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莫听声声催去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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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我是个贪图一时享乐的人,才更明白人生中有些珍贵的瞬间是不能错过的。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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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拼得不仅是技巧和实力,还有勇气。越是凶猛的野兽,对人的心理变化也就越敏感。如果在猛兽面前流露出胆怯,下场自然是变成猛兽的腹中餐。只有表现出比猛兽还要强大的杀气,才能让猛兽不敢轻举妄动。

水夕颜没有杀过狮子,但是,她曾经在青云山中撞见过饿了许久的孤狼。她知道,凭她的力气,根本不适合跟雄狮缠斗。但是,只有胜利,才有可能让她离开睿王,离开错误的方向。

面对雄狮,即使是最简单的站立,她都几乎花了所有的力气来维持双腿,不给任何人发现她其实恐惧的想要逃走,想要晕厥。

任何微小的疏漏,下场都是死。

一人,一狮,在数百人屏息的注视中,无声对峙。

雄狮感受到了水夕颜身上的杀气,它双目圆瞪,不急于前进,也不后退,只是瞪着水夕颜,等待时机。

倏地,水夕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本固若金汤的气势出现了一丝裂缝。身为万兽之王的狮子狂吼着扑了上去。

水夕颜被狮子凌厉的攻势完全吓傻了,动也不动。

“天啊!”眼看着狮爪就要抓到水夕颜,许多人就惊叫出来。就在这一刻,睿王陡然出手,酒觞若流星一般朝着雄狮而去。

雄狮一闪身,避开了酒觞,却没有避开酒觞中琥珀色的液体。眼睛猛然地疼痛让狮子狂性大发,但视线的模糊让它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水夕颜,只能凭借嗅觉朝着伤害它的睿王扑去。

飞快地站直腰,睿王不退反进,迎着雄狮的血盆大口冲上前。在雄狮低头咬住他手臂的瞬间,将手中的银筷用力地扎入它的脖颈,鲜血瞬间迸出。

雄狮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朝着睿王再一次发起进攻。而睿王,一把夺过水夕颜手中的匕首,一手揪住狮子的鬃毛,匕首沿着狮子的脖颈一路用力切下,转瞬间,鲜血狂涌的雄狮变为一整片皮毛,一副骨头架子,一堆鲜肉,还有一堆来自腹腔的脏器。

众人的喝彩声转瞬被惊恐替代,就算是信成公主,看向睿王的眼神也变了。震惊、钦佩、惭愧……各种表情都有,最多的还是恐惧。

“可惜啊,爱妃,看来,你与孤和离的日期,又要往后顺延一段时间了。”睿王将匕首交给一旁的侍卫,随手拿起雄狮犹自温热的胆在掌心掂量了一下,对信成公主微微一笑,“公主,原来贵国的狮胆也没有多大嘛!”

信成公主的脸色由铁青转为苍白,她颤抖着看着睿王无意之中仍在她脚边的狮头,半晌,冷笑道,“想来,睿王的胆子应该是很大,大得都能包天了。”

“还好还好,总比日耀的牛幸福些,也不知道在天上还要飞多少日才能落地。”睿王笑了,只是笑容背后的冷意让信成公主如坐针毡。他回首看向孟玄胤,拱手道,“陛下,请恕臣弟失礼,还请陛下恩准臣弟暂且离开此处,净身,更衣。”

“准了。”孟玄胤看着睿王远去的身影,眼中蓦然闪过一丝阴狠。

信成公主看着睿王远去的背影,反而笑了。

睿王换好衣服从偏殿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薄暮夕阳自竹林的缝隙间斜斜照落,在他温润的侧脸洒上淡红余辉,面容之俊美,令人怦然心动。

随便寻了个由头走出内殿的信成公主瞧得目不转睛,原先只听说玉螭国主俊美无俦,没想到,这位睿王爷更是飘逸潇洒,不但有一身好武功,棋艺也是出类拔萃的。

睿王缓缓走到信成公主面前,站定脚步,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信成公主在日耀也是众人捧在掌心的天之娇女,从来都是别人让着她,哄着她,宠着她,何曾见过这等“无礼”的家伙。她高高地昂起头,目不转睛地瞪着睿王温润的眼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睿王眼中的笑意不减,信成公主的脸却红了。她低下头,轻声道,“信成听闻睿王善弈,不知改日可否请睿王到驿馆手谈一局?”

睿王笑了笑,缓缓道,“喆虽喜纹枰打谱,却不理俗务。礼部一事全由煜王兄负责,且王兄之棋力不逊于喆。公主不若趁此机会邀王兄手谈,也可顺势谈一些事情。”

信成公主微微蹙起眉,“睿王既然不愿意来驿馆,那就只有信成登门拜访了。”

睿王眼中的笑意转为戏谑,“只怕公主前脚登门,后脚……喆就跳进春江,也洗不清嫌疑了。”

信成公主心中的怒气腾然而起,“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们玉螭的那男人都这么麻烦么!”

睿王凝视着她,语气低沉,出奇地认真,“公主若真想与喆手谈,就去惜柳楼吧。”说完,他迈开腿从信成公主身边走过。

“惜柳楼?”信成公主悠悠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的人。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睿王妃对玉螭国主的情意,他又何必这样自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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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二日起,信成公主果然去惜柳楼相候。而睿王始终待她以礼,二人或是探讨棋谱或是对弈,倒也在建元城中传出一段佳话。

或有多嘴之人,在水夕颜面前搬弄是非。水夕颜却毫不在意,或者说,她乐得见睿王另寻新欢。毕竟,信成公主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做小的,那么,她所希望的和离也许很快就能实现了。

而在孟玄胤看来,将无所事事的睿王留在建元城绝非明智之举。原本打算在他和水夕颜成亲后,即将他送到水桓远那里作为监军。只是,太多的事情让它耽搁了下来。现在,也该是继续的时候了。

只有让睿王这支无根浮萍飘荡到战场上,才能来去随心。思及此,孟玄胤淡淡一笑,背负双手走到鸿台边,仰望着万里长空。

内功毁了,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江湖上有得是先破后立的功法。孟玄胤更在意的是,那个当着他的面抢走水玥颜的男子,那个中了毒却依旧在随扈的保护下安然逃走的男子。而水玥颜,竟然为了他,心甘情愿的跳崖。

那具身怀六甲的尸骸真得是水玥颜么?

按照夜秋华的说法,水玥颜的确是怀有身孕……

为什么水玥颜总能遇到稀奇古怪的人?为什么睿王会庖丁解牛之术?为什么独孤静辉和汝嫣错至今没有消息?

看来,还是眼睛不够多。

孟玄胤冷冷一笑,唤过一旁的凌少晨对他低声交代了一些事情。

翌日,随着海捕文书同时出现在玉螭境内的,还有立在各个县衙门口的风闻言事筒以及直接听命于陛下的司隶校尉。虽武职二品,威权甚重,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一时间,天下人人自危。

而在泖州城外,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车里坐的正是独孤静辉和水玥颜,而赶车的两人是独孤静辉的贴身随扈,一个叫蓝海城,一个叫蓝湄谆。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性也极为老实,取得名字却是不靠谱的很。水玥颜好奇之余也曾问过缘由,才知道是独孤静辉替两兄弟改得。

一个是还成,一个是没准,真是……

水玥颜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只是始终有一道关切的视线黏在她身上。微微蹙起眉头,除了同坐一车的独孤静辉,还会有谁?

真是个无聊到极点的家伙!水玥颜干脆阖上双眼。不多久,独孤静辉拿过披风轻轻盖在水玥颜的身上,然后将她揽在怀中,免得在马车颠簸时不小心撞到头。水玥颜心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低声道,“你又何必……”

独孤静辉温柔地笑笑,正要说话,车轮蓦地缓了,原来已至泖州城的西门。

“骆爷!”蓝海城隔着车帘低声叫着独孤静辉的化名,言道,“城门的校尉要来搜查。”

“一路查查查,出了个门真真是麻烦死了。”独孤静辉不悦地蹙起剑眉,但事已至此,再责备那两人也无济于事。

数人脚步声接近马车开始盘问,水玥颜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觉察到从水玥颜身上逸出的恐惧和杀意,独孤静辉忙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冲动,你身子还没痊愈,让我来应付。”

这时车外,守门的校尉声音大了起来,“让开,上头最近要捉查要犯,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得过了军爷这关才能走。”推开蓝氏两兄弟,就来掀车帘。

独孤静辉眼一眯,突然揽过水玥颜的腰肢,伸手拔下她绾发的木簪,黑发立时披落两颊。

对一脸愤怒的水玥颜歉意地笑了笑,独孤静辉俯身亲了下去。

车帘掀起,守门校尉就看到幅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一个英俊男子正和个美少年吻得浑然忘我……

男风在玉螭并不罕见,泖州城里有些富户也喜欢蓄养几个小倌卖弄风月,但像这样大白天里旁若无人地亲热的,守门校尉还是首次碰到。他尴尬地假咳两声,那英俊男子总算抬起头来,面带薄怒,似乎怪他扰了好事。

“何事?”独孤静辉明知故问,他本来已气势逼人,沈下脸更显威严。

那守门校尉何等势利眼,见独孤静辉气度非凡,非富即贵,忙笑道,“这位公子,本官也是奉命行事检查进城出城的人,还望公子见谅。”

独孤静辉拥着水玥颜的身子,手指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对守门校尉斥道,“看完了就快走,别吓坏了我的宝宝……”

唔!大腿被水玥颜发狠地拧了一把,独孤静辉苦笑。就知道她会气他用这招来蒙混过关。不过,刚才偷到一吻,也算是赚到了。

“是,是。”守门校尉点头哈腰,眼睛却忍不住朝男子怀里那美少年直瞧。少年的脸被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看不真切,想要叫那少年转过头来给他看个清楚,却又忌惮独孤静辉的气度,嗫嚅着不敢开口。

正在犹豫,城楼上又下来个年近不惑的武将,领着队兵士走近马车。

“查这么久,出了何事?”

独孤静辉见是自己顶头上司,不敢怠慢,指着画像悄声道,“雷大人,你看这要犯,可跟车里的少年有点像?”

“哦?”那雷大人抓过画像,对着水玥颜仔细打量起来。半晌,雷大人对那守门校尉吼道,“你眼花啦,这孩子年纪再小也是个爷们,哪儿像着画上的姑娘了!是不是昨夜在春风楼喝得酒还没有醒!胡闹!放行!放行!没看到后面等着进城的车队都排起长龙来了么!”

守门校尉张大了嘴,眼睁睁看着马车进了城,可他又一想,进城总比出城强,他拍个人跟着这马车也就是了。

“独孤静辉,你给我说清楚,谁是你的宝宝?”确定马车已经距离东门很遥远了,水玥颜这才坐起身,咬牙切齿地问道。

“小水,你别这么恐怖地看着我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呢!虽然,凭我和蓝氏兄弟的武功,也能硬闯,但是泄露了行踪却是件极为麻烦的事情。”独孤静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水玥颜当然知道这层厉害关系,所以才一直忍着不出声,任由独孤静辉和那些人周旋。问题的关键是,“你居然用那么恶心的词称呼我,不是,你居然敢吻我!”说着话,她用力将指关节捏得劈啪轻响。

独孤静辉却是“噗嗤”一笑,“我也不想的。只不过如果换成小水你来亲我,叫我宝宝的话,那也太假了。试想哪家公子会搂着一个比自己还高的魁梧男人当小倌疼爱呢?哎呀──”

水玥颜吹了吹拳头,冷笑道,“谁告诉你小受就不能反攻的了?像你这种傻高傻高的,就适合给人压!”

“你说什么?”独孤静辉耳朵尖,抓到水玥颜随口说出的话,调侃道,“既然我适合给人压,小水啊,我很欢迎你……”

水玥颜再次吹了吹拳头,冷笑道,“对称才是美。”

独孤静辉看她神色不虞,也收敛嬉笑,只是吩咐蓝氏兄弟将马车停在泖州城内最大的客栈门前。其实,作为海关,泖州城算是极为繁华的,虽然在朝廷下旨严查阿芙蓉后,市集萧条了一阵子,但很快就被各国蜂拥而来的做正经生意的商人们占据了。

独孤静辉和水玥颜各自洗了脸上的风尘这才叫上蓝氏兄弟在客栈的前堂用餐。正等着伙计上菜,客栈外传来几声马嘶。门口迎客的伙计满面含笑地迎上去,带着几个男子走入店中。

“这几个笨蛋跟得倒挺紧。”独孤静辉压低嗓子,不动声色,唯有嘴角带上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水玥颜微惊后立即镇静,仅用眼角余光一扫那三人。用筷子从伙计刚端上的清蒸鱼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他们是什么来路?”

“看身手应该是通风报信的小喽啰,不足为惧。”独孤静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手替水玥颜舀了一碗汤。

“哦?”水玥颜瞥了一眼他眼眶上那些尚未散去的淤青,轻笑道,“要我说啊,一定是看着骆爷你年少风流,潇洒多金,想绑了给某位女大王做压寨的郎君。”

“噗……”独孤静辉喝到口中的酒直接喷了出来,他看着水玥颜眼中的笑意,无奈地擦擦嘴,叹道,“做人哪,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啊!”

翌日天方破晓,蓝氏兄弟就驾起马车,迎着旭日出了泖州城。

水玥颜掀开侧面车帘,半天收回目光,淡淡道,“那几个人在后面跟着我们出了泖州城。”

“让他们先跟着,否则,摸不着用心杀了他们也无用。”独孤静辉悠闲地靠在车厢背板上,纸扇在指间盘旋自如。

水玥颜看着他隐藏在眼眸深处的深沈寒酷和男性与生俱来的好胜,不由得轻轻一笑。几个小角色暂时不忙解决,就当给枯燥的长途跋涉做调剂好了。她倒很好奇,等待她的陷阱会是谁布下的。

将近中午,四人也不停下来打尖,只是随便吃了些干粮便继续赶路。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丘陵连绵,人烟稀少,官道渐到尽头,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江横呈眼前。

“渡过沧江,再走上十日就可到滦州。如果不从这里抄近路,绕到经苏图再入滦州,只怕还得再多上半个月的行程。”独孤静辉一边解释,一边取了长剑和细软。

水玥颜也将随身的细软背在身上,轻声道,“路程由你决定,只要能带我离开玉螭就成。”

而蓝氏兄弟调转缰绳,驾着空马车原路返回。

“他们不跟着你去滦州?”水玥颜有些意外。

独孤静辉笑道,“过了沧江,前面的镇上会有马车等我们。这里的小船,载不下那辆车。”

水玥颜点点头,跟着他走到江边。

渡口正有两个艄公在抽着水烟袋闲聊着,见独孤静辉扔下一块小银裸子,眼都直了,忙不迭地将缆绳解开,待独孤静辉和水玥颜上了船,吆喝着将船撑离水岸。

两根竹篙此起彼落,木船片刻已到江心。江中无阻挡,波浪更大。船身被江浪拍打着左右摇晃。

独孤静辉盯着那两个分立船头船尾的艄夫,突然一拍身边水玥颜的肩膀,“小水,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水玥颜嘴唇蠕动两下,低声道,“他们会不会武功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牙齿很白,不像经常抽水烟的。”

中计了!

就在这时,独孤静辉望着水玥颜背后蓦地惊叫,“小心!”

水玥颜在身后劲风袭来前身子一矮,直接躲过艄公手中的兵刃。而在船头的艄公也从裤腿里抽出兵刃,向独孤静辉砍来。

独孤静辉用纸扇一挡,冷笑道,“求财,还是要命?”

两个艄公哈哈大笑道,“财我们要,命我们也要!”

人果然是贪心的。

水玥颜狼狈不堪地躲过袭来的短刀,却躲不过后面的一记铁鞭偷袭。肩上火辣作疼,青色的衣衫立即变红。

独孤静辉见状,心中一恸,手中的纸扇也变得凌厉起来。

两个艄公见一时拿不下他们二人,用力在船上一跺,竟是将船掀翻。他们相信,凭借自己的水性生擒活捉这两个北地来得旱鸭子绝非难事。

水水水,她就不该姓水,这辈子的倒霉事全跟水挨边。水玥颜心中大恨,趁着一个浪头过来,直接潜了下去。

“小水?”独孤静辉浮在水面上,焦急地四处寻找,眼看着那两个艄公举着兵器向他刺来,弃扇拔剑,直接刺破那名手指铁鞭的艄公的胸口。

但是另外那名艄公,却来不及举剑格挡了。

就在那一瞬,水面中突然跳出一人,手中的薄刃直接插在艄公的脖颈处,眼看着血奔涌而出,水玥颜冷冷笑道,“贪心的结果就是死,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清楚了。”

下一刻她拔出薄刃轻轻一推,艄公的尸体顺着水流卷入江心,很快被江水吞没,再也看不到踪迹。

独孤静辉奋力游到水玥颜身边,看着她乌黑的长发在水面散了开,白皙的脸上满是血水,不由得颤抖地拉住她,“那船不曾漂远,还有力气追么?”

水玥颜浑身颤栗着,唇边却是轻轻一笑,“要不要和我比比速度?”

“走!”独孤静辉知道,多停留在江水一刻危险便多一分,所以他护着水玥颜,二人奋力朝着木船游去。

眼看木船就在眼前,独孤静辉将水玥颜用力抛上船,自己正要爬上去的时候,脚上猛然一紧,像是被水鬼拉住一般整个人沉了下去。

“独孤静辉!”水玥颜大喊着伸出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她怔怔地看着水面那一缕血红,脑海瞬间空白。清澈的眼眸仿佛快要渗出血一般,水玥颜大吼着,“独——孤——静——辉——”

那声音,无比凄厉,撕裂了长天。

“我果然是祸害,跟在谁身边就会将谁害死……”水玥颜死死地盯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喃喃自语道,“你不能有事,淳儿还等着他的蝈蝈回家,独孤山庄还等着他的主人重现辉煌……”

“你会等我么?”

听到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水玥颜猛得转过身,看着那个扶着船,脸色苍白的男人,心中又急又气,“你吱一声会死人啊!”

独孤静辉在水玥颜的帮助下,缓缓爬上船,这才苦笑着答道,“拜托,我都吱了好多声了,是你自己没听到。”

方才,那个被他刺了一剑的艄公手执皮索套住了他的脚踝。而真正伏击他的,是两个早就潜在江中的家伙。而那两个艄公不过是引他和水玥颜上钩的饵。

他连杀了两个,然后割断了皮索,双足用力踩水想要冒出水面换气。谁知,头顶刚刚露出江面却又被人保住拖了回去。

连呛了好几口水,胸口也被水压的越来越闷。就在意识即将散去的刹那,他突然听到了水玥颜凄厉的呼唤。也正是这声呼唤,让他奋起反击,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劲贯右臂,软剑朝那人脊背**下去,直至没柄。

当他再次浮上江面时,看着水玥颜安然无恙地留在木船上,心中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这才重新潜回去,寻了尸体,又从尸体上摸出几块金锭碎银、一个类似发射袖箭的圆筒,以及一块镌刻着“蛟龙帮”的椭圆腰牌。

“蛟龙寨?”水玥颜捏着腰牌冷笑道,“改日,我倒要会会他们。漕帮,我都能将它折腾的天翻地覆,一个在江面上打家劫舍的山寨,玩玩也不错。”

独孤静辉愣了片刻,然后笑道,“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把这船划到对岸吧!否则,不淹死,也会冻死的。”

水玥颜仰起头,愕然地看着他,“你不会撑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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