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说起来，楚幼凰虽然态度太过傲慢，但背上害死人的罪过，百分百算是躺枪，而二十多年后的杜寅被白天正恨上，则更是躺的不能再躺。

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杜寅吐掉嘴里的糖棒，重新拿出一根，一边折纸一边说道，“你爹因为我母……楚幼凰而导致你母亲惨死，而我又抢了你的未婚妻，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所以你才不顾白震的命令、专程跑到齐海找我麻烦的。”

“没错！”白天正看了司徒问雁一眼，说，“事关为人子和为人夫的尊严，我恨你不死！”

杜寅点头表示理解，不再说话，专心的折起纸来。

不一会儿，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猫就在他的手中成型，下意识的就要往身后抛，手都举起来了，才反应过来杜心并没有站在身后，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小心的将折纸放进了衣服口袋。

“现在，告诉我楚家覆灭的来龙去脉，说详细一点，哪怕用掉一整夜的时间也无所谓。”

楚家的事情虽然复杂，但叙述起来，连半夜的时间都不需要，白天正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将自己所知的当年一切都讲了一遍，包括当时还是楚家附庸的四大家族是如何联手背叛捅刀子的。

而杜寅也算是对楚家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印象。

在他看来，楚家覆灭几乎是注定的，在那个一切都还不够稳定的年代，一个插手军政商三界、连楚人松那样的家奴都能做到将军之位的家族，说是“天下第一家”都不为过，而这却是无论古今中外，任何一个当权者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楚家太大了，大到即便精英辈出，也没办法挽救命运，就像越高大的树木越容易被天雷击中一样，当所有栖息在它身上的附庸都离它而去的时候，也就注定了它的灭亡。

这种事，牵扯到国家大势和格局，根本无法简单地去评判好坏对错，但有一点，杜寅很确定，那就是李、白、顾、杨四家的身上，都背负着不可饶恕的罪孽。

随意的挥了挥手，白天正和那个中年保镖的表情就慢慢凝固，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仿佛机械的僵尸一般慢慢转过身，开门走出了房间。

司徒问雁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好一会儿才跑过去将门关上，回过头就见杜寅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满脸都是疲惫之色。

想起刚刚听白天正所讲的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怜惜。

来到杜寅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脑袋两侧，一边轻轻按着，她一边问道：“那个楚幼凰是不是……”

“嗯，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是你的婆婆了。”杜寅微笑着接口说。

司徒问雁俏脸微微一红，忍不住撇嘴道：“她有个好儿子，一下子给她找了那么多叫她婆婆的人，也不知她老人家是会高兴还是头疼。”

杜寅哈哈一笑，反手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这还用说？当然是高……”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虽然心里已经基本确认了楚幼凰就是自己的母亲，但也仅此而已。她是否还在世？是否在乎他这个儿子？当年又是为什么要让爷爷把他带走？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答案，高兴抑或头疼，就更加的无从谈起了。

看着杜寅的情绪再次低落下去，司徒问雁就心疼的搂住他的脖子，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轻声道：“有句话，或许我并没有资格对你说，但我希望你能知道。”

“说吧！”杜寅柔声道，“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小心翼翼和忌讳。”

司徒问雁抿了抿唇，又犹豫片刻才说：“我觉得……当年的事情，即便抛开躲不掉的大势所趋不谈，也是属于上一代的恩怨，小虎你现在身上背负的压力已经够多的了，没有必要再……再……”

“你是要我放弃为母亲报仇？”

“不是不是，”司徒问雁表情紧张的摇头，“我是说……是说你不要被这件事蒙蔽住了眼睛，你是一个好人，应该享受你应得的快乐和幸福，仇恨、痛苦……任何负面的东西都没资格被加诸在你的身上，你太累了，笑容都比以往少了很多，我……我很心疼……”

望着女孩儿充满疼惜的双眸，杜寅叹了口气，用力将她抱进怀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说句不孝的话，楚家对于我而言，完全是一件不相干的东西，我的母亲也只是与我有生育之恩罢了，养育我长大的是爷爷，不是她，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去为她、为楚家与华夏的整个上层阶级为敌。”

“但是？”司徒问雁一脸忐忑和担忧的看着他。

杜寅笑笑，轻吻了下她的嘴唇，说：“但是，就像白天正针对我做的那些事一样，我不愿意去做，不代表别人不会逼着我去做。

不管李、白、顾、杨四家在当年的选择有多么的正确，他们在我面前，总是会心虚的，而心虚这种感情，在大人物的身上从来都不会变成愧疚和赎罪，它只会导致一种结果，那就是仇恨！

当这种莫名的仇恨达到了临界点，他们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把我干掉，只要我这个人消失了，也就代表着当年的那件事彻底划上了句号。

说白了，我的存在，就是他们家族光辉历史上的一个不容忽视的污点，清除掉才是唯一的选择”

司徒问雁目瞪口呆：“那……那你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对付四大家了吗？”

“不，现在的我还没有这个能力，但该做的准备必须要做。”

杜寅摇摇头，目光越过司徒问雁的肩头，看着对面洁白的墙壁说：“比如，借着这次机会干掉白家大部分的实力，将它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接下来，我还会全力扶持你们司徒家填补白家留下的空白，在四大家的格局中，狠狠的楔进去一根钉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