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星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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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后,四人都被自己想象的流星砸傻了,心里暗夸自己唱得好,余音在耳边绕着舍不得走。可抬头却发现流星一个个无动于衷,而且像钉在天上似的,完全没有要到地球上来玩的意思。流星一个没吸引到,反倒引来一大群蚊子。一阵拍打后,我们仓皇而逃。就在我们要下楼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天台另一端有一个黑影站在护栏边。我一惊,大叫了声:“鬼!”耗子回头走过来,看到黑影也吓了一跳。可很快好像记起自己是钟馗似的,说:“鬼怕什么,我奶奶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呢!”说着战战兢兢地走向黑影。耗子冲着黑影“嘿”了一句,黑影才回过头。这一回头,把我们吓得猛退了一步。那人蓬头垢面,一脸哀伤,脸色苍白得像铺了层白纸,月光在他脸上反光,异常恐怖!耗子凑上前,定睛看了看,惊呼:“原来是你呀!”简晓武忙问:“你认识他?”耗子说:“认识!就是那泼妇的儿子!”简晓武哦了一句算是明白。那人惊慌地把头转了回去,再次把目光和思绪投向黑夜。耗子嘲讽道:“小子,你不会是来跳楼的吧?怎么不跳了!到这装鬼吓人,不如做个真鬼得了!”说着,居然笑了起来。我一下火冒三丈,把耗子推倒在地,说:“耗子,你太过分了!你以为你谁呀!干嘛这样说人!”耗子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用手指着我说:“余月亭,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推我!”说完,愤然而去。简晓武和胡豹也跟着走了。那人始终没再回过头。我走过去和他一样把目光投向黑夜,但我怎么也不敢再看他的脸。我说:“朋友,不要太难过。你成绩挺好的,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复读一年,一定会考上的。”我想再说点什么,可发现说什么都显得无力,除非我也没考上。我是这样想的:除非我也没考上才有资格安慰她!

第二天,胡豹打电话给我,说那人真的从那跳了下去,而且是头朝下,*迸裂,惨不忍睹。还说,耗子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省电视台都来采访了。最后,他才说耗子失踪了,叫我到校门口集合去找耗子。

我们找遍了耗子可能出现的地方也没找到他,只好各自回家。晚上,胡豹打来电话,说耗子在天台。我赶到的时候,简晓武和胡豹坐在地上抽烟,好久没看到他们抽烟了,以至于这时才恍然记起他们是会抽烟的!耗子站在昨天那人站的地方扇自己耳光,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口里还念叨着:“垃圾,混蛋,人渣,不是人,杀人犯,垃圾,混蛋,人渣......”他很有节奏地扇着自己耳光,发出的声音也和口里念叨的一一对应,到“杀人犯”时,声音像是在脸上放鞭炮!

从那以后,扇自己耳光成了耗子的招牌动作。那人的死也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拔之不去。他再也不敢骂人,说脏话,一不小心说了,还连忙道歉。就是别人骂了他,他也是忍气吞声。我们都笑他是不是跑回娘肚子里重新生了一次!耗子重生后,总是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勾起这段回忆。像在马加爵一举成名后,他就不停地感叹:当年要是那人像马加爵那样想出名,死前拉几个垫背的,F4首当其冲成为他的目标!;像科比换上24号球衣的时候,他又感叹:要是当年科比就穿上24号,我就不会要求我爸只招23个了!那人也就不会死了!;像高二的时候,学校一女生吊电风扇自杀了,他也感叹:肯定是被人嘲讽得!;像......

那人的死不仅给耗子造成重伤,也让松湖中学刚鹊起的声名死无葬身之地。校长和五位老师的调令成了空头支票,就连颁的奖也被收回。我们这群被称作光宗耀祖的功臣一夜之间变成了“百口嘲谤,万目睚眦”的千古罪人。实验班也再次成了尸体,而且至今没有活过来!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变得凄凄惨惨,像是彩色照片突然变成了黑白照片,晴空万里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绚丽突然变得苍白。

去县二中报到的那天,我们像夹着尾巴逃窜的狗,一路灰溜溜地逃离了松湖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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