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分 缘起 第九章 祸起黑雪山 旧怨叠新仇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黑雪山。

一座位于西突厥境内荒芜之地的黑色山脉,方圆百里内不仅无人居住,连飞禽走兽都不见半点踪影,终年无树无木,花不生草不长。黑色的山,黑色的石,黑色的土……连片片洁白的雪花落地后,也即时化作黑色。

一身异域服饰的华斩情负手而立,远远看着那仿佛终日被团团诡异黑雾笼罩着的黑雪山,秀眉轻锁。

“教主,下雪了,您回房歇息吧。”仙凤柔如秋水、暖如春风的声音响起。

华斩情转身面对仙凤,和煦如暖阳的笑了,轻拍着那纤细的肩膀,柔声道:“小凤,此行迢迢千万里,一路风霜,又是到这蛮荒之地,当真苦了你了。”

仙凤双颊嫣红,低垂着头,福身道:“教主言重了。能为我圣教尽一份绵薄之力,乃仙凤之幸。何况是与教主一同行这千万里路,共经风霜雨雪,即便在这蛮荒之地,仙凤非但无半分苦怨之意,只觉得……只觉得……开心得紧呢。”

华斩情思虑片刻后,再度负手背对着仙凤,看向那一片神秘莫测的黝黑之地,缓缓道:“这黑雪山诡异得紧,从此向前,便再无人烟……明日你便留在这里等我们,做个接应吧。”华斩情始终不忍心让仙凤这般美好的女子身处险境。或者説,若不是要靠绝色认路,靠孙思邈辩“黑玉香”,她宁愿像拒绝关天阳与骆千峰及父亲、大伯众人一样拒绝所有人同行,仅自己一人孤身犯险。

仙凤低垂的脸,看不到情绪,声音却微微的颤抖,道:“教主,属下知您疼惜仙凤,不忍看仙凤犯险。但您可知仙凤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教主身临险境。就算……就算黑雪山一行当真艰险万分,即已至此,仙凤也绝不愿独享安逸,宁愿与教主、绝色圣女和孙神医共进退,同存亡。”

华斩情张了张嘴,却説不出话来,回首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娇小柔弱,实则坚毅非常的绝美少女。

清晨还无甚暖意的阳光穿过黑雾,洒向黑雪山。四个头戴黑帽、一身黑衣的人行走在黑色的崎岖山路上。

“师父,我们现在可是已到了煞神教境内?”

“不错。”

“那怎地不见半个人影?他们怎会这般疏于防范?”

话音甫落,平地里竟钻出了两个高大威猛的黑衣铁面人。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向着华斩情等人叽哩呱啦的讲了些话。

被黑纱遮去了半边面容的绝色压粗了声音,同样叽哩呱啦的回了几句,从音到韵,却令人听起来舒服多了。

同样黑纱遮面的华斩情、仙凤与孙思邈面面相觑,丝毫不懂这异族言语,只能愣愣的看着绝色与两个铁面人对话。

原本还好好説话的绝色,突地出掌,眨眼的功夫,伴着两声轻脆的掌声,两个壮汉已被击倒在地,动也不动。

“换上他们的衣饰吧。”绝色若无其事的道。

华斩情睁大眼睛问道:“师父,你们刚才都説些什么?他们使得何等妖法,怎地能从地下钻了出来?”

“他们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黑雪山煞神教境内。我便答为了找黑玉香医人,他们断然不许,説如果我们不即刻下山,便要立时杀了我们。我説好,然后就杀了他们。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从地下钻出来,也非什么妖法,只是使的煞神教的遁地异术。”

“哎,那你也不必杀了他们哪,打晕了便是了。”孙思邈蹙眉道。

绝色冷冷瞥了孙思邈一眼,“你若想死在这黑雪山上,便救活他们罢。”

孙思邈轻叹一声,不再争辩,帮着仙凤将两个壮汉的外衫、面具卸下。

绝色帮华斩情与仙凤穿戴上过大的外衫与面具后,将两具尸身藏至隐秘之地,而后四人继续上山。

行至半山腰时,华斩情已深知这煞神教不仅不是“疏于防范”,直个是铜墙铁壁一般,若不是绝色再度击毙了两个煞神教徒,四人尽皆换上了黑衣铁面,想要上得山来,怕是难如登天。如此,四人谨而慎之的爬到黑雪山遮日峰,已是日落月升之时。

“教主,我们既已上得这遮日峰,何不干脆入那煞神宫直取解药?”仙凤压低了声音建议道。

华斩情轻敲了下仙凤的铁面具,道:“傻丫头!这煞神宫外防守尚且如此,那煞神宫内岂是我等能随意取物、进出之处?”

“前面便是遍布黑玉香之地。”绝色清冷的声音响起,使得四人加快了脚步。

这一段路似乎出奇的顺利,片刻间,一片黑玉香丛显现在四人面前。

孙思邈不敢耽搁,赶忙取出袖中木制药匣,装入满满的黑玉香。刚将药匣收入袖中,便即浑身一僵。

“你们是哪里的守卫?胆敢到禁地窃取黑玉香?”冷硬的声音道出的竟是一口纯正的中原声调。

不同于僵立的三人,华斩情闻声猛然转身,瞪得老大的双目直直盯着月光下的欣长身影,看到的却只是冰冷的银制面具和一对比面具还要冰冷且无情的黝黑眼眸。那份熟悉之感,只是错觉么?

在华斩情迷惑发呆之时,绝色身形一闪,已挥玉掌攻向那黑衣人。

头戴银面具的黑衣人不慌不乱,挥掌成刀,竟只攻不守,掌起刀落间,已尽显其功力非凡,绝非先前那些守卫可比。绝色心知欲速战速决已非易事。

“你们先退下山。”

“师父……”

“退!”

华斩情一咬牙,与仙凤先行护着孙思邈向山下飞奔而去。

绝色分神间见那黑衣人一抖衣袖,便知不妙,欲阻止却已不及,一阵破空之声响起,朵朵红色火花绽放在夜空之中。绝色锁眉怒喝一声,双掌舞动,夹着阵阵雷鸣之声攻得黑衣人连退数步,而后飞身向华斩情等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如蓝丝绒般的夜空中,星星点点火花还未散尽,数十个铁面黑衣人已纷涌而至。

“修罗公子,有何吩咐?”为首的铁面黑衣人单膝跪地,操着生硬的汉语道。

被称作修罗公子的银面具黑衣人冷声道:“有外贼潜入,窃取黑玉香。巴多,你去禀告教主,其余人跟我追。”言罢,身子已如离弦之箭,率众人向山下追去。

绝色片刻间便已追上华斩情等人,一路下山,直如风驰电掣,有胆敢阻拦的煞神教守卫,顷刻间便横尸在地。四人中,孙思邈虽不懂武功,但平日里为了方便四处采药行医,轻功径自不低,一路上亦未落于人后。

至山脚时,四人终是被平地冒出的十余黑衣铁面人拦住了去路,双方撕杀间,以修罗公子为首的数十黑衣铁面人众已追至近前。

时至于此,华斩情与仙凤已顾不得许多,与绝色一起,将孙思邈护在中间,绝色当先,华斩情与仙凤断后,欲杀出一条血路。

修罗公子本是冷眼旁观,看着那四人与近百黑衣铁面人撕杀搏斗,紧盯的原是四人中武功最高的绝色,但在华斩情愤然揭下铁面具之时,陡然间全身一震,心间竟莫名的隐隐作痛。怎会如此?这女子虽清丽有佳,却不至美到令人心痛吧?

恍惚间,那四人竟已远去十余丈,银制面具下的剑眉一蹙,随即飞身而起,加入战团,空手接下了华斩情的软剑。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华斩情直听得浑身一颤,软剑险些脱手,宁神片刻后方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明明是中土人,怎地却入了这煞神魔教?”

修罗公子舞动的手刀微微一僵,即而又冷冷道:“我自幼便是在这煞神教中长大的!”

“哦?那你这一口字正调圆的汉语是从哪学来的?”华斩情施开飞雪剑法,将周身护得滴水不漏。

修罗公子一时哑然,半晌后道:“中土女子果然多奸诈。”

华斩情眨了眨眼,一时理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你説什么?”

修罗公子发出一阵似笑的声响,道:“我説小丫头功夫不错!待会儿降服了你,回宫给我作妾如何?”

华斩情闻言大怒,秀眉倒竖,骂了声“yin贼”后,连下杀招。

“啊哟,呛丫头,你想谋害亲夫不成?”修罗公子满嘴轻浮之词,银面具遮去了一脸的笑意。这哪里还像那平日里冷赛冰霜的修罗公子?全心撕杀的铁面黑衣人无暇注意,他自己,也忘记了追究……

正当修罗公子打得兴起,也对华斩情逗弄得兴起之时,一个带着玄铁面具、白衣若雪的男子于远处山间朗声道:“修罗公子,教主有言,区区几个窃药鼠辈,无需公子出手,命属下前来急召公子回宫,另有要事商议。”

修罗公子面具后一瞬而逝的落寞与不舍无人可见。低声向华斩情道:“呛丫头,不能陪你玩儿了,我回宫等着你喽。”言罢,虚恍一招,飞身而去,朗声下令道:“给我活捉了他们!”

数十黑衣铁面人齐声吼了一句,想是遵命之类的意思。

华斩情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莫名的抽紧,直欲伸手挽留,而蜂拥而至的黑衣铁面人却不给她体味这纷乱心绪的机会,只能不停的挥剑、撕杀任阴红的鲜染湿了衣衫,染污了白净的面暇。

一弯皎洁清亮的下弦月,静静的挂在深蓝色的绒绒夜空中,洒下清冷的光辉,铺满山间、旷野。鲜红的血,渗入黑色的土地,便不见了踪影,只有那满地的残尸断刃,及挥散不去的血腥之气,证明着适才的一场生死相搏……

华斩情等人回到绝色谷时,已近年关时节。

孙思邈一入谷便到密室中配制解药。华斩情则于天地宫中处理教内诸般事宜。

晚膳时分方才回到斩情园卧房中的华斩情还未落座休息,便有婢女来报。

“教主,白虎坛主求见。”

华斩情勾了勾嘴角,道:“请他到厅中等候吧。”

“是。”

婢女退下后,华斩情有条不紊的沐浴更衣,洗去一路风尘。如此,华斩情步入“落花厅”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让煞神您久等了。”华斩情浅笑着走到主位前。

白煞立于厅中,躬身施礼道:“不敢,是属下打扰教主休息了。”

华斩情翩然落座,接过婢女递上的花茶,轻啜了一口,“哎?你怎么还站着?坐呀。”

“谢教主。”

待婢女为白煞送上花茶,退出落花厅后,华斩情才展现一派少女活泼俏丽之气,弹跳起身,捧着茶杯,改坐到白煞身边的位置,巧笑倩兮的问道:“煞神大人有什么事不能在大殿上説啊?要单独来见我?”

看到华斩情的亲近之举,白煞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迷人心魂的浅笑,柔声道:“属下听闻教主西域一行贵体受创,心下挂念之至。”

华斩情豪迈的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小伤而已,一路上有孙大哥照料,早已好了**成。”

“婢女伺候的可还周全?”

“我本就不是娇贵之人,不需要人家伺候的。”

“教主此言差矣。你乃我圣教之尊,怎会不娇贵?”

华斩情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双目一亮,问道:“你是想让白霜白雪来陪我吗?”

“教主英明!”

华斩情与白煞相视而笑,嗔道:“你又取笑我!”

“属下不敢!”

“哼,有什么是我们白虎煞神不敢的?”华斩情顿了顿,忽然正色道:“在这数十日间,无法运功使力,你可有何感触?”

白煞带着永恒如一的浅笑,轻叹道:“慌恐、无助,觉得自己又变回了任人宰割的弱者。”

华斩情展开暖暖的笑容,用柔柔的声音道:“你只是暂时的失去强者之力,而那些平民百姓、无辜之人,终生都是如此……任人欺凌,毫无招架还手之力。”

白煞目光柔和的看着华斩情,“教主可是一路之上见着了什么?”

华斩情点头道:“我无心评述朝政之事,但如今战乱不断,又四处兴修宫殿运河……当真是民不聊生。”

“教主有起义之心?”

华斩情一惊,睁大了双目瞪着白煞,半晌説不出话来。

白煞低垂眼帘,拱手施礼道:“教主莫怪,属下失言了。”

华斩情默然起身,走到门前,抬头仰望着夜空中清冷皓月。

白煞悄然走到华斩情身后,低柔的声音道:“别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扛,天下不平之事多如牛毛,不是单靠一人之力便解决得了的。”

看着白煞俊美绝伦的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与疼惜,华斩情不禁心神一荡,赶忙收回目光,看着花草,看着裙角,就是不敢再看他。

白煞蹙眉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身上的伤……”

不待白煞问完,华斩情赶忙打断道:“没事,我没事!只是有些倦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説吧,我想休息了。”

“好。”白煞躬身施礼道:“属下告退,稍候便让白霜白雪来伺侯教主安寝。”

尽管凉风袭来,华斩情还是觉得面颊上阵阵温热传来,低垂着脸儿,只“恩”了一声。

白煞恋恋不舍的凝视了华斩情许久后,方才离去。

温和轻柔的阳光下,一片白色花海中,一身淡粉色衣衫的娇俏少女,摘采着四季长开的圣女花,精取花瓣,小心翼翼的放入锈工精细的香囊中。

看到此幕的华斩情,停下匆匆赶往观月阁的脚步,让白霜白雪留在原地,独自走向那少女。

“小妹妹,你是哪派中人?”

少女甜甜的笑了笑,答道:“我是千峰派的凌思轩。你是斩情姐姐吧?听外公説你已经是天地教教主了?”

华斩情先是一愣,随即朗声而笑,道:“不错。想不到你还是个小万事通啊!”

凌思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事都理的,只是觉得斩情姐姐身为女子担此重任,而且身世又那般传奇,好生羡慕,才会特别关心的。”

华斩情挑眉道:“这么説,被思轩妹妹关心,实乃斩情之荣啊。”

凌思轩红着脸喃喃的道:“这我可不敢当。”

华斩情指了指观月阁,道:“我正要去拜访骆老前辈,你要跟我一同去吗?”

凌思轩看了看香囊后,点头道:“好,反正我的香囊已经装满了。你这谷中的花儿真美,也香得紧。”

“恩,我也很喜欢这谷中的花儿。”言罢,华斩情与凌思轩并肩向观月阁而去。

华斩情一踏入观月阁中千峰派所处房间,便见骆千峰与关天阳正在对奕,福身施礼道:“骆老前辈、大师伯,斩情打扰了。”

凌思轩跟着华斩情一起向二人福身施礼后便站到了骆千峰身边。

骆千峰笑着起身相迎,“华小教主架临,不知有何赐教?”

华斩情连声道:“不敢不敢,晚辈是来向老前辈问安的。”

骆千峰待与华斩情相让着落座后道:“华教主莫怪老朽为老不尊,实是觉得与你投缘得紧。”

“老前辈説得哪里话?能得您老的垂青是晚辈不知如何修来的福气!晚辈想与老前辈成忘年之交,还不知如何开口呢。”

骆千峰大笑道:“好好好,老头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丫头果然非凡!你这个忘年之交,老朽交定了!”

“老前辈过奖了。”

“好啦,言归正传,华教主来找老朽何事?”

华斩情满面恭谨的道:“晚辈初担重任,许多事不懂,想向老前辈请教一二。”

骆千峰正色道:“教主请讲,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华斩情张开嘴,还未发出声音,便听人叠声喊着“教主,教主……”接着,便见白虎七宿中的娄金狗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华斩情轻蹙秀眉,问道:“什么事?”

娄金狗边大口喘着气,边看了看房内诸人,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此地又无外人,何事尽管直言。”

“是。”娄金狗顺了口气才继续道:“禀告教主,属下适才于黑竹林外巡逻时,遇到十余黑衣铁面人,为首的银面人説他们是煞神教的,前来拜见教主圣尊。”

天地教上下皆知本教与煞神教结怨颇深,此番远从西域前来“拜见”新任教主,又是在全教皆被软筋香所扰之机,也难怪娄金狗如此慌张了。

华斩情稍一蹙眉,随即面不改色的吩咐道:“请天地护法、执法神君、四位坛主及二十八宿到圣女花海来。”

“是。”娄金狗令命而去。

关天阳站起身道:“情儿,我陪你去看看。”

骆千峰亦笑呵呵的道:“老朽正闷得紧,也跟小友去热闹热闹罢。”

华斩情深鞠一躬,“多谢。”华斩情一身金黄色教主华服,迎着骄阳,率天地教众人走出黑竹林,远远便瞧见那抹似曾相识却又该是陌生的黑色身影。

“哟,呛丫头,想不到你还是天地教中的一号人物啊?失敬,失敬。”修罗公子戏谑的道。

“哪里来的蛮子?竟敢对我天地教教主无礼?”执法神君武天骄厉声喝斥道。

银色面具遮去了修罗公子的表情,但片刻的无语还是泄露了他的惊愕,“堂堂一教之主,亲身前来我煞神教圣地窍取黑玉香,该算是本教之荣吧?”

华斩情昂首道:“我等取药是为救人,上山时已与守山之人讲明,无奈之下才会强取。你若是为此事前来……想怎样了结,请讲。”

修罗公子拍手笑道:“好,不愧为一教之主,爽快!我煞神教也非小气,送出去些黑玉香倒也没什么。不过……”修罗公子顿了顿后,厉声道,“你们杀了我数十个弟兄,这笔血债是逃不了的!”

华斩情心中一沉,想起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不禁万分悔恨,“任凭处置”几个字已到了嘴边。

“难道死在你们煞神教手下的人还少吗?就算我教主杀了你们百十来人,也是为民除害!”武天罡一脸坦荡正气的喝道。

华斩情看了看父亲,垂首思虑片刻后,紧握双拳,昂首向修罗公子道:“盗药杀人是我等的不是,但亦如我父亲所言,你煞神教造孽无数,种下恶因方得恶果,今日暂且不与尔等计较,免得落下个以众胜寡之名。你们速速离去吧。”

修罗公子哼声道:“小丫头好大的口气!莫説你全教上下皆中了软筋香之毒,便是个个安好,当我修罗跟众兄弟们就怕了你们吗?!”

华斩情心下一惊,暗道“不想这消息竟已外泄。”看了看武天罡等人,又看向骆千峰与关天阳,已有了对应之法,笑道:“煞神教的眼线耳目似乎不大灵光啊?没有説到天下闻名的孙思邈神医正在谷中么?实不相瞒,我等强取黑玉香便因配制软筋香解药只差这一味便成。如今黑玉香已得,解药已成。又恰逢我初登教主之位,武林各派英雄侠士正集于谷中作客。真要动起手来,莫説你们了了十余人,便是尽出全教精英,想也无法全身而退吧?”话音甫落,天地教众人便声起一阵叫好、起哄之声。

修罗公子心下半信半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声道:“如此的话,教主大人出尽全教精英,又请出了武林之尊的骆千峰老前辈及关天阳大侠,当真是看得起在下及这区区十余个兄弟啦!”

华斩情脸色微微一变,挑眉道:“好啦,勿须再多作口舌之争!既然你们势弱,便由你们划下道来,做个了结罢。”

修罗公子点头道:“好,华教主果然算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那我堂堂七尺男儿,也不该再多作顾虑。”待身边散发黑衣铁面人在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修罗公子朗声道:“在下便斗胆向华斩主挑战,以你我二人决个胜败,无论结果如何,此事便就此了结了,如何?”

华斩情心中莫名一紧,却非忧心胜败,只觉得不想与此人生死相搏。

见女儿轻锁秀眉,武天罡近身低声问道:“情儿,此人功夫如何?你可有把握胜他?”

华斩情摇头道:“这修罗公子,我曾与他交过手,但未分胜负。既然话已讲在前面,便再无他法,情儿只得奋力一搏。”

武天罡犹豫半晌,道了句“多加小心。”便退到了一旁。

华斩情昂首向前两步,抽出腰间软剑,摆出飞雪剑法的起剑势,説道:“请亮兵器罢!”

修罗公子负手上前道:“我向来不用兵刃,华教主尽管出招吧!”

华斩情暗自咬牙,挽个剑花,一招推雪入冬,直攻向修罗公子。

修罗公子不敢怠慢,脚下移步,不退返攻。上前侧身躲过剑锋,同时挥手为刀,劈向华斩情手臂。

华斩情顺势一沉手臂,软剑一抖,攻向修罗公子下盘,眼看便要划到小腿之上。

修罗公子一旋身,已转到华斩情身后,挥掌拍向华斩情后心。

华斩情竟如背后生了眼睛一般,未回身亦未闪躲,手腕一转,挺直的软剑已由下刺向修罗公子的手腕,逼其收掌。

修罗公子右掌甫收,左掌已化爪抓向华斩情肩头,眼看便要触到那金黄色衣衫。

华斩情忽一矮身,已躲过这一抓,并回转身,与修罗公子再度相对,二人目光相接之际,同时一震,顿了顿方才继续剑来掌去,斗作一团。

两方人马各踞一边,均屏息宁气,全神观战。

骆千峰点着头向身边的关天阳道:“关贤侄,这丫头小小年纪便有此等身手,将来定当无可限量,成为绝世高手呀!”

关天阳微微躬身道:“谢骆老前辈夸奖,华家能有情儿延续,是莫大的福份。”

骆千峰含笑道:“善恶终有报。华岳贤弟虽遭不幸,但终会得有善果的。”

关天阳低声问道:“骆老前辈看这一场,情儿胜算几何?”

骆千峰摇头蹙眉道:“情儿虽算得上习武奇材,但毕竟年少,这修罗公子的名号虽未曾听闻过,但武功内外修为尽皆不低,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情儿若想得胜,颇为不易。”

关天阳闻言,心下不禁焦虑,直盯着华斩情与修罗公子的一招一式,不敢移目。

华斩情全心应对修罗公子的猛攻,不同于黑雪山时要分神挡开他人的攻击。因而,由咋见之下的西域拳脚,渐发觉到异常之处。从而由一心取胜倾向于一探其武功真源。

修罗公子攻守间,以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怎么了,呛丫头?能耐仅止于此了吗?那可要让本公子失望喽!败了便随我回黑雪山长相厮守,如何?”

华斩情嗤之以鼻,斥道:“无耻之徒!你究竟师出何门?以为带着面具,佯装西域外家功夫便骗得过我吗?”

修罗公子微微一楞,説道:“我本就是西域人,生在长在煞神教,何需隐瞒?”

华斩情一转眼珠,忽地转身背向修罗公子,顿时门户洞开。不待修罗公子趁机攻向背心要害,已腾身而起,一招雪盈月色施展开来,软剑反耀着点点阳光,由半空中分刺向修罗公子数处要害。

修罗公子急挥手刀,长臂避过剑芒,直攻向那紧握剑柄的纤纤皓腕。

华斩情双目陡然一亮,一个筋斗窜到修罗公子身后,还未落地,一招暴雪扑面已如狂风暴雪袭向修罗公子身后。

修罗公子连遇猛攻,无暇多虑,本能的挥掌如剑,长臂舞动,反攻向华斩情。

瞬息间,见此情景的华斩情、关天阳、骆千峰及武天罡同时一惊。

“你是……”华斩情心潮涌动澎湃,一时竟不能成言。

“你那指环哪里来的?”修罗公子紧盯着华斩情胸口,声音急促的问道。

华斩情一瞥之下方知,原来一直挂在颈项,从不离身的白玉指环不知何时已由衣领滑出,荡在胸前。“这是我霆轩哥哥送的,你认得不成?”

修罗差异的品味着华斩情声音中难掩的喜悦,盯着白玉指环,脑中不断萦绕着“霆轩哥哥”,忽然一阵剧烈头痛袭来,直痛得手刀、步履为之一顿。

华斩情心绪激荡间,未留意到修罗公子的异状,仍旧挥剑攻上,脸上还闪耀着惊喜与期待。

巨痛之下,修罗公子见软剑袭来,只得奋力还击,夹着浑厚内力的一掌,直拍在华斩情胸口。

看着受自己掌力所创、身子直飞出去,离自己越来越远、满面伤痛、不舍、悲喜参半的华斩情,修罗公子竟刹时心痛犹如刀割锥刺,同时引得头痛更甚,长啸一声后,竟仰天率倒。

煞神教众人见本已大胜的修罗公子突然大叫倒地,不禁尽皆惊慌失色,赶忙上前察看修罗公子的情况。

远远飞出的华斩情向倒下的修罗公子伸出手,却哪里还抓得到什么?

天地教众人亦是一拥而上,尤其身中软筋香的白煞,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当先冲上,接下了华斩情已软瘫的身体。

倒在白煞怀中,还伸着手、双目空洞的望着前方的华斩情,口中喃喃道着:“是他,是他……”

“情儿!”

“教主!”

“丫头!”

华斩情已听不到众人的呼唤,晕死了过去。

晴空中的骄阳,依旧奋力的放射着温暖的光芒,落到众人身上却显得暗淡了许多,甚至夹带着丝丝寒意……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推荐阅读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