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忍(2)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之后,耗子总是忧心忡忡,有时欲言又止。问他他也不说,我笑说被晓武打傻了,搞得晓武内疚不已。

那天,我们照常去台球室打台球。没打多久,一群人就冲了进来,带头那人拽着耗子衣领,说:“小子,‘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今天你不还钱,我要你好看!”晓武推开他,道:“干什么?——什么钱?”那人说:“你问他自己。”晓武看向耗子问道:“怎么回事?”耗子低头没有说话。那人道:“他玩老虎机借了我1500。”耗子抬头叫道:“不是1200吗?”那人道:“操!你到银行贷款还要利息呢!老子这是高利贷!——高利贷,懂吗?”晓武说:“老子不懂什么高利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说着,一拳将那人打到在地。后面的人蜂拥而上,晓武大叫:“快跑!”我和耗子吓得惊慌失措,绕着球台跑。不想一人抽出一把砍刀,直指耗子冲了过来。晓武拿起一把凳子扔向人群,抽出身冲过来,推倒了我们,那一刀砍在了晓武背上,顿时鲜血直流,从里到外染红了整个背影。这时,警笛声由远而近,那群人仓皇而逃。

在医院走廊,耗子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颤抖得像个吸毒者,手里的烟几乎要被抖下来。我也一样,两腿发软,瘫坐在他傍边。我问他要了根烟,依旧很呛,可那时我觉得呛得很过瘾,我猛吸两口,呛出眼泪后,我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抽泣了起来。耗子的烟还是抖了下来,然后他疯狂地抽打着自己,比任何一次都下手重,很快,脸上就有了指印。突然,他站起来,把头往墙上撞。我想起来拉开他,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这时,晓武出来,没有看我们,径直走了。耗子追上去,被他一脚踹倒,走了几步又快速折回,像上次那样提脚往耗子身上踢,但力度和频率加了几倍,像是在报杀父之仇或泄夺妻之恨。耗子爬起来抱住他的脚,哭喊着:“晓武,不要踢了,伤口会裂开的!等你好了我让你踢个够!”

晓武背上缝了七针,伤疤至今清晰可见,清晰得每次都能从那条恐怖的疤痕看到那恐怖的一幕。至今想起仍让我后怕得毛骨悚然,要是警笛再晚来几分钟,会怎样?警是老板报的,医药费也是他出的,花了六百多。老板说,那些人是尚家村的,他不敢直接帮忙。还说,医药费也不要我们还,让我们没事就来台球室帮他记记时间,摆摆球什么的就可以。警察说这属于民事纠纷,只能当中间人进行调节,叫双方家长到派出所来私了。晓武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知是“彩虹总在风雨后”,还是暴风雨前“回光返照”般的静寂,我们享受了一段长时间的安宁,直到学期结束。晓武和耗子的成绩虽有所回升,但还是不尽如人意。而我的成绩不进反退,虽退得不多,但足以看出我心神已乱。我想说的是,从那以后,我学会了抽烟!我引以为傲的正义感和傲骨,愤世嫉俗的看法被眼前的世界全部搅乱,眼睁睁看着罪恶接踵而至,我却心有余而力全无。我需要烟来理顺,尽管我知道它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那年,下了场小雪。在这座南方城市下雪已经不多见了,就像A县的正义一样渴望而不可求。再大再白的雪也无法掩盖这里的罪恶了,何况是小雪!

胡狮取保回家过年,得知晓武被砍后,让胡豹打电话叫我们去他家“玩”。张帅也来了,他现在在上海大学,是松湖帮唯一读大学的人。我听说他在上海大学,就笑说帮我要个郭敬明的签名。张帅说:“那矮子好像没读了!”我说:“不会吧!那么屌!大学都不读!”张帅说:“屌什么呀!人家韩寒高一就不读了。那高中生写的东西有意思多了,像那矮子就会无病*!”我一时语塞。后来她大肆炫耀大学生活的自由自在,听得我们瞠目结舌,羡慕得五体投地,想当年的乌鸦到大学换了一身毛皮,成了金丝雀了。胡妈更是把张帅夸得比韩寒还屌!不知道她知道了那次帮战是他以身挑起的会做何感想!

胡狮那天说了很多,总而言之,一个字:忍!他说:“就只有一年半了,忍过来了就赢了!你看,我不也忍过来了么。——反正,这一年半,怎么也要忍下来!除非你们想和我一样!”他还叫我们注意两个人,就是那个叫人捅胡豹的人。那人叫徐亮,和我们一届,是A县尚家帮老大,尚家村村长的外甥。新出来的,心狠手辣,他拉来的人多是他舅舅手下的,社会上的古惑仔,我们惹不起!还说,要不是他乱来,松湖帮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还有一个叫叶强,就是那个在正华路堵住我们的人,他是第四帮的帮主,帮战前退居幕后,参加了帮战却未出事,城府极深,倒也讲点江湖道义,和徐亮一明一暗,实为一丘之貉。

胡狮是这样说的:这一年半,怎么也要忍下来!除非你们想和我一样!(未完待续)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推荐阅读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