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一十荒之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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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愿?”她对弱摇所言,一脸疑惑。她不明白弱摇所言,弱摇颔首“你从哪里来,便往哪里去。那里有你的夙愿,即是你要的答案。”

一头的白发随风轻轻飘动,倾世的容颜,看得孟婆竟呆了。她不知为何兮夜唤她婆婆,但,她知道,她比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丽。

能够等待一个人上千年,一头黑发变发白,他们是有多么地相爱!

弱摇与自己说夙愿两个字之时,她双眼看着那树上摇曳的风铃,那眼神里的爱恋,像是看着自己倾慕已久的恋人。那便是她的夙愿么?她为了这个夙愿付出了一生,这便是她不愿意让自己追寻的理由么?

察觉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弱摇回头对上她的眸子,笑意温柔地绽在眼角“本尊好看么?”

像是偷看被捉到,孟婆满脸通红,她低下头支支吾吾地答道“好,好看,九公主,美极了。”

欣然一笑,她看向远方“他也曾,这么说。”

十荒之虚,那是万恶之源。所有极恶之物,都被关在那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入了十荒之虚,就算你死了,也不可能走得出这里。只有借住强大的外力,里面之人才可以走出十荒之虚,而且还需要被接出者拥有强大的灵力,能破开十荒之虚一条缝隙来。

那里会有自己要找的答案么,可自己又要如何去十荒之虚?去了若是回不来,那自己寻求这一切,还有何意义?

“你犹豫了?”

孟婆抬头,她的目光像是一柄锐利的剑,一下子戳到了她的心里。她不敢对弱摇有所隐瞒,这目光看得她说不得谎话。

点了点头,她低头看着自己一双绣鞋,不敢看着她锐利的眼睛“我怕,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你有牵挂?”

眼底泛起一丝眷恋,她又点头,像个情窦除开之时的少女,揪着自己的衣襟“是,我怕,再也见不着他了。”

像是母亲一般,弱摇走过去,轻轻抚着孟婆的发丝。她眼神里的温柔,像极了一位见着长期未见子女的母亲。低头轻轻对她低语,她话音里的柔和,暖到了孟婆的心里。

“丫头,我会让夜儿送你去。不管如何,你都要回来。你知道么,你真的很像当年的九公主----弱摇。本尊不想你的结局,和本尊一样凄苦。不管你的牵挂是谁,本尊都觉得,他是幸福的。能有你这样一个傻姑娘时时刻刻想着,为了他不敢赴死,他一定很好。”

感激地抬起头,扑倒她的怀中,她又哭了。这一次,是高兴地哭了。或是太久没见过人事了,弱摇突然觉着,享享天伦之乐也挺好的。

黄沙十里堡

终于到了十里堡,这漫天飞舞的黄沙,令孟婆想起了当初她在十荒之虚的日子。那是一段她最不想想起的时光,亦是被她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岁月。

黄沙并不是真正的黄沙,不过是十荒之虚映现出来的样子。九里客栈最好的,便是地理位置。在这里能不时看到,十荒之虚内的景象,但客栈却依山傍水。

站在九里客栈门前,她无声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故土,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陈杂,说不清道不明。

九里客栈,名如其名,到这客栈只需九里。但,这九里并不是普通的九里路,而是存在于虚妄之中的九里行山。和天界的九重山不一样,九里行山是人一生的九个必经,生、老、病、死、悲痛、仇恨、爱意、喜乐、绝望。走过九里行山的,毕然是在行山途中,经过了这九种必经的感觉。通常,凡人,是无法承受一下子经历这么多的。他们会死在九里行山,化作九里客栈门前的黄沙,连魂魄都不剩。

一般情况下,凡人若是无事,是不会来九里客栈的。来九里客栈的,都是想要接十荒之虚里自己亲人、朋友、爱人的人。九里客栈不仅仅是那些人的停留之地,还是他们在等待之时的希望。九里客栈的老板娘,便是,当年从十荒之虚走出来的人!

如今她与那些客人谈笑风生,劝慰那些客人莫要失了信心。老板娘曾立下规矩,九里客栈,什么人都接,就是不接‘正派人士’。满口仁义道德,心中却是肮脏无比的人,也走不到九里客栈!这里龙蛇混杂,来往的客人,不分什么界限。无论你是妖、还是仙,在这里你们都可以把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界限歧视,一经发现是会被赶出九里客栈的。

也正是因九里客栈来者不拒,六界中最神秘的贩卖者-----灵巫长期是这里的常客。

传闻,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灵巫不卖的。只要价格合适,你想要从他手中,买什么都可以。至于这价格,可就不单单是指金钱,能与灵巫作交换,毕然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且这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

六界中常有人来此寻找灵巫,他们或是为了长生不老,或是为了忘情绝义,或是为了无尚的力量。没有人知道,灵巫从何得到的力量,可以帮这些人完成夙愿。只知道,每逢初一十五月圆之日,灵巫便会现身九里客栈。

而当年老阎王之所以能进十荒之虚,便是和灵巫做了交易。至于这交易是何,恐怕答案就藏在这十荒之虚内。

兮夜见她站在门外许久,还未回客栈,走到她的身旁,轻轻给她披上了一件披风。与她并肩而站,兮夜深吸一口气,笑曰“这漫天飞舞的都在十荒之虚境内,我看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你是不是想起了过往?”

仰头看着眼前忽而消散的黄沙,孟婆恬淡地笑了“是啊,这里有太多我不愿想起的东西。大概是不愿想起,我都不曾对里面的日子都不曾有过映像。你说奇怪不奇怪,尽管我不记得,却依旧从心底能感受到,在里面的痛苦与煎熬。”

笑而不语,兮夜看着眼前的镜像,心中亦如孟婆的心一般复杂。

孟婆不曾知晓,当年兮夜为了弱心神女,在九里客栈喝了整整九坛子的烈日酒。就为了能摘得客栈老板娘头上,那名唤絔阎的步摇。只因她的一句话,为博她一笑,他愿生死与赴。

烈日酒,酒如其名,一口饮下,如烈日含在口中。受不得者起烈性,轻则丧命,重则噬魂夺魄。正是这样的酒,兮夜整整饮了九坛。要不是惜情将他放在冥河里泡了整整半个月,恐怕世上已无兮夜了。

冥河之水极阴,侵蚀了烈日酒的极阳的酒性,兮夜才能捡回一条命。

再回九里客栈,早已物是人非。

“九公主怎么会知晓,我来自十荒之虚?”

低头,看她“进去说吧,你这身子,站久了,不好”

给自己斟酒,他将手中的酒囊递给孟婆。摇了摇头,她捧起手边的茶盏,饮了起来。”咳咳咳......”还没饮上几口,她就猛地咳嗽起来。

盎然一笑,他将自己的酒盏递给了孟婆“这不是普通的酒,这是幽冥宫阴极花的所酿成的酒。和你的孟婆汤,差不多。可暂时压制你身体对孟婆汤的需求,喝吧。”

一脸狐疑地饮下了杯盏中的酒,酒入喉,她只觉有股子凉气,在周身经络游走直至血脉。像是沐浴了一番阴曹的阴气一般舒爽,身体中的浊气都被排出。

“这?”她为刚才自身的变化而感到惊奇。

淡淡的笑浮在两颊,他斟酒“早年并没有天界,六界分为上三界、下三界。上三界为仙、神、人,下三界为鬼、妖,魔。鬼君便是下三界的统领者,他的幽冥司曾,在六界之内独占鳌头。昔日上三界的统领者,乃是帝神。而今的天帝,乃是当年统领仙界的玉帝老儿----安唔。

六界第二次大战后,鬼君故去,冥界就此陨落,阴曹也被天帝所占。自此,凡间在六界再得一席之位。我父王,便是九公主的儿子。冥界幽冥司,是随着鬼君之死,落魄的。鬼君,乃是九公主的夫君。

我与惜情,皆是父王用冥河之水与塑魂泥捏出来的两个人偶。父王给予了我们生命,给予了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他并不爱我们,他只是太寂寞了。他怕,像九公主一样,怕爱上一个人,怕受到伤害。

阴曹曾属幽冥司,你的事,九公主她自然是多少知道一点的。若不是我去看她,你就是死在长垣岛下,也不会有人知晓。她素来不喜外人打扰,你能得她喜爱当真是万幸。也是机缘巧合,碰巧你遇上了我。”

听兮夜一番说辞,孟婆才知晓,原来这里面竟如此曲折。

捧着手中的酒盏,她翩然一笑“未曾想,九公主竟和冥界有如此深的渊源。能得她的青睐,想必那下三界之主,定然也是鬼中豪雄。”

兮夜听到孟婆此话,脸上飘起一抹骄傲,手执酒盏“千年前,鬼君与神帝为争夺六界之首一战,胜券在握,他却因婆婆放弃了。忘生川内一千多年,只为了他心爱的女子。世人皆言,鬼无心更无情,谁曾想到,万鬼之王,竟是个痴情鬼!”

他面上的骄傲仿若说得那人是自己,看得孟婆一阵想笑,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她似是有意无意道“说了这么许多,怎么未曾听你提起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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