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累坏了，别说人，连马也累得够呛。这些人把马一拴，在树荫下歪七扭八。有人给递过来水葫芦，章军他们接在手中这一气抽，几乎喝了个肚圆，太甘甜了，然后就横躺竖卧。除了几个站岗放哨的外，不一会儿都睡着了。这一觉真解乏，他们醒来的时候天早已黑了下来。

章军一看时间差不多了，把一百名弟兄全都叫了起来，然后摸着黑往前走，很快他们就到了后山口。

因为这是飞虎岭的后山，人迹罕至，很少有人来，但为了以防万一，田凯在这里安排了四个放哨的。两个流动哨，两个固定哨。今天晚上，这两个流动岗哨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事，把枪往怀中一抱，倚着一棵树正在这里闲聊，突然借着淡淡的夜色和朦胧的月光，他们就发现前面悄悄来了一支队伍，看样子人还少不呢，两个人就提高了警惕惊问了一声："谁？"

"我！"章军一看被发现了，那就打吧，说了一声"我"后抬手就是一枪。"啪"的一声，一个流动哨就被放翻了，另一个流动哨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有情况？快给田头领送信，有人从后山偷袭！""啪啪啪。"又是几枪，这个流动哨也裁倒在地。章军带人就往山上冲，从后山上飞虎岭还比较快，没有几分钟章军他们就杀上飞虎岭。章军他们到了岭上，见人就杀，一个活口的也不留。

田凯今天晚上感觉着心神不宁的，近来他非常闹心。这也难怪，现在整个飞虎岭的重担落在他一个人肩上，他感到压力很大。山上是多事之秋，先是董全几人到赤峰刺杀陈氏弟兄一走没有消息，没过几天，方敏又领几个人到赤峰说要救她表哥，紧接着黄子厚分兵派将，他和章军一下子就带走了一百名弟兄，到赤峰劫法场救人，这一走几天都没消息。现在偌大个飞虎岭就剩下田凯等二十来名弟兄看家，但是田凯是黄子山和黄子厚从老家带出来的铁哥们儿，对黄氏弟兄和董全一直是忠心耿耿。他一边派人到赤峰打探消息，一边派人严守山寨。

又过了两天，噩耗传来，黄子厚带去的五十名弟兄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董全和黄子厚方敏等人已经被投入了赤峰死牢。章军和海氏兄弟等去接应的人下落不明。

这一下，田凯可傻了。心说，怕什么就有什么，这可怎么办？有心领人去赤峰救黄子厚和董全，但他这二十来人就更不行了，而且他走了山上怎么办？把这田凯给愁的茶饭不时，睡觉不安，没几天人消瘦了两圈。

手下弟兄一看就劝吧，说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他们吉人自有天相，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只要他们没被处死，就有生还的可能，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我们只要把山寨守好就行了。

田凯一听也只有如此了。今天晚上，田凯草草吃了点东西，带人在前山转了一圈没什么情况，他便来到后山，看看放哨的都在，他又来到黄氏和章铁将的住处坐了一会儿，陪两个老人聊了两句起身回前山。因为，田凯觉得今天不管做什么事都感觉到闹心，心说这可能是我太思念黄子厚和董全等人了，这几天也没能好好休息的缘故，我回房间歇一下就好了。

想到这儿，田凯带人离开黄氏的住处往前山而来。刚走到半道，就听见后山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在这黑天静谧的山林听得非常清楚。田凯就是一愣惊问道："哪儿响枪？...是后山！"手下几个人也是一惊刚要去打探，又接连传来几声枪响，再接着就是喊杀声震天。

田凯暗道不好，带着几个人拐头就往后山冲来，没冲出几步，迎面跑来两条黑影，边跑边喊："快告诉田头领，大事不好了，后山有人劫寨来了...啪啪啪..."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放枪。

"怎么回事？说清楚点儿，是哪个绺子的，有多少人？"田凯上前把二人拦住，一看是后山的固定哨，劈头就问。

"...不知道是哪儿的，有一百多号，...都骑着马，二话不说，上来就开枪...根本挡不住...哎呀，那不是，来，来了！..."这两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惊惶失措。

田凯甩头一看，可不是嘛，离他们能有一二百米远，黑压压的，人喊马嘶，枪声大作，已经向这边冲过来了。

田凯让五名弟兄赶紧去保护转移黄氏和章铁将，领着剩下十来个人找有利地形向对面就开了火了。这一下飞虎岭可热闹了，双方对射了一阵，不断有人伤亡。田凯一看，不行，对方人太多了，根本顶不住，就带人边打边往前山退。田凯他们总共不到二十人，章军一百来人马，力量对比太悬殊了，因此，田凯身边的人减少很快，容他撤回前山口处时，手下只剩十来个弟兄了。

田凯现在眼都红了，也不知黄氏和章铁将怎么样了，但也顾不上了，干脆今天拼了吧！田凯脱了个光了膀子，手里提着匣子枪，身先士卒，带着这十多名弟兄，就玩了命。章军手下的人也不断有人中枪倒下。但时间一长，田凯他们就不行了，田凯小腿上还中了一枪，鲜血直流，再看手下还有五名弟兄，还有两个挂彩的。

"弟兄们，宁死不当俘虏，给我打，狠狠地打！""啪啪啪..."田凯等六个人咬着牙边打边往山下退，等退到山下时，就剩下田凯一个人了，而且他再举枪射击时，枪也哑吧了，手枪里的子弹还有他身上带的两棱子全打完了。

田凯瘸着个腿，根本跑不动，山的人很快压下来。这一次他可看清楚了，带人偷袭飞虎岭的不是旁人，正是章军和海氏弟兄。田凯恨得咬牙切齿，双目喷火，但无论如何咬牙抠板机，枪就是不响。他现在又恨又后悔，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发子弹用来自尽，我落到这几个叛徒手里还好得了吗？

正在这时，章军说话了："对面是田兄吧，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飞虎岭现在完了。我奉劝你赶紧投降，回去我跟老河口的独眼龙大哥美言几句，兴许你还能求个活命。否则，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章军率领一百名老河口的弟兄血洗飞虎岭，田凯浴血奋战，但终因寡不敌众而失利。撤退到前山脚下时手下二十来名弟兄全部战死，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面对强敌，小腿负伤的田凯手枪还没子弹了。正在这时，章军要劝他投降。

田凯一听火冒三丈，把眼一瞪："呸！章军，住口。你再要往下说我吐你一脸花露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我田凯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我誓死都不会当叛徒。赶紧给爷爷来个痛快，不然的话我骂你八辈祖宗..."嗬，这田凯为了速求一死，他七姑六舅八大姨祖宗奶奶的骂章军。

章军把眼一瞪手枪就举起来了："田凯，念在我们在一起共事几年的份上，我不想杀你，想给你找条活路，没想到你这小子不识好歹，非要找死不可，你认为我敢不杀你吗？你不是要当英雄吗？好，老子今天成全你！"说着他就要抠动扳机。

章军身旁的海林眼明手快，伸手一拖章军拿枪的手腕，"啪"这一枪打高了，没打着田凯。枪一响，田凯认为自己完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没事。这时，冲过来几个人不容分说把田凯就给捆了起来。

"海林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章军一看是海林拖自己的手，有些不高兴了。

"留着他对我们有用。我们这次来飞虎岭不只是为了杀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伯父伯母还没找到，山上值钱的东西我们还没到手，一个活口不留，回去独大哥要问起我们，我们怎么说呢？"海林找了个借口。海林为什么要救田凯呢？因为田凯这个人跟黄子山黄子厚差不多，很讲义气，为人豪爽仗义，当初他和海宽哥俩刚上飞虎岭时还身爱重伤，那时田凯就是山上的巡逻头目，对他俩百般照顾，他们私下的关系处得一直不错。今天，看到章军要赶尽杀绝，海林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找了个借口出手相救。

章军一听也有道理，于是押着田凯二次上了飞虎岭。这时，孟杰领着几十名弟兄带着两个人来了，"弟兄，黄氏夫妇找到了，山上的几个人领着他们想逃跑，被我们辇上全给宰了..."

章军一听大喜，过来赶紧给他爹章铁将见礼。黄氏不醒人事，章铁将战战兢兢，一看到是儿子章军，心里才不那么害怕了。

原来，黄氏和章铁将刚送走田凯，二人躺下来还没睡着，就听见有枪响，正在吃惊的时候，就被山上的五个弟兄喊起来了，再加上两名仆人，他们不容分说被拉着就跑。二人吓得魂不附体也不敢问，可没跑多长时间，他们就被孟杰带人追上来了，"啪啪"几枪，身边的五个人都倒下了，特别是黄氏生来就胆小，哪见过这个，吓得晕过去。章铁将也是体如筛糠，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负责照顾他俩饮食起居的两个仆人也被孟杰枪杀了，章铁将都吓堆了，一个劲儿求饶，孟杰二话没说，让手下弟兄带着他们就走。

章军一看自己的爹安然无恙，吩咐一声："搜，把值钱东西全都带走，不能带走给我咂了，然后放把火，烧了！"手下人答应一声，一个个如狼似虎。拿着火把挨着山洞和草屋进，到里面翻箱倒柜，连抢带砸，一下子把飞虎岭翻了个底朝天。把几千块大洋，十几杆日式新枪，还有几十匹马全给划拉到手后，然后，到处放火，一时间，火光冲天，烈焰飞腾，火蛇乱窜，烧得劈啪山响。

海宽和海林一看把眼一闭，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们二人跟章军不一样，相比之下还算厚道，在山上生活了几年。曾几何时，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呀，别说和这些弟兄们吃住生活在一起，就是这里的一草一木，他们都有感情。这才几天的光景，就反目成仇了，自己就成了这里的刽子手，好端端一个山寨，就因为他们和章军的一念之差，如今就尸横遍野化为灰烬了。二人鼻子一酸，眼泪好悬没下来，多亏这是夜间，没有人看见他们的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