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月走失的孩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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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松湖帮所有人在松湖饭店聚会。胡狮叫胡豹也去,好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履行诺言。胡豹为了让我们见证他哥改邪归正,硬拉我们去,我们也为他高兴,就爽快地答应了。刚坐定,胡狮走到最前拿着话筒请了清嗓子(大家立刻安静下来。),说:“我现在宣布,松湖帮正式解散!”下面一片哗然,连那些开会的领导也一脸诧异,好像被洗了脑,完全不记得有那回事。胡豹示意大家安静后,说:“这是我们按帮规开会决定的,绝不是我独裁的结果。但这个提议是我提出来的,大家知道,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大家还记得我们松湖帮以前叫什么吧?叫‘松湖在外学生自救联合会’。开始我们做得很好,可现在呢?你们谁还敢说自己是在‘自救’!仗势欺人是‘自救’吗?打着松湖帮旗号去收保护费是自救吗?不要以为你们干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松湖帮不是青红帮!不是黑社会!——我们进来的时候,都说要当侠客,可现在外面的人都叫我们A县小流氓!——大家忘了加入松湖帮的初衷不要紧,忘了或许更好!但大家绝不可以忘记来到A县二中的初衷!我们来干嘛的?我们是来考大学的!现在帮里很多都是高三的学生,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扪心自问,松湖帮再继续下去,你们能考上大学吗?当然不能!第四帮那帮混蛋正等着大家和他们一起落榜呢!——在这里,我要再次感谢上次营救我弟弟的兄弟们,谢谢!尤其要感谢龙腾堂堂主张帅同学,太帅了!连捅三刀!那屁股都成筛子了!去他妈的第四帮帮主!(下面笑声此起彼伏)——这么长时间第四帮都没来报复,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拿出一张纸)看到了吗?就是因为它!我们跟他们谈判了一次,签了这个大家认为丧权辱帮的不平等条约!用松湖帮的解散换大家此后的安宁,换大家的大学通知书,亏了吗?我认为没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我们一定会笑着离开A县的!不是吗?——我知道大家都舍不得松湖帮,我也舍不得!松湖帮今天虽然解散了,但我们的心没有散,也不会散!记住,我们是永远的兄弟!以后大家谁要是被欺负,只要是在正义的立场,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我们的帮训是什么?——我们的帮训是什么?(扯着嗓子喊叫起来)”随即,所有人都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叫喊着:“兄弟!兄弟!兄弟!......”

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分离的痛夹在秽言秽语里和酒气一起在空气中漂浮,浓得像有层薄纱布铺在脸上,让人喘不过气来。张帅醉后竟对胡狮大打出手,拳打脚踢,毫不留情,胡狮没有还手,也不让人拉开他。张帅心里的话像是被拳打脚踢出来,一拳一脚背后都有一句话:“狮子,我们跟了你整整两年,你就这样把我们踢了!——你说你把我们当兄弟了吗?——考大学!考大学!你以前怎么不说考大学!你弟弟一来你就考大学了!——是!是!血浓于水,可我们这么多人就抵不过你弟弟一个吗?——我们一起睡马路,一起打架流血,一起还债的日子你都忘了吗?——我们说了会把你弟弟当自己亲弟弟一样保护,你为什么就不相信?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解散松湖帮,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张帅抱着头蹲在地上抽泣起来,像是被打的是他!胡狮过去抱住他,他像个孩子似的扑到胡狮怀里痛哭!

回来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们的叫喊声像录进了我的脑子,复读机般地在我耳里回放“兄弟!兄弟!兄弟!......”我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团结,如此疯狂,如此疯狂地团结!他们的“兄弟”又该怎样阐释。我甚至难于判断他们是对是错。曾经厌恶的校园黑势力,现在一下完全能够理解,接受,甚至有些羡慕,向往。这让我毛骨悚然,不敢再想下去。

寒假的时候,胡豹告诉我们他哥又考了全校第一,而且其他松湖帮的人在他哥的带动下,成绩都有了明显回升。他们还是经常聚到一起,不过不再是讨论暴力,而是学习!

寒假比在“围城”时还短,还没来得及忘记哪天放的假就开学了!

三月初的一天晚上,胡狮请我们吃饭,依旧是在松湖饭店。席间,他说了很多他以前的事。他说,第四帮是在松湖帮成立后才成立的,势力一直比松湖帮弱。当初叫第四帮就是学得*虚张声势那一套。第四帮的人都是县一中的,多是城里有钱有势家里养出来的纨绔子弟。他们打架一般都会花钱雇社会上的流氓。还说A县有个尚家村是有名的流氓村,村民都是旅游开发后产生的移民,没了工作,就渐渐成了地痞流氓,靠敲诈勒索,放高利贷,收保护费,当打手等为生,政府也拿他们没办法。连开进去的警车都被砸!他说他们虽然打了很多架,但都很有分寸,砍刀都是没开封的,捅也只是捅屁股,而且那种跳刀刀尖最多只能捅进去3公分,铁棍也不往头上打。他说他们有打架的胆,但绝没有杀人的胆,更多的时候只是吓吓人,迫不得已才动手。最后,他告诫我们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总之,千万不要走他的路!

我们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在门口徘徊很久才走。我们一出来,那些人就进去了。胡狮说要去看看,胡豹拉住他,道:“哥,你不是不再管那些事了吗?”胡狮笑了笑说:“没事,我就是去看看,不会动手的!”我们一进去,就看到一人拿着把跳刀指着老板。胡狮叫了句“住手!”那把刀“咣啷”一声掉到了地上。胡狮看了看那人道:“你们是第四帮的?”那人说:“是。”“我怎么没见过你呀?”“我入帮不久,现在是奉贤堂副堂主”“怪不得!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你回去告诉你们帮主,这里的老板是我兄弟,保护费就别再来收了!当给我个面子,下次请他吃饭。”“我们换帮主了!新帮主有新帮主的规矩,别让我们做手下的为难。”“是吗?不过这跟换不换帮主没有关系,我跟第四帮是签了协定的,谁当帮主都得讲江湖道义不是?小兄弟,我不为难你,要不,你先回去问清楚了再来,怎样?”那人摇头晃脑地走出几步,从桌上拿起一个啤酒瓶,迅速转身,往胡狮头上砸,“啪”的一声,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胡狮头上的血随即涌了出来,浸湿了头发。胡狮挡住我们叫道:“让他走!”那人见状,更嚣张了,扔掉手里的瓶把,道:“胡狮,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他们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天一见不过如此嘛!往日的威风哪去了?你打我呀!怎么不还手呀!”说着用手在胡狮脸上拍了拍,大声笑着,扬长而去。突然,胡豹捡起地上的那把刀,冲上去,纵身一跃,把刀从那人背上捅了进去。我站在那,竟只看到刀柄,绝不止进去了三公分!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几个人也吓得手足无措,晓武趁机把胡豹拉回来。老板搀扶着胡狮,带我们从后门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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