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变！”见黑龙吹出狂风，王子乔大喝一声，身体微侧，使出通天第四式“有术可分风”，整个人急冲而出，同时施展“千劫变”身法，一眨眼就到了黑龙跟前！

今天的王子乔已非昨日。八月初二，他坐船遇到龙吸水，幸亏有小前辈和阿呆的相救，流落到紫薇岛，保住了性命。此后不久，八月初十，带着萍儿离开紫薇岛时，再遇黄龙，被他吹到几十里外的银屏峰，身受重伤几乎性命不保。

但是在银屏谷底，他悟出通天第三式“何人能缩地”。在狮子国亚当峰上，得到释迦牟尼的点化，悟出通天第四式“有术可分风”。后来在西海之根，修为更是突飞猛进，步入化神。昨天，又在洛神的指点下，勘破“千劫变”。

早在他小跑着过来，就与小王者心意相通，本尊负责对付狡诈的黑龙，元神则负责攻击白虎。此时他抓向黑龙，小王者化作一柄利刃，刺向白虎！

黑龙吹出一口狂风，却看到王子乔展开双臂，身子微侧，立即察觉到不妙，不要说凡人，就是白虎这样的高手，在龙卷风强大的攻势下，也不可能这么镇定自若！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告诉他，事情不妙！也不加思索，像一颗炮弹似的弹起，一头扎入洛水！

王子乔一抓落空，喝了一声，“哪里逃！”紧随其后跳进水里。但是黑龙对洛水的地势太过熟悉，水流越是湍急，对他越是有利，几息工夫，已经遁得无影无踪，逃出了王子乔的神识之外。

因为担心小王者的安危，王子乔不敢再追下去，回到岸上，却见白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小王者正浮在他的额头上方，就在这时，白虎两眉之间绽开一道缝隙，一股白雾喷射而出，被守候在旁的小王者候个正着，金光一闪，将那团白雾裹得严严实实。

这情形，王子乔曾经遇到过，当初在紫薇岛上，自己出其不意击杀金鲤时，就是按照小前辈的吩咐，抓住了她的元婴。眼前，无疑是小王者杀了白虎，并抓住他的元婴。

“还愣着干什么，把石埙拿出来。”小王者不满地嘀咕一声。

王子乔取出石埙，小王者将白色雾团逼入第二个孔中。第一个孔为红色，里面有金鲤元婴。第三个孔为黄色，储存着银屏峰谷底采摘的桃子，当初将宝石和五光石熔炼成小耳朵，就是在其中完成。第四个孔为绿色，储存着木船。第六个孔为蓝色，储存着晶池里的水、冰晶和明月悬珠。

白虎的元婴放在这几个孔都不合格，只能放入第二个孔或第五个孔，而小王者选择橙色仙境，自然是要克制元婴。

金光一闪，小王者钻出石埙，问道：“黑龙呢？”

“跑了。”王子乔没想到他胜得这么轻松，而自己却失手，不禁有些尴尬。

“真是没用……”小王者嘟囔着，见王子乔瞪着自己，吓得掉头钻回最上端的孔里。

其实，元神的修为不可能超越本尊，小王者之所以能够得手，全在于王子乔攻击黑龙时，突然显露的修为，让白虎吓了一跳，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忽觉胸口剧痛，一道利刃穿胸而过！

望着白虎硕大的尸体，王子乔心生厌恶。第一次在都城外的村子里遇到他，深更半夜，被他从婆婆家的草屋拎出，并用“吸元大法”吸取自己的元气，如果不是小前辈暗中偷袭得手，自己和羽衣的性命早就不保。即便如此，此后的几次受伤，仍遭受着“吸元大法”之害！

一想到不知有多少精壮的小伙子，丧身在他的口中，王子乔也懒得挖坑，伸脚将他踢入水中，浪花一卷，顿时消失不见。

生前在洛水作恶，死后就以这种方式向洛水赎罪吧！王子乔双臂一振，擦着洛水水面，向下游飞行，同时散开神识，仔细搜查着水下。明知道找到黑龙的可能性极小，却不肯就这么让他逃了。但一直飞出几百里，仍没有一点线索，不得已，只好掉头返回。

站在刚才打斗的地方，王子乔心里并不轻松：龙虎在这里闹了大半年，此时尽管平息，但我将面临着更大的挑战，其一，虎氏兄妹一旦知道我杀了他们大哥，必然会来寻仇，我虽然不怕，但如果他们对都城发难，该如何化解？其二，黑龙逃了，他故意示弱，挑起与白虎的纷争，用意何在？是否还会再来闹事？

怔了一会，见岸边有块一人多高的巨石，深深嵌入土中，正是白虎先前砸出去的石头，想了想，神识烙在上面，不一会，露出几行字：

妖孽行径

天理难容

若想寻仇

来找黑龙

他本不想栽赃嫁祸，只是想到当初穷奇自爆内丹，招来尖耳虎，倘若虎氏兄妹有特定的联络方式，白虎的死讯，他们必然会获悉。到时找不到仇家，极有可能拿洛水和都城出气，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找龙氏兄弟算账去。

况且他们之间宿怨已久，在狮子国时，尖耳虎被龙氏兄弟联手打得重伤，早晚免不了一战，只希望他们的战场，会选择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王子乔突然想起那天在亚当峰，尖耳虎丢下穷奇离去时，大师所说，“善哉，你这一生注定无法达到化神，不久后，还将遭遇劫难，修为尽毁，希望你回去后，能够闭门思过，也好保住性命。”

难道他们的这场大战，不久就要来临？

眼看太阳正中，想起都城那边还没有安定，忙将神识向王宫延伸，只见宫中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想必姬贵有周太师的帮助，一定能顺利登基，妥善处理后事。现在，反倒不知羽衣情况如何，忙纵身而起，向仙人居飞去。

◇

还没到仙人居，远远听到一阵号啕大哭，王子乔反而松了口气，知道羽衣并无大碍，否则哪有力气哭得这么厉害。

“羽衣……”推开东侧房门，看到羽衣将头埋在洛神怀里，王子乔唤了一声，却是心里发酸，如果昨晚我不现身宫中，事情不会骤起变化，双亲和师傅也就不会遇难。

“乔哥哥！”羽衣听到唤声，忙从洛神怀里挣脱出来，准备跳下床，却被帷幔绊了一下，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扑向王子乔，这一回哭得更是惊天动地。

“羽衣节哀……”王子乔拍着她的后背，劝慰道。

不哄还好，这一哄却像拔开了羽衣的泪河，直哭得天昏地暗，连声哽咽，忽然娇躯一颤，整个人昏了过去，再无声息。

王子乔忙将她抱到床上，平躺着放好，把脉之下，脉相虽然拘急却并不紊乱，知道她是哀伤过度，怨气攻心。

“洛神姐姐，她是什么醒过来的？”问了一声，却没有应答。扭头望去，洛神不知何时出了房间。

从石埙中取出一颗明月悬珠，捻成粉末，不敢悉数喂下，分成两份，捏开羽衣的嘴巴，让其中一份倒入她的口中，另一份放在枕巾上，待明天再给她服下。

眼看羽衣气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匀称，拉过薄被替她盖好，然后坐在床沿上，望着羽衣发起愣来。

◇

“乔哥哥，把石埙给我，我也要用它来谱支曲子，一定比凤凰和鸣曲还要好听……”

被废太子的前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师傅家，临走时，羽衣送我到门口，却从口袋里抢走石埙，嚷着说，要谱一支曲子，结果没等到她谱出曲子，就接连发生变故。

“呜呜呜……乔哥哥，你是太子时，我从来就没、没当你是太子，只当是我的哥哥。现在，呜呜呜……还是我的哥哥。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呜呜呜……”

从施刑台辞别母后，独自走出城门，决定南下寻仙时，羽衣追了出来，缠着不让自己走的情形，没想到时间过去两个月，母后已经辞别人世，父王和师傅也……

“知道啦，乔哥哥，我也只是在你跟前才不听话，一直就想你能宠着我，可是……你要是、要是敢不回来陪我，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那天，从婆婆家出来，在村口，羽衣满脸泪水偎在自己怀里，依依不舍。

没想到，我这一回来，却带来这么多劫难！如果我不回来，或许就不会这样！王子乔将石埙凑在唇边呜呜吹响：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翔于天际，何故彷徨。栖于梧桐，看尽风霜。心中笃笃，去路漫长……”

眼前，浮现着一幕幕往事，羽衣的一颦一笑，更让他揪心不已。

外间，洛神对着黄帝的画像发呆，羽衣姑娘刚才跌跌撞撞，扑进太子乔怀里的情形，竟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心里一痛，泪水含在眼眶，生怕被太子乔发现，走出里间，看到正中间的画像，再也忍不住误伤，眼泪簌簌滑下。

伸手轻轻擦拭着画像，听到低沉的凤凰和鸣曲，缠绵悱恻，洛神怔在原地，一动不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