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断绝父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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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刘夫人才"嗯"了一声悠悠醒转,刚一睁眼,便看见刘亦瑶那张梨花带雨悲戚的面孔。

她抬起一双已经枯瘦的手,轻轻的抹去刘亦瑶脸上的泪水:"瑶儿,你为什么就不能随着你爹爹?你们父女难道真的要这样一辈子分下去?瑶儿,就算为了娘,你就听了你爹话吧。那个宁公子,虽然娘看着也是极好的,但是毕竟他是个异族人,不是我大楚的子民,突厥和大楚一向不曾通婚,偶然有婚配的都是帝王之家为了政治而进行的联姻。我们刘家的一世清名,你不能就这样被毁掉。这一次娘也是赞同你爹爹的。瑶儿,你就为了娘,听你爹爹的话一次吧。"

刘夫人的声音很微弱,说了这一段话,早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看得出她几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的这一番话。

两道清泪,在刘亦瑶那柔嫩得吹弹可破的几近透明的面颊上,疾奔而下,划出两道银线,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衫,那蓝色登时显得深了起来,深色的泪水印子,如同一朵凄惨的大花。

"娘,瑶儿不能。瑶儿不能离开宁峰,如果这一生不能和宁峰在一起,瑶儿虽生犹死。娘,您不知道瑶儿曾经受过的痛,而宁峰是唯一一个陪着瑶儿拼搏到最后的人,这样的守护,这样的爱意,瑶儿只能是拼尽一生去报答。"

"瑶儿,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突厥人,就伤透了爹娘的心吗?"

刘夫人眼睛中的悲怆和凄凉,还有那深深的痛悔,她忽然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没有阻拦女儿嫁进王府,如果自己当初拦下了,哪里有这后来这么多的波折?

"娘,瑶儿真的舍不下他,瑶儿不能没有他。这一辈子,瑶儿只爱宁峰一个人,当初瑶儿把一颗真心错付了厉王,却惹来一生一世忘不掉的伤痛。娘,那些悲惨的往事,瑶儿真的不愿意再提,但是如今的瑶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柔弱任性的瑶儿了,瑶儿已经找到了自己幸福的归宿,这一生,瑶儿非宁峰不嫁人,如果爹娘执意不允瑶儿和宁峰的亲事,瑶儿宁愿和多年一样,再次离开刘家。"

刘亦瑶说道这里,已经是泪水滂沱,如同是瓢泼大雨一般,整个前胸已经完全湿透了。

"瑶儿,你,你,你竟然真的要这么做?"

刘夫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面前的女儿,泪眼婆娑,这个美丽的女儿还是和多年前一样,一旦认定了目标,就再也不回头。

"娘,请恕瑶儿不孝。"

刘亦瑶纤腰一弯,两只柔荑素手扶在冰凉的青砖地上,"砰砰砰"对着刘夫人就是三个响头,那奔流的泪水登时打湿了面前一块青砖,那晶莹的泪水登时吸入不见,只在青砖留下一个略微颜色稍微深些的印子。

然后轻轻起身,缓缓移步到了套间的珠帘外面,扑通一声两条玉腿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也是同样的三个响头,凄楚的声音道:"爹爹,请恕瑶儿不孝。这一次,瑶儿不能错过这一生的幸福。在瑶儿的心中,宁峰只是一个疼女儿爱女儿的好男儿,并没有异域之分。既然爹爹不认同女儿的亲事,那女儿只好离开刘家,爹娘两人年纪大了,以后要注意季节交替之时,增添衣物要勤勉一些,女儿不孝惹爹娘气恼,从此以后女儿和爹娘人各天涯,还望爹娘自己多多保重。亦瑶去了。"

说完,再次"砰砰砰"的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一步一回首的走出了屋子。

"瑶儿,你真的这么狠心丢下爹娘不管了吗?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仍然靠在春杏怀中的刘夫人,由于心情激荡,原本还想追出门外,却四肢绵软,竟然连起身都是不能的了。

刘老爷在里间虽然一直是背身而立,并不看外面跪着的刘亦瑶,但是当听到女儿出门放下帘栊的响声,也不禁肩头一阵抽动,他疾步走到窗前,从窗子缝隙里面悄悄看着女儿刘亦瑶那落魄的蓝色背影,消失在院门外面。

他的心中忽然一阵悲怆,女儿毕竟是他亲生的,疼爱了这么多年,刚刚回到自己身边,原本以为可以享受一番天伦之乐,没想到却又再起波折,并且这一次竟然还要嫁个突厥人,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他虽然如今已经不在朝廷为官,但是毕竟曾经是大楚的丞相,一向赤胆忠心,忠心耿耿,并且明明知道那突厥一向对于大楚颇为的垂涎,经常出兵骚扰大楚的边境,而女儿亦瑶的身份,他虽然知道厉王已经给了女儿休书,但是根据可靠消息,厉王却一直封锁这个消息,对外仍然把自己的女儿当做厉王妃,并且,那当今的新皇楚凛,据说一直空悬后位的原因,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如今,亦瑶竟然要嫁与那突厥的三皇子,眼下的情况将会让世人如何评说?他刘家的一世英名又如何能够保全,而他的几个儿子都在朝廷为官,有这样一个妹妹,又如何能够自处?

这些,所有的这些,都让刘老爷绝对不能允许女儿刘亦瑶和一个突厥人成亲,而且这个突厥人竟然还是突厥的三皇子。

听着外面夫人悲怆的声音,刘老爷只能是默默无言,但是脸上也已经是老泪纵横,毕竟是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能不难过吗?

翠娟把刘夫人交予春杏扶着,自己也已经奔出屋子,去追赶刘亦瑶,看到老爷夫人的样子,她知道如果小姐这样一去,恐怕两个人就要垮掉了,她在刘家这么多年,跟老爷夫人感情深厚,如何舍得让老爷夫人这样难过?

但是等她追出院子,门口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远远的,只见一辆马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小姐刘亦瑶竟然已经登车离去,跟着她那异族的夫君黯然离开。

"小姐,小姐,你怎么能这样糊涂。"

虽然很想放开声音大喊一声,但是翠娟知道刘家的规矩,如今小姐的身份一定要保密,所以她只能是强自忍耐着,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却不敢让他们落下来。

"翠娟,瑶儿真的已经走了麽?"

刘夫人的声音微弱,当看到翠娟脸上肯定的神色的时候,不禁再次咿呀一声昏了过去,一张脸惨然如一张白纸。

里间的刘老爷一直寂然无声,这会儿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叹息里面,多少悲伤,多少无奈,多少痛恨,都在一瞬之间挥洒得淋漓尽致。

原本安静的刘家院子,忽然气氛悲伤起来,院门已经被关上,把这份诀别的伤感痛苦慢慢品味。

而此时的刘亦瑶,哭的是死去活来,但是又不能声音太大,害怕惹来路人的侧目,所以只能是强自压制着,但是坐在车旁的宁峰,还有那赶着马车的忽比春,还是能听到那车内传出的低低的悲怆欲绝的抽泣声。

宁峰那浓密漆黑的眉毛被忧愁和担忧拧成了两根麻花,现在的他很想安慰刘亦瑶点什么,但是却又不知从何开口,粉润的唇瓣蠕动了许久,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刘亦瑶是因为他才再次和家人决裂的,而现在的他又能说点什么?违心的劝她和自己分手然后和父母和好吗?这样的结果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这个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他如何舍得放开她的手?

一声长长的被无奈感伤浸润的叹息,从他的唇齿间流泻而出。他不由取下挂在腰间的碧玉箫,轻轻的放在了唇边,如今言语无益,也只有寄情玉箫声了,也许能对他和她各自心中的郁结有所宽解。

清丽婉约的箫声,在这早春的空气中飘荡,逐渐侵润了每个人听到箫声的人的心灵。

奔跑的马车上一身红衣的美艳男子,十根洁白细长的手指,一根通体翠绿的碧玉箫,悠扬得只应天上有的绝美箫音,在这早春的天空下,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让旁边的路人都不禁侧目,深深的为此情此景感叹不已。

随着那洁白细长的手指的此起彼落,忽高忽低的箫音,悦耳动听,那箫音似乎有些妖媚的魔力,让每个听到的人都为之沉醉,难过的人听到了倏然兴奋,高兴的人听到了心情却逐渐平复,而那正在愤怒的人听到了,却忽然熄灭了胸中正高的火焰......每个听到的人不自觉都陷入一种妄想之中。

车中的刘亦瑶哭泣之声逐渐低落下去,最后她靠在车厢壁上,只留下了一脸痴呆的傻笑,难道这是生命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她在刚刚获得了爹娘的原谅之后,那幸福的感觉刚刚在心中开始发芽,却再次无情的连根拔起,这种摧残简直如同让她再死了一次,而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深更痛。

她从窗帘的缝隙中向外看着,那辽阔的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一丝云彩,那纯净的蓝色,再加上宁峰那柔和的箫音,让她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她听得出宁峰此刻心中的无奈,一种爱着她却又不忍心她因此受到伤害的无奈,是那么深刻,那么浓重,如同一团浓重得化不开的浓墨,让他的箫音也似乎变的有点黑暗起来。

轻轻抬起一只嫩白的手,掀开车帘,露出一条缝隙,看着外面那一袭红衣的身影。那红色曾经让她那么的感到妖艳,可是此刻她在那妖艳之外,却更深深的感到一种惨淡的悲哀。

她忽然明白了他总是一身红衣的含义,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悲哀中活着,为了他的身份,为了他的母亲,而如今是为了她和他的爱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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