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军就知道，董全肯定要问这事，他心里早有准备。但章军认为，不管怎么说我是他兄弟，我们俩在一起生活过几年，这点小事儿他还能教真，就是教真也只是走走过场，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因此，回到飞虎岭后海氏弟兄提醒他时，他一点儿也没在乎。如今章军一看董全这么铁面无私，这么远近不分，这么不近人情地问及此事又不得不说。但是，当着沈亮和海氏弟兄的面，他又不能太颠倒黑白，于是他把经过讲了一遍，把责任轻描淡写，并不失时机地为自己的擅自行动找借口开脱。

"众位，都听见了吧。这是山寨，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章军拒不执行命令，私自改变行动方案，一意孤行。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在妓院大打出手，滥杀无辜，坏了山寨的名声。一下子就损失了十名弟兄，还害得沈亮兄弟和我们几个也差点儿丧命。按照山寨规定，杀他三次都不够！"董全说着回头问章军，"怎么样，你明白了吗？你还冤不冤？"

章军一听也没词了，"我...这..."急得说不出话来。

董全一看他不说话了，一摆手说："拖出去，杀！"

海氏弟兄一看不能不说话了，于是站起来一抱拳说："二当家的，章军兄弟初来山寨，有很多规矩他还不懂，而且这次是主动请缨，并不是大当家的和你派他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他还亲手杀了李义，李义是谁？那是您和方小姐的仇人，是老百姓恨之如骨的坏蛋！多少也算是有点儿功劳，您就开恩饶他这一次吧，下不为例。"黄子厚也怕董全下不来台阶，也跟着替章军求情。

"三位哥哥，章军来山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都几个月了，什么规矩他不懂？二哥之所没有下命令治他的罪，完全因为他是我董全的兄弟。但他一次就触犯了这么多条山规，给山上造成了巨大损失，给飞虎岭带来严重后果。你们想，本来我们人手就少，这一次就有十名弟兄丧命，他犯的哪一条都够得上死罪。我不能因私废公，我要让大伙知道，就因为他是我的兄弟我才要出面杀他。我还要让大伙知道，这里没有兄弟，只有山规，任何人在山规面前都是平等的。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他不足以正山规。如果这次不杀章军，请问三位哥哥，以后山上再有人效法他当如何处置？"董全阵阵有词，一席话问得黄子厚和海氏弟兄没词了。

"二哥是山上的大当家的，还有两位哥哥也出面求情，说什么这个面子兄弟我得给。不杀章军可以，但从今往后，二当家这个位置我就辞了。"说完站起来给黄子厚鞠了一躬。

"兄弟，使不得！"黄子厚和海氏弟兄一看这哪行呢，这分明是没给我们面子呀，"二当家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董全，你不是我哥，你杀吧！我知道你早就记恨我，你是个小人！你恩将仇报，你不是个人！你想拿我章军的脑袋立棍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章军一看谁也求下情来，看来今天自己必死无疑了，于是蛮劲儿就上来了，在聚义大厅里跳脚就骂开了。

董全也不理他。这时，两个小匪徒就把他架出去了，来到大厅之外绑到了一根大柱子上。众人们也都跟出来了，有一个匪徒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就过来了，有人端过酒来，抱刀的小匪徒喝了一大口"扑"的一声，一口酒就喷到了刀刃上，顿时腾起一团白雾，刺鼻的酒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散开来。

眼看着章军就要人头落地，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刀下留人！"众人回头一看，怎么是她们？

因为章军的擅自行动，不但没完成董全交给他的任务，还死了不少人，给飞虎岭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董全气坏了，当着大伙的面非要杀了章军不可。

眼看章军就要人头落地时，有人喊了一声："刀下留人！"众人回头号一看，就是一愣。

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黄氏和章铁将夫妇，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人。原来，海氏弟兄一看董全执法如山，谁也求不下情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章军掉脑袋呀。于是二人一咬耳朵，这才到后山把黄氏夫妇给请来了。

董全一看是娘和后老来了就是一皱眉，心说，谁这么无聊，把这二人搬来干什么？但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过去给二老施礼。黄子厚领着众人也都过来，纷纷给二人问安。其实这二人年纪都不大，也就是四五十岁。

"娘，爹，你们不在后山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全儿呀，你先别问我们，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把你兄弟章军给捆起来了？"黄氏本来就胆小，一看这阵势吓得说话声音都有些抖了。

"娘，这是山上的事，您就别管了，少什么缺什么，您说一声就行了。"说着一转身对仆人说，"快扶二老回后山休息。"

"全儿了，如今你和军儿都大了，你们俩可不能为仇作对让别人看哈哈笑呀！是，小时候军儿对你是不好，我有时良心也没放正。但我后来改了，你问你娘，你走后我对她如何？这些年我对他又如何？怎么，你还为当年的小事记仇吗？杀军儿你难道就下得了手吗？..."说着章铁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爹，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看你说的这都是什么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要杀章军是因为他屡屡触犯山规。"说着上来要把章铁将拉起来。

"全儿呀，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兄弟呀！你要不饶他，我就不起来..."说完章铁将跪在那里真就不站起来了。

"全儿啦，听你爹的话，饶了你兄弟吧！他犯了错，你吓吓他，让他以后改正不敢再犯也就是了，你还真要杀他呀。娘求你了..."黄氏说完也"扑通"一声跪在董全面前。

这一下董全可真慌了，赶紧过来"扑通"一声也给黄氏跪下了，哭着说："娘，并不是孩儿心狠，你认为我想杀章军吗？你知道这次他到山下都干了些什么吗？别的不说，因为他的一意孤行，一下子就搭上了十个弟兄的性命呀！这下飞虎岭等于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实力呀！我磕头的大哥黄子山被判徒出卖，冤死在赤峰，大仇未报。如今他创下的山寨又出这等逆事，照这样下去，我们就全完了！娘啊，这些您都知道吗？难道我愿意杀章军吗！..."董全声泪俱下，黄氏也泪如泉涌，在场的人都流下了泪水。

"娘啊，我听您的就是，无论如何我不杀章军了，您快起来吧！"最后董全把黄氏和章铁将都拉起来了，二人这才被仆人领着回后山去了。

"章军你听着，我今天杀你完全是公事公办，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也不管你内心是怎么想的，今天这事与我们是不是兄弟没有关系！不止是你，也包括我在内，只要我还说了算，飞虎岭就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任何人也不能例外！"董全来到章军面前正颜立色地说完又对手下小匪徒说，"来呀，章军死罪饶过，活罪不免，扒光衣服，狠抽五十皮鞭，让他长长记性！"说完他转身走了。

这一下也没人再敢求情了，这么冷的天，章军被扒去上衣，绑在柱子上就挨了五十鞭子。一开始他直嚎叫，后来干脆他不叫了，连冻带疼他晕过去了。算上这一次，他是第二次受这种"鞭刑"了。

受完刑之后，有人把他从柱子上解下来抬下去治伤了。这一下全山寨二三十号弟兄包括黄子厚都对董全另眼相看了，就连跟章军关系最铁的海氏弟兄打心里也服气董全。有不少人见了董全还有些敬畏，心说别看这小伙子年经轻轻的，可不简单，这是山上的二把手，胆大，心狠，认死理，不分亲疏，一律平等，要做官这人还是个清官呢。以后我们可得小心点儿，可别犯到他手里，否则可就倒霉了。

处理完章军的事后，黄子厚又恢复了笑脸。这一次下山虽然费了些周折，但最终收获不小，斩杀了李义和孙继魁这两个败类，还得了几千块大洋和三十多杆枪，上百发子弹。董全方敏等人更高兴，二人大仇已报，心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飞虎岭大摆筵宴，一下子摆了六七桌，大碗酒，大块肉，杯盘罗列，大方桌上堆得满满的，黄子山董全和大伙一起就喝上了，真有几分当年梁山好汉的英雄气概。

董全他们血染闫寨镇，大闹凤凰庄的壮举很快就传开了，闫寨镇周围包括孙家堡子、凤凰庄等附近村庄集镇的老百姓都知道了，一时间议论纷纷，越传越神，把董全黄子山和方敏他们吹得好像能腾云驾雾一样。特别是警察队队长熊大保领着人狼狈逃回镇公所后，也没脸见镇长大人了，越想越气，越想越怕，最后他把警服和手枪往办公桌上一扔，逃之夭夭了。

飞虎岭从此名声大噪。附近周围那些走投无路的，不服官府衙门管束的，自认为生不逢时不服不忿想出来混几步的，都投奔飞虎岭而来。没出一个月，飞虎岭人马就超过了八十人，比黄子山在位时还要风光许多。

黄子山和董全一看喜出望外，新年刚过就带领手下人操练起来。他们知道，下一步就是张罗为大哥黄子山报仇的事。山上的人数虽然增加了不少，但都是些穷苦人和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不训练也是乌合之众，更谈不上有战斗力。

于是董全和黄子山商量之后进行了分工，把这八十多人分成三队进行练习，由黄子山，董全，方敏，王商，尚氏二杰和海氏弟兄等当教练轮流教这些人，从列队开始练起，然后是射击，骑马，再然后是武术。黄子山和董全带头参加练习，一时间，全山兴起了操练热潮。

这一天，操练中途休息时，锦儿凑到方敏近前神秘兮兮地说："小姐，什么时候喝你和大英雄的喜酒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