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拼命远离自己，逃向出口的亚伦，梵瑟姆嘴角出现一种苦涩。不是幼稚之童强说愁所有的苦涩，亦不是溺于柔情蜜意中的男女间所有的苦涩，那是一种饱经风霜后，面对生之无奈所能做出的唯一反应。

尸山中的曾经的那个黑色幽灵，带着亚伦进入这个密室的黑色幽灵，再次出现在梵瑟姆的身边：“尊上，为何不留下他？”

“算了，就算把他强留，如果他没有心甘情愿的投身黑暗，那又有何用？我要的不是毫无意识的帐下，这样的垃圾我麾下有的是。我要的是他毫无保留的献祭，我要的是他心甘情愿的舍弃光明。”梵瑟姆的眼神望着远方，射向那不存在的未来图景，缥缥渺渺，海市蜃楼。

“可是尊上，如果这样的话，您的回归可能会推迟很久，可能和魔皇的计划有些冲突。”幽灵在一旁毕恭毕敬，丝毫不以梵瑟姆说他的手下为垃圾所动。他的眼神中有的只是一种炽热。对自己灵肉献祭对象崇拜的炽热：“再说，如果真要让特选者全心投入黑暗的话，好像很难。

如果要他放弃光明，现在的情形好像不利于我们的行动。我们没有可以诱惑他的东西。实力，他有人界的几个宗师教导，我们在人界的棋子实力没有太高的；权力，他身为大将军之子，王公之后，这些亦不会少的；至于美色。。。”幽灵突然想到自己同族那些他看着十分美观，却在人类眼中鬼魅一样的骇人的存在，他的嘴角一阵牵强。

“会的，会的！”梵瑟姆低声，仿佛不是在回答幽灵，而是在一遍遍的增强着自己的信心：“我的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说完这些，梵瑟姆的眼神又看着亚伦逃逸的墓室出口。那里已经没有了亚伦和蕾哈娜的身影，可是梵瑟姆依旧在那里回味着。

“可是尊上，如果亚伦回去把他在这里所见的一切大肆宣扬，那么我们的计划。。。”幽灵想到大军围攻的场景，他的身体猛的一颤。

“放心，我已对他们施展了遗忘之术。他，还有她，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的。”梵瑟姆不知是在安慰着幽灵，还是在安慰着自己。

“尊上英明！”

梵瑟姆一摆手，经过打斗凌乱的墓室又回复成了原样。不过当他看到地上拉文汀的石质头颅时，他放肆的笑了起来。笑声在室内回荡，惊动了那洞中的老鼠和捕食的蜘蛛。

“计划照常进行，我先回冥界了。”

“是的，尊上。”幽灵毕恭毕敬，空洞无神，没有形状的两颗眼窝状的黑色旋涡目送着梵瑟姆的离去。

***

亚伦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跑了。他的身体亦已回复到了正常的形态，怀中只有那合着眼，浅睡的蕾哈娜。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却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处，他清楚的记得前一刻的他还在法师塔中冥想。他带着疑惑的目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天空中的云雾形成一个模糊的脸庞，正是梵瑟姆那古井般无波的脸庞。“还是让我帮你回去吧！”

下面的亚伦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紧紧的抱住蕾哈娜，用身躯挡住所有向他冲来的牵扯之力，生怕蕾哈娜有一丝的伤害。

旋转中，世间万物的图像都呈现在亚伦的眼前，他们的萌芽，他们的成长，还有他们的枯萎消亡。一切的图像，所有的过程，都快速旋转在亚伦的眼前，旋转在他的脑中，冲击着他所有的意识。

眼前是旋转的图像，耳边传来的是世间所有生灵的声响。他们呱呱坠地时的第一声啼哭，他们受到母亲哺乳的第一声没有杂质的笑，他们失败时泪水坠地的低响，还有他们生命枯萎，逐渐老去的岁月磨动。。。所有的声音，所有过程的声音，都在亚伦的耳边充斥着。

亚伦在旋涡中想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过滤掉这些东西，可是这些如射进水的光线，却变的更加的缥渺，虚冥，缠绕在亚伦所有感官的周围。他挡不掉。

就在亚伦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清晰。柔和的晶光照在他的身上，温暖的壁炉在旁熊熊的燃烧着，丝绒的被子轻柔却又温和的披在自己身上。他揉了揉眼睛，极力的回想着。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里原来是他只呆过两天的宿舍。这里的一切都和他走时一模一样，不过窗更明了，桌几更加清洁，而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的也更加欢腾。

亚伦疲惫的心，终于找到了一处栖息地。

他刚想坐起，却突然惊动了趴在他床边的一个人。亚伦吓了一跳，刚才他没有注意到床边还趴着一个人，他警戒的做了个防御的姿势。

为何自己会如此警觉？亚伦在其后反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不过等他看到那趴于他床边，现在正一脸倦容，揉着惺松眼睛的正是科恩，他曾经收的一个手下。

科恩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看到醒来的亚伦，他突然一下跳了起来：“主上，你醒了！”欢愉，高昂的声音震的亚伦耳鼓颤颤；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到科恩的兴奋。他疑惑着问：“我醒了。嗯？我睡了很久了吗？”

科恩没有先回答亚伦的问题，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中空水晶球。水晶球只有外面一层鸡蛋壳厚度的外壳，里面却云烟缭绕，绕着中间的圆心缓慢的旋转着。科恩没有任何的迟疑，把水晶球放于掌中，大力的握着。

叭！水晶球碎裂。

亚伦张大了嘴巴，他想不通科恩到底在干什么。不就是问他个问题吗，至于如此大的阵势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