光烁烁,正是自赤英尧的掌间伸出。

刀剑无眼,楚逢君仍旧不急,只是抬眼看向面前的世子:

“这就着急了?想当初世子在丰川见着昭仪时,也不曾这般急着下杀手过。”

赤英尧面上七分从容三分冷冽,碧绿的瞳眸下有森光流淌:“你一早便怀疑本世子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若是敢伤母妃一根寒毛,楚逢君,本世子有的是法子叫你痛。”

抓住尉迟采,便是抓住了楚逢君的软肋。只要尉迟采重现赤国,他就不信楚逢君会无动于衷。

“哦呀哦呀,世子当真是误会本阁了。”楚逢君现出无辜无奈的模样,“王妃是自愿投宿相府的,可别当做本阁软禁她老人家呀。”

“呵,若非是软禁,那为何她会连个消息也不往枫陵郡送!”

这可奇了怪了。楚逢君松开指尖的乌金镯子,顺势反扣住世子的腕脉,而那柄贴在自家腕间的袖里剑并未再进,反倒松开了少许。

——不敢杀他?

楚逢君扬唇,面上直笑得春风得意:

“世子分明坐拥‘夜枭’,居然连自家母妃的消息也拿不踏实?”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推荐阅读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