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凭栏倚窗看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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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婳陪了大半天客,已没有了力气,懒懒的靠在榻上,微微笑着看两个丫头逗趣:“嗯,我们百灵是很有眼光的。”

得到了肯定,百灵傲娇的抬了抬下巴,斜着眼瞟了百灵一眼,那副骄傲的模样,把刚进屋的秦香莲都逗笑了:“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里捣鬼。”

“姑娘,晚膳也弄好,现在用吗?”

“就现在吧,你们想来也饿了。”傅婳歇了会儿,精神也回来了一点,笑着对秦香莲说道。

安和院在侯府的中轴线上,二房的清荷院要偏远一些,姐妹几人说说笑笑走到了岔道口。傅瑜向傅珺几人邀约下次再集,带着傅依傅语从小路上走了,傅珺笑着回应,看着她们转过了弯,才带着傅雅傅瑶往安和院方向而去。

傅瑜她们到清荷院的时候,看见仆妇们三三两两忙碌着,由于二老爷这次是上京述职的,家当全都带了回来,东西拉了几大车,今天都还没收拾妥当。

“小心小心,小心别碰坏了,卖了你们都陪不起。”王氏身边的陪房黄永贵家的站在院中高声指挥着仆妇们搬东西,王氏站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

傅瑜几人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副热闹景象,傅瑜叫了声娘,王氏才看见站在门口的几位小姑娘。

“回来了?快快进屋,这里灰扑扑的,脏死了!”王氏拉着女儿柔嫩的小手,关切的说道。

“母亲安!”傅依傅语屈膝向嫡母行礼。

王氏瞟了她们一眼,不在意的挥挥手,把她俩打发走了,拉起傅瑜进了屋。

“几个妹妹可相处?”傅瑜跟着母亲坐在烧得暖暖的炕上,就听母亲关切的问道。

“目前看来还行,至于如何,以后处久了才知道。”傅瑜理了理袖摆,笑着回道。

“都去哪儿玩了,去了这么久?”王氏又问。

“先是去的四妹妹的爱莲居,刚坐不久,三妹妹和七妹妹也来了,在爱莲居用了午膳,下午去了五妹妹的闻香院,玩到现在。”对于这些小事,傅瑜都很乐意跟母亲说。

王氏想了想,又问道:“你觉得你这几个堂姐妹的秉性如何?”这是考校女儿的意思了。

傅瑜微微一笑:“两个庶妹不用说,都很一般,四妹妹嘛,长得好,心思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王氏嗤笑一声:“苏氏教出来的女儿,能是个简单的?”

看母亲不以为意的样子,傅瑜忍不住问了个自己很好奇的问题。

“娘,听说大伯母是妾扶正的?跟女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

大周朝嫡庶分明,像这种妻亡妾上位的事情,别说是勋贵世家了,一般的人家都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又不是娶不起妻子,还有大把的黄花闺女等着呢。

王氏看着平时稳重得体的女儿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好奇的望着自己,王氏的心软得不行,轻轻的抚了抚女儿的鬓角:“你大伯母呀,这事说来话长了,还要得从你前一个大伯母说起才是。”

“前个大伯母?是五妹妹的母亲!”傅瑜看母亲的眼光悠远,接着话道。

“嗯,你五妹妹的母亲闻氏,当年可是名动京城的人物呢?像你母亲我,只有仰望的份。”王氏说起这话,有几分羡慕,几分感叹,又几分幸灾乐祸,反正很复杂。

傅瑜更是好奇了,忙追问:“是吗?那母亲快说说。”

王氏难得看她这副小女儿娇态,好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但也没在吊胃口,逐说道。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你大伯母是镇国公嫡女,出入宝马香车,结交的都是王孙贵女,跟我们不是一个圈里的人。不过你大伯母当时的名气不小,长得美,性格爽朗,骑马射箭更是好手,以前京城里流行打马球,你大伯母的马球打得好,跟几位郡主,公侯家的小姐们组建的球队最受公子哥们追捧。”

“渐渐长大后,听说上门提亲的人都要踩断国公府大门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你大伯母就匆匆下嫁给了你大伯。”

“大伯跟大伯母的关系肯定不好!”傅瑜肯定的说道。

王氏眼里的笑容更是浓郁了几分,点头道:“你大伯母比母亲早过门两年,母亲嫁进来的时候,你大伯已有几位姨娘了,苏姨娘都已生下你大姐。”

“那大伯母什么反应?嫡妻还没生养,怎能让妾生下孩子?”傅瑜惊讶的问道。

“你大伯母什么反应也没有,母亲在这府里两三年,只见过你大伯母几次,她好像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问。”王氏想了想,说道:“她给我的感觉,就像这不是她的家,只是暂住而已。后来几年,你五妹妹出生,不久你大伯母也过世了。”

傅瑜吸了口气,半响叹了口气,说道:“五妹妹真可怜!”

王氏笑了,轻轻拍了她一下:“好了,别想这些了,走,用饭去,我儿饿了吧?”

“不饿,在五妹妹那里吃了好些糕点。”傅瑜挽着母亲的手,撒娇说道。

“不饿也多少用点,那些糕点只能填填肚子,怎能当饭食用?”王氏不赞同的白了女儿一眼。

“是,都听母亲的!”傅瑜清脆的应了一声,母女双双往饭厅走去。

昨天说好的去摘梅花,后来傅瑜几人过来了,所以又没摘成,今天傅婳特意起了个大早,穿了厚厚的大氅,带着几个丫头,每人提着个小篓子,去后面的梅林里摘梅花。

闻香院以前是闻氏的住所,闻氏很爱梅花,就在后面种了好多的梅树,有很多珍稀品种;除了平常的宫粉梅外,还有红梅、照水梅、绿萼梅、大红梅、玉蝶梅、洒金梅等。现

如今正是梅开时节,一股浓郁的花香飘散开来,还没走近,一片如云似火的瑰丽景象铺展眼前,美得如梦似幻。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着乾坤万里春。

主仆几人看着开得如火如荼的花朵,都笑眯了眼睛。

“姑娘,今年的花开得可真好!”百灵高兴的说道。

“百灵姐姐每年都要说上一句这样的话。”小丫头雀儿笑道。

“你这小妮子,长本事了是吧,学会拿你百灵姐姐说嘴了?”百灵故作凶巴巴的扑向雀儿。

“百灵姐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雀儿嘻嘻笑着躲在莺歌身后。

大家都忍俊不住了,嘻嘻哈哈玩闹起来。

“好了,都别闹了,先干活吧,小心等下莲娘不给你们饭吃!”傅婳看她们闹得很了,笑着提醒到。

姑娘开了口,大家都停止了打闹,齐声应了声是,分头行动去了。今天傅婳留画眉收拾屋里,带着百灵还有几个小丫头来的梅林,雀儿和莺歌是傅婳屋里的二等丫鬟,也跟着来了,几个丫头平时处得好,傅婳是个很温和的人,她们在主人面前打打闹闹都不惧。

半个时辰以后,每人手里都提了满满一篮半开半合的花,傅婳酷爱研制香膏水粉这些,丫鬟们都是熟悉自己姑娘要的东西,摘的花朵都很符合傅婳的要求。

等她们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秦香莲正从屋里出来。看到傅婳带着一串提着花篮的小丫鬟,哭笑不得的忙走向前,抓起傅婳的手,感觉手里一片冰凉,脸色马上不好了,瞪了百灵一眼:“你是怎么服侍姑娘的?一个个小蹄子只顾着玩耍,姑娘冻成这样都无人知晓,要是姑娘有何三长两短,全都发卖出去。”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几人马上变成了鹌鹑,都缩着脑袋乖乖听训。

“我没事的莲娘,只是手凉点儿,身上暖和着呢!”傅婳看百灵几人可怜兮兮的样子有点好笑,轻轻扯了扯秦香莲的衣袖:“莲娘,我饿了,早膳好了吗?”

听自己姑娘说饿了,秦香莲那里还管得了其他的,扶起傅婳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好好好,今天王嫂子熬了百合莲子羹,热热的喝上一碗才好。”

百灵看秦婶子已被姑娘带走了,方才长长松了口气,对几个小丫头摆摆手说道:“行了,把东西放好都回去用饭,等下要忙的事还很多。”又叮嘱道:“都轻点,小心别把花弄坏了。”

“是,我们都知道了百灵姐姐!”几个小丫头都庆幸免出了顿责罚,很是高兴,纷纷向百灵福身行礼退下了。

饭后,主仆几人坐在内室里绣着活儿打发时间,傅婳纤纤玉指拈起细细的绣花针,小指微微翘起,像花丛中的蝴蝶上下翩翩飞舞,不一会儿,手中的丝帕上一朵朵玉兰花次第开放。

百灵手里捏着一个打了一半的络子,痴痴的望着傅婳说:“小姐真好看,人美做什么事都赏心悦目!”

“噗,我们百灵张本事了呵,连赏心悦目这个词都会用了!”素来讲究仪表的画眉都被逗笑了。

“那是!我是谁?我是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再不用功怎配待在姑娘身边?”百灵凛然正气的说道。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们闻香院要出个女状元了!”

“死丫头,让你拿我说嘴,你站住别跑。”百灵丢开手中的半成品络子,双手扑向画眉。

一时间两个丫头玩闹开来,傅婳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大丫头,眼里荡漾着暖暖的笑意,又低下头,手中的针线不停。

“你两个丫头又在疯些什么,吵到姑娘仔细你们的皮。”秦香莲掀开门帘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两人都知道她是刀子口豆腐心的人,也不惧她,但都听话的停了手,“秦婶子”“秦婶子”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碍眼。”

“是,那奴婢们走了,姑娘这里就劳婶子费心了。”两人向傅婳行了个礼,又对着秦香莲福了福,然后忙活其他的去了。

“莲娘!”傅婳笑看着秦香莲,秦香莲不赞同的看了傅婳一眼:“姑娘也太纵着她们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们也只是偶尔在我面前放松放松,出去规矩都是好的。”傅婳轻声为两人说情。

秦香莲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没下脸死管。

“刚煮的杏仁羊乳羹,姑娘快尝尝。”秦香莲把手里的白玉磁盘放在炕几上,从里面端起一个碧玉小碗递给傅婳。

傅婳放下手里的绣棚,伸出双手接了过来,宽大的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一小节欺霜赛雪的皓腕,柔嫩雪白的小手托起碧绿莹润的玉碗,像一朵盛放的莲花,白与绿互相映衬,挲是好看。

“姑娘的绣技越发精湛了。”秦香莲拿起傅婳刚放下的绣棚,真心夸赞道。

傅婳微微弯了弯眼角,抿嘴谦虚的笑道:“比水师傅还差得远呢!”

秦香莲不懂绣艺,她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很好:“老奴觉得差不离了,再说姑娘还小,进步的空间很大。”

傅婳也知道秦香莲,莲娘什么都懂,懂做生意,懂厨艺,灶上王婆子的手艺都是她调教出来的,懂很多大道理,可以说,连朝堂上的事莲娘都懂一二,就是女人应会的绣艺莲娘一窍不通。

有时候傅婳都替莲娘感到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生为奴仆,一生都被关在小小的闻香院了。

“对了莲娘,元宵都过了,水师傅和华师傅什么时候回来?”傅婳喝了两口,抬起头问秦香莲。

水师傅和华师傅都是傅婳的师傅,水师傅是宫里的绣娘,年纪大被放出宫,水师傅在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跟秦香莲相识了,关系还很不错,现在年纪大了,出宫后被秦香莲忽悠来做了傅婳的师傅,专教礼仪和女红。

华师傅来历不小,是江南的名门望族之后。华师傅从小敏而好学,三岁能背文,五岁能成诗,很受家里宠爱。从而养成了目下无尘的性子,跟她性子相符的也是她的才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政治策论无一不精,别说华府,在文气鼎盛的江南,华师傅的文气不下于那些士林才子,就如华家老太爷常常感叹的一句话;‘可惜了,生为女儿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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