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美丽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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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美丽的谎言

雷灏父亲紧张地抓住最后一个出厂的瘦高个工人问:“老乡,罗柄得没有来上班吗?”瘦高个工人说:“噢,他退休一段时间了,没有来上班。”雷灏的父亲问:“你知道他住哪里吗?”瘦高个工人回答说:“他住在厂第三宿舍。”雷灏马上向门卫大伯了解了去厂第三宿舍线路。

厂第三宿舍离工厂比较远,是新建的五幢六层高的楼房,工人们上下班由厂部专车接送。

雷灏心中涌起了茕茕孑立的情绪,父亲脸上露出了郁悒的表情。他们走到公交车站,两排锈迹斑斑的公交车路牌竖立在太阳底下,雷灏眯缝着眼在路牌上寻找上下车的点位,过了一会儿,1路车迎面而来,雷灏看了父亲一眼,扬手示意停车,公交车“嘎”地一声停下来,其他的旅客争先恐后地爬上去。雷灏挑起行李贴在父亲背后,雷灏父亲左手提着两只死鸡,右手抓住车门,左腿跨上去,右腿在地上连续蹬了五下没有蹬上去,雷灏腾出左手,在父亲的屁股上一托,父亲的右腿终于提了上去,雷灏挑着行李也是化了股肱之力才爬上车。前面上车的旅客已经把座位占领了,父亲不停的咳嗽声引来左边两位身穿花格短袖衬衫的年轻人冷嘲目光,雷灏右手抱住站在身边一摇一摆的父亲,左手抓住座位靠背上弯曲的铁管,右边座位上两个年轻情侣抱在一起,男的眯缝着双眼,女的夸张地把头扭进男的怀里。一个小女孩站了起来,随着车辆的摇摆趄趄趔趔走到雷灏父亲身边,拉住雷灏父亲的手指着座位说:“爷爷,这边你坐。”雷灏心头一热:“谢谢你!你自己坐。”立即扶着小女孩回到原来的位置。就这样雷灏和父亲转了四次公交车,傍晚时分终于找到了二姨妈家。

二姨妈开门一瞬间傻呆着,张着嘴零零碎碎说话不成串,里屋传来了二姨夫的问声:“谁呀?”雷灏的父亲立马应上:“是我,二姐夫。”二姨妈这才定下神来,激动得噙着泪花说:“四妹夫,找到这里真难为你了。”雷灏的父亲:“可不,找了两天。这是最小孩子灏仔,快叫二姨妈。”父亲随手把雷灏往前推了一下,雷灏放下行李,恭恭敬敬地点着头叫:“二姨妈好。”二姨妈欢喜地把雷灏搂了过去,嘴里念着:“上次来听你说,这孩子才1岁,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并招呼着他们俩进去,二姨夫礼貌性地出来打完招呼又回主卧室去了。雷灏感到通体传导着一种幸福快意,两天来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雷灏正要准备走进去时,父亲用脚踢了他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意思,看看自己的脚和父亲的脚,猛然醒悟,快速地把脚上鞋子脱了,脚上散发出一股似马厩里酸腐般的脚臭味,立即充溢着房里,雷灏赶紧把脚插进拖鞋,脚底紧紧地贴着鞋底,尽量让这种让人厌恶的臭味少散播出来,心里却冒出一种莫名的胀痛感。

二姨妈家在三层靠东边,两个房间、一个小厨房和一个小餐厅,简洁清爽的小套房,墙壁粉刷的很白,地板用草绿色油漆刷得很厚,一张精湛的雕琢着各种人物图案的古老拔步床安放在主卧室,与新楼房形成强烈的反差。客房放着一张新制四脚平板木床,摆有两张竹制靠背沙发和一张办公桌。小厅放着一张饭桌,饭桌上方墙壁上贴着一张很大的毛主席头像,头像左边贴满了先进工作者的奖状,右边竖的挂着三块镜框,镜框里夹着密密匝匝的黑白相片。狭小的厨房放着一张碗厨,水泥切成的灶边堆放着一堆木柴,劈的精细,垒的整齐,整个厨房两个人站进去恐怕要胸贴胸了。客房外一个铁栏杆通透的阳台,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吊着的鸟笼里跳跃着,中间放着一张弯弓脚木制雕刻靠背椅,阳台摆放各种花盆,花盆里有各种在村田梗边山坳里随处可见的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靠墙放着一张长方形办公桌,桌上规整地摆放着毛笔宣纸砚台墨汁,衬托着阳台清爽文雅,显得整个家庭干净整洁。

雷灏的父亲叫雷灏打开行李包,从中提出地瓜干、萝卜干、腌酸菜、半边火腿、还有自己酿制的老酒等土特产,打开手提的塑料袋说:“二姐,你四妹在家想着你,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这两只鸡本来是给你补补身子,可车上不让带活物,我把它们当场摔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二姨妈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说以后不要带东西,人来就行,并引导他们到客房的竹制靠背沙发上坐下,二姨妈倒了两杯热茶水,顺手抓了一张凳子近前坐下。雷灏父亲不解地问:“怎么搬到这里来了,老房子呢?”二姨妈忙解释说:“单位分了新房,四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住处,老房子空了快一年了,今年上半年有一家买主出的价格高,卖了。”雷灏父亲说:“他二姨夫没有去上班了?”二姨妈回答说:“去年办了退休手续了,他本来前年就要退休了,他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拖延了一年退休,这不,现在家里闷骚得天天跟我怄气。”雷灏的父亲沉重地咳嗽了两声,雷灏二姨妈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和神态不对,忙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雷灏的父亲忧虑地说:“都痛两个多月了,打了针吃了药不见正转,这不到这里来查查。”二姨妈说:“看起来削瘦了很多,哪里不舒服?”雷灏的父亲重重的捶打着左胸部蹙着眉心说:“唉,就是这里不争气!”二姨妈叹气地说:“病要趁早不得拖,明天我带你去第一人民医院作全面检查,这家医院的技术和设备是全市最好的。”二姨夫被二姨妈支去傍晚市场买菜,自己抓起围裙进到厨房生火做饭。

二姨妈知道乡下土鸡的珍贵,还是把两只死于非命的土鸡扒毛炖了,炖出来的鸡肉香味没有了,发出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二姨妈放了三汤匙味精,想以此来冲淡腐臭味,然后用汤匙舀了一点放在嘴里咂吧咂吧地试试后,紧了紧眉心露出不满意表情,还是端到了餐桌上。

雷灏看到二姨夫没有动手吃死鸡肉,心想一定是这种腐臭味的死鸡肉吃不习惯吧,就大胆地夹起死鸡肉美美地吃起来,吃了三大碗米饭,肚子饱了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转头看到父亲还在艰难地嚼着,很想帮助父亲一起嚼,二姨妈不停往父亲碗里夹菜,像是多吃菜也能止痛似的,二姨妈的热情出乎雷灏的意料。但雷灏马上心生一种疑惑,为什么二姨妈从来没有来过自己的家呢?这个问题他不敢问也不能问。

晚上,雷灏的头一粘上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感到全身通透的舒畅。当他从卫生间出来时,主卧室传出细小的声音:“如果他倒了,这个家就算完了,大的精神病成不了事,小的还在读书没长大,你说怎办?”这应该是二姨夫的声音。“得坏了病就没办法了,我们应该帮帮他。”“怎么帮?怎么帮?”“先查查再说。”雷灏不敢弄出声响,回到客房从脚到头全身一酸,两颗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一下滚很快地滑落下来,父亲很努力地转了一下身哼叽了两声,眼睛睁开了,疑惑地看着雷灏问:“怎么了?孩子。”雷灏转身用下摆衣袖擦了一下眼泪低声地说:“没什么。”马上近前反问:“你想起床吗?”雷灏父亲知道雷灏心里有事不便说,他最了解自己身边这个孩子了,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承揽着,便不多问,于是说:“你扶我去卫生间吧。”雷灏小心地扶着父亲,瞧着父亲的脸色像是好些,雷灏心里舒服了几分。

第一人民医院地处市中心,离雷灏的二姨妈家距离较远,二姨妈带着雷灏和父亲上午9点半到了,进入医院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品气味,雷灏很讨厌这种气味,到大楼边上独幢一层的门诊部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后,就直接住进呼吸道传染病科。雷灏跟着二姨妈办完了住院手续后,急切地问:“二姨妈,我爸得了什么病?”二姨妈脸色沉重地说:“肺部出了问题,先要住院治疗。”雷灏说:“能治好吗?”二姨妈坚定地说:“傻孩子,大医院肯定能治好。”雷灏终于把这颗忐忑不安的心安定下来,二姨妈应该不会骗我吧,雷灏这样想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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