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6、佛火小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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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隙想将青丝拢在脑后, 不着意从额前垂了一缕, 他反手去抓那一缕,却让更多的发丝从指间偷溜出来。

皇帝看了一会儿,见他束的颇为辛苦, 便道,“孤帮你?”

云隙抬眼瞅他, 皇帝摸摸鼻子, 将他带至铜镜边坐下, 自己持了云隙束发用的青色缎在指尖绕上两三分。

“虽然孤也不曾自己束发,但想来要比你好些。”皇帝说着以手做梳缠上那头青墨色的长发。

云隙的五官清俊精致,无论是何种发型都极为好看,皇帝心下琢磨, 每每云隙总半散半束,好似黛山银链清瀑般铺在肩上, 显得慵懒肆意, 若高高一丝不苟的束起, 以墨色玉冠拦腰, 定然也是侠客风范潇洒风流,玉树临风。

他这般想着,拢了一把长发,贴在手心像泉水般冰凉,仔细勾起左右散下来的碎发朝另一只手心握去。

云隙双手撑着下巴,透过雕转花铜镜望着身后兴致勃勃替他挽发的男子,瞧着他拾起左边的一缕, 又从右边坠下来两缕,总算将左右鬓发都握在手心,后面又搭下来三四缕青丝。

直到门外传来于述的敲门声,云隙这一头长发还如北漠月下的一捧细沙兜兜掉掉,让皇帝拾拾捡捡,甚是忙矣。

皇帝有些尴尬的抓着他的头发,望着铜镜中的小妖,“你这发……也忒滑了吧。”

怎么都抓不住,这边衔起那边掉,那边拎住后边滑。

云隙任由他在自己脑袋上抓来抓去,极有耐心,瞧着镜中的脑袋上乱糟糟堆积的一坨,不紧不慢道,“束~的~比~我~好~?”

皇帝嘿嘿笑了两声,松了手,望着一席清瀑垂下肩头,他总结道,“云公子这般散着便能胜过世间万千男子了。”

云隙似笑非笑,皇帝被他这目光看的脸上发烫,好似扯了什么可笑之极的笑话,让向来在战场上也从未手软的皇帝一时有些想找个地缝藏起来,像是哪里来的大姑娘,为心上人秀上一只鸳鸯,却不料做了两只野鸭,还支支吾吾的说着,野鸭好,耐养也漂亮。

为了证明云公子怎么梳头发都好看,所幸就别梳了的正确性,皇帝从身上摸出一只墨穗流云珮,去了珮子,再抽出一股细挽墨绳穿起来,将珮子戴在云隙额间,正垂于那一双青颦眉黛之间,映着璨若星辰的眸子,生生将云隙衬得更加俊美耀眼起来。

皇帝招了于述进来,让他公正的评评理,是不是这般更好看。

取出两缕薄发将墨色股绳藏在中间,云隙歪一下脑袋,眉间的珮子跟着斜一下,很~稀~奇。

于述见皇帝陛下这般自豪,眼中一转,笑道,“云公子这身装扮好似民间话本中写的落了尘世的星子神仙,尤其是额间那只流云珮,真真是点睛之笔,别说是姑娘喜欢,奴才看着也惊叹,从未有如此脱俗清绝之人。”

云隙皱皱眉,额间的流云珮也跟着抖了抖,唔,还是很……有~几~分~心~思。

蜗牛上仙颇为满意,站起身来赞扬的赏了皇帝一眼,皇帝在心里暗自舒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件多么重大的任务,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表扬,简直需要请戏班子歌颂传扬一下此事。

皇帝轻弹一下云隙额间,大言不惭道,“孤就说,这般最好看。”

云隙学到了个新的技巧,心情也跟着好了些,便很是大方的给了牡丹花一个台阶下。

“嗯~~~~”以后他懒得梳头时便带上一枚坠子,既遮了青丝,又能省去很多的时间来扎滑不溜秋的头发,果真是甚好。

这样想着,云隙朝皇帝身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扫视,捉摸着还能再摸出些什么坠子玉佩来能让他戴在额间,皇帝连忙侧身躲过云隙的目光,“云公子若想要更多的坠子,便早日回来,孤也会。”努力活着。

云隙点头,看着皇帝离开视线,听着外面风吹竹林,几绺秋风卷进屋子吹起他衣袖滚滚,青丝纷飞,唯有眉心的流云珮微丝不动,与他肌肤相贴,静静相陪。

回宫的御驾一路快马加鞭朝王城赶去。

王宫内,七王瘫坐在殿内,见余卓进来,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怎么办,皇兄回来了!怎么办!皇兄一定会发现是我做的,他一定会的!”

余卓脸色不善,没料到皇帝能躲过两次祝融火的威力,“殿下莫急,皇帝直到如今都未表现出有殿下的意思,兴许皇帝现在根本就不知道。”

“我不管,不能让他回来,不能!”七王害怕的直发抖,他性子本就胆小,先前张扬跋扈也是仗着自己的爹对皇帝有恩,现在若皇帝知道他有意篡位蓄意谋杀,按他皇兄的脾气,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他。皇兄答应要传位给他也是不可能了。或许皇帝根本就没想过要将皇位传给他,那些以年幼无知,不熟政事的借口都不过是拖延的理由罢了!

牧隐越想越觉得恶心,想起他抱着爹爹的尸体向自己答应会照顾他一生一世,想起皇帝那半张狰狞恐怖的左脸,心头涌起骇意,他惶恐的拉住余卓,瞪大眼睛,阴胎酒!

“你说过阴胎酒剧毒无比,能让人死无完尸,死后连魂魄都不会残存人世,给我,快给我!”

余卓道,“殿下,阴胎酒是最后一计,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七王嘶声道,“为什么不能?现在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刻?”

余卓冷笑,“殿下可别忘了您与主子是合作关系,阴胎酒是殿下的退路,可却会坏了主子的大事,我等保你荣登大位,但别忘了主子的要求!”

七王握紧拳头瞪着他,半晌后低下了头,“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皇驾快马加鞭在三日之后赶到了皇宫,左丞相率文武大臣出城相迎,刚走到城外,就见芳草萋萋中皇帝持了剑站在一片荒芜烧焦之地,静静望着地上的三具焦尸。

左丞相大惊,慌忙跑过去,皇帝望他一眼,目光在他身后扫视,“七王在何处?”

左丞相道,“紫裕宫内。”

皇帝颔首,长袍一撩,翻身上马,留下数人处理刚刚被冥火烧焦的三具尸体。

马蹄绝尘而去,左丞相连忙背过身,在众人困惑须臾时从怀里掰了一点油饼丢嘴里。

吏部尚书藏住自己的无语,靠近左丞相低声问,“刚见了焦尸丞相大人就不怕吗?”

怎么还有胃口啃上一口油饼呢?!

————

长白山竹林婆娑起舞,云隙蹲在一截嫩竹笋前思考着如何下嘴啃。

过了会,竹子精心塞的从一杆青竹中走了出来,幽怨道,“你说你要去青西海,你说事态紧急,你说钦封不能出来,你说四界会大乱……你是不是鸟雀精?只说不干?”

云隙用手抠地上的嫩笋芽,听竹子精说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怕~快~。”

还飞不高。

竹子精冷笑。“那你就走着去,我就看看你走的快还是钦封逃出封印的快!”

云隙也冷笑“呵~呵~。”

竹子精疯魔挠了挠头,气愤道,“早知我就不告诉你了!我那土地精兄弟此时不知在何处,你就不能先自己走一会,等找到他了,我再告诉你,它半路接你,不行吗?不行吗?!”

计划简直完美!

云隙托起腮帮子,“不~行~。”

他怕快又怕高,虽然去青西海此事很急,但等不到土地精将他传送过去,等他一来一回的话,那王宫里头的大花骨朵怕是都要凋谢了。

竹子精哭唧唧,“可我找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它,你也知晓,它是土地精,哪里有土地哪里就能去,这上上下下四界浮尘天大地大,你让我一时怎么找到它?!”

云隙摸着眉心的流云珮,唉?天大地大,四界都可去,这般传送方法甚好,往土地一钻再一出,只需呼呼一睡,醒来便到了要去的地方。嗯,此法甚好,想来应该比风驰电驰的刺猬跑要更适合些蜗牛。

云隙默默转着心思,打算寻莫个什么法术来试试降服土地精,他日若再想去何地,想来也甚是方便,不用担心把蜗的两只触角都吹迷了眼。

竹子精见他皓眸闪着精光,被吓得不得了,脸色苍白,虚弱道,“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妖?”

云隙懒洋洋抬头,“我~若~告~诉~你~,你~便~带~它~来?”

竹子精十分心痒,拼命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才能成了个这般奇葩磨人的妖,又怕告诉了他出卖了兄弟,竹子精将《般若心经》默默背了三遍,然后果决道,“我答应你!”

毕竟没有妖能困住它那土地精兄弟,想跑还不是简单。

听它应下,云隙也点头,先从怀里掏出个铜色边镶钻镜子照了照额前墨色股绳和流云珮。

竹子精啧啧嘴,“可把你美的!”然后手中便被放了镜子,莫名其妙举着。

云隙身前一阵软风细雾,仙泽缭绕,待浅香细雾散去,一只嫩绿的小竹笋上趴着两枚铜钱大的透白的小蜗牛。

小蜗牛照了照竹子精手中的镜子,颇为满意的抖了抖比先前多了圈细小涟漪水痕似的墨色画线的背壳。

唔,戴在壳上也好看唉。

可~把~蜗~美~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防盗章——选自《你压到我触角了》明天替换鸟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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