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但见你浅笑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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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渊国王宫,不知国主祭奠何人,满目亦缟素。国主本人常不见影踪,连白桃郡主也时常玩消失,搞得大臣们只能向丞相打听,哪知他也与国主一般意兴阑珊,随便说几句就把他们打发了,奇哉怪哉。

往日都是白桃郡主与丞相帮忙劝着,现如今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看国主案前的奏本越堆越高,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唯有抓着丞相不放了,他比国主好说话。事情我们不问了还不行吗?求快快住持朝政,国主做事素来离经叛道,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跑到东海龙宫与小鲤鱼凄凄哀哀也算有个伴。

漪澜国,夙麟能帮他处理一些简单事情,无需再事事经手教导,夙飞尘爽快放手让他去做,自己得以抽空往陈府看看。

妇孺老人居多。唯有笙歌与沛锦还算年轻,他便找了他们问些情况。

单宣闻言十分不满,他正当年好吗?感觉前半生还没过完,怎么就老了。

长歌跑去看热闹,相里华自认老头子,坚决不去掺和,一笔一划教孙子咿呀学语,平凡的日子未尝不好。

唯有爬过高山,历经苦楚方知平凡可贵。

大半个时辰后,他离开陈府回到宫中,来到书房后遣退左右,执笔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几次放下又拿起,他最终写下最温和的三个字:“回来吧。”

收到夙飞尘托人带来的信时,距离陈师离开已过了小半个月,武照依然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深入骨髓的情感怎能说忘就忘。

她无力思考未来的种种不安,压在书中并没有回信。

前几天汲斯年回来时告诉她,李霜河因她悲伤过度,怕影响孩子,特意允许她在陈府居住一段时间缓和悲伤。不知该喜该怒还是该伤,总之,她坦然接受了。

无言走到摆在偏厅的灵位前,她上了三炷香,墙上摆着一副昨儿画好的画像,清风吹过,他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

他长得真好看。武照忽而娇羞地笑了,她想起曾经他在耳边生死许遍,婉转缠绵,脸颊呈现胭脂般的晕红。

一颦一笑仿佛还历历在目,武照忽然仰天大笑,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

看她又哭又笑,偷偷跟来的几人都屏气凝神,不敢过去,默默守在不远处,防止她忽然做什么傻事。

清醒着绝望。

凌儿唯一的念头便是盟主疯了,真的疯了。

连续半个月的发泄过后,武照仍旧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睡梦中常常呼喊陈师的名字,猛然惊醒发现他已不在人世的事实,后知后觉地哭得歇斯底里,偶尔还会昏迷不醒。

她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清楚的事实,没有意识到陈师已不在人世,他对她的感情太强烈了,以至于既成事实的威力丝毫不能动摇这种感情,所以他还活着。

这天,柳文清等人围在一起商量,后续部分还需继续,单靠汲斯年一人根本撑不下去,任他又天大的才能,也不能跑到李霜河床上吹耳边风。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再这样下去,她不死也残废。”柳文清叹了一声,心中自责更甚,如果不是他疏忽大意,当时如果他在身边,决然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他再不济也能拖陈师逃跑,再不然撑到汲斯年出现。

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汲斯年还在东宫,众人无法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好暂时作罢,等汲斯年回来,大家集思广益或许比较好。

许多可信的人都已经被他们送去漪澜国生活,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完全靠自己,想着便觉得头疼,更害怕会被肩上的看不见的担子压垮。

夜晚,雪地上一深一浅的脚印交辉相应,屋里灯火透亮,七八人围聚在火盆前烤火,偶尔搓搓干燥的手,这个冬天格外寒冷。

“武照现如今状况极差,还能怎么劝?”

稍有一点差错,便适得其反,总觉得没人能担此重任,包括汲斯年。

几人沉吟了一会,稍作商量,立即异口同声地想起同一个人,昔余。

他一双手甚是神奇,不仅能让人忘却前尘,甚至调制出来的香都令人啧啧称赞,深深着迷。只要他肯,定能劝武照回宫。

事不宜迟,汲斯年搜罗了一大批名贵布匹,稀有香料于半个时辰后登门拜访,昔余笑容满面出现在他跟前,“呀,带这么多礼物来,所求之事不简单。”

汲斯年点点头,正是如此,若不然也不会急着来找他。如果不能把她劝回宫中,最起码让状态好些,免了他们也深受折磨。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应该坚强才对。

“哦,那这就走吧。”昔余听完后并没有汲斯年想象中会做出许多反应,反而是淡淡的,似乎早有预料。

他快步追上问道:“不……不需要准备准备?”

昔余神秘兮兮从袖子里拿出两只香来,用他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此香有奇效,能看见想看见的人,最适合她,我可调了好久,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多可怜。”

汲斯年愕然,虽不解,但也没多问,与长青坐上马车往陈府去了。周围的人都散了,昔余走进武照的房间时,她已迷迷糊糊睡着了,似再呓语,他身上有活泼泼的香气传来。

“小照。”他轻轻地以陈师的口吻唤了一声,武照猛然惊醒,房里云烟缭绕,陈师的身影赫然出现,着一身白衣,依稀是少年相遇时。

她坐起身来,扑到他怀中嘤嘤抽泣。心知他不是陈师,却更愿意相信是他的魂灵借了旁人的身躯来看她,多日来的苦闷与愁绪尽数哭出声来。

昔余轻抚她的秀发,缓缓道:“近来可好?”

武照已泣不成声,连续扭头。昔余心疼不已,坐在床边缓缓抚上她的脸,笑道:“你听说过一个传言吗?人死了之后就会化作天上一颗星星,所以,无论如何,我还陪着你。”

武照靠在他肩上久久没有说话,细想曾经种种,愈发难过。

“如果我当初答应你一走了之,是不是能改变这结局?”

“人终难逃一死,你又何必苦苦自责。”

冷风吹开了窗户,散去房内云烟缭绕,露出原本的面目,抱着的人身上依然有活泼泼的香气传来,她恍恍惚惚醒来,如梦一场。

昔余拍拍她的头,说道:“过几天便是上元节,我与你出去走走可好?”

总比闷在屋里睹物思人好,说不定过几天她又看上什么人了呢?到时候他绑也要给她绑来,人嘛,乐观些总是好事。

武照木讷端坐,不知算不算答应,反正昔余当她答应,高兴地回府了。

呆坐了半晌,她走出房门,远远趴在墙头守望的几人更紧张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堂中有一盆烧得正旺的碳,从窗口飘进来几片雪花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顺势滑落在火盆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几缕烟袅袅升起,不到半空就散了。

屋外的夜景很美,月光洒落在积雪庭院中,那轮明月,是不是你也曾凝神远望。

我再看不见你今生模样,要如何与你共赏这风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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