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反驳道：“女孩子还是应该善良什么的，那样很好。”

“可你会为了善良、温和，吃苦耐劳这些优秀品质娶一个丑女孩吗？”我直接揭穿他的口不对心，“只有美了，善良这些优秀品质才会在男人的心目里加分，如果长得丑，在你们的眼里，就是零分。”

他想了想，哑口无言。

看到他神色缓和许多，我笑嘻嘻道：“哎，袁少爷，为了逗你开心，我还得掉书袋背古文，容易嘛，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他看都不看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花牌，“就剩这两个了，够不够？”

这可是两百万啊，我眉开眼笑，“够，当然够。”

袁少这才真正笑了起来，“看你那高兴的样子，像个得了食物的小狗。这会儿也没人看了，你把面具摘掉吧。”

我取下面具，故意对他眨眨眼睛。

以为他在开车，没有注意道，结果却听到他说：“她也喜欢这样眨眼睛，最爱贴着我的脸挑衅地眨眼睛，长长睫毛扑扇脸上，好像小毛刷子那样忽闪忽闪，我去捉她，她就远远地逃开，嘴角还挂着戏谑的笑容……”

“她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聪慧过人，我当初对她，是一见钟情，认识没多久，我们就好得如胶似漆。”

听得出，袁少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甚至，他之前对我流露出的宠溺，恐怕也是因为想到了她。

刚才那一刻，他看着我，虽然夜晚的灯光下，神色不太分明，但分明有一片痴迷在他脸上漫无边际地蔓延，他看我的眼神那么深，那么深，好象受了重伤的小兽一般，叫人心生怜意。

为此，我努力逗他发笑，结果逗了这么一圈，因为我眨眨眼睛，又兜回来了，他要是再那么沉默地压抑着，我好想拿个棒子把他或者是自己敲晕。

好在，袁少这一次并没有停止诉说，他的声音渐渐有些惆怅，“可能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珍惜，我慢慢习惯了她的美，习惯她对我的好，对一切变得熟视无睹，经常和朋友一起出去花天酒地，彻夜不归，丢她一个人在家呆着，有时，她会和我争吵，越吵我就越烦，越不想回去。”

我沉默了，是不是所有的爱情到最后都是如此：当初从一个眼神里他都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后来却对她直白的诉求视而不见，她是不是在心里问过自己多次为何他不在乎了，为何当初那么浓的爱也会消散？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们会因为习惯爱上一个人，也会因为习惯忽略曾经的爱。

车子开得很快，袁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有一天，我们争吵之后，她突然不见了，我到处找她，用尽了方法，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想，她是不想再看见我了。后来，我渐渐死了心，我每天换不同的女人，我以为能够忘记她，可是那天，我看见云舟那边传过来你的照片，心里却狂喜万分，以为终于找到她了。”

“记得我们吵架的那晚，她曾对问我；钧康，你还爱我么？钧康，只要你说一句，我此生都不会离开你。”

“我却嫌她啰嗦，将她的手打开，当时，她的十指轻轻落在我的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到我的皮肤上，我却一直在玩游戏，她终于放了手，她抚摸过的肩头从此变得凉冰冰。她走开了，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走了，只在桌上给我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好想变成一种颜色：深沉的湖水绿或者高冷的薄荷青，冬雪的绿松石或者雾雨的浅玫瑰，暖和的珊瑚色或者干净的天空蓝。活在小小的回忆里，或者活在你的脑海里。’”

说着说着，袁少情难自控，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到底只是个年轻的大男孩，换成易家明，换成傅建平，都不会为一段感情流泪吧！

我怕他会把车都开翻，连忙扶住方向盘问，“那为何当晚我没有赴约，你后来也没有找呢？”

听了我的问话，袁少好一会才抬起头苦笑，“因为我既怕见你，又想见你，我怕你不是她，那样的话，我就会再度失望，只要不见到你，我就可以欺骗自己，觉得随时都可以找她回来，她只是生我的气，只要我开口道歉，她就会回来。”

他抹了一把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开车，只是速度慢了下来。

“没想到，今天晚上我们还是见面了，虽然你戴着面具，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可你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你不是她。虽然知道你不是她，我还是想看看你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从你溜进休息室的时候，我就发觉了，等你睡着，看见你的唇，我就忍不住吻了下去。”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几乎每个人从小到大都会遇到几个长相相似的人，甚至有人说，女孩子们成为朋友，往往是因为她们身上有相似之处，但如果像到不开口会令袁少认错的地步，那就不是某个五官部位的相似了。

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我也只是听易家明说过，有个姓陈的女孩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回味那纸条上的话，我仿佛触到那个女孩子透明而美丽的灵魂，感知她的悲伤，她的绝望。

“她是不是叫陈芝芝？”我问袁少。

一个名字令袁少仿佛绝处逢生，他停下车子，转身抓住我的肩，“你认识芝芝？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摇摇头，“我不认识她，我只是听人说过，有个叫陈芝芝的女孩子，和我像双胞胎，那个人，也曾把她的照片当成是我。”

他面露失望，却不肯放弃，“那个人是谁？他一定知道芝芝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

“他也没见过陈芝芝，只是看过照片。陈芝芝是他一个案子的当事人，但那家人把案子提交后没多久，就搬了家，据说去了国外，所以他没见过陈芝芝本人……”我简单明了地把易家明告诉我的话给袁少说了一遍。

袁少的表情从狂喜到失望，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他似乎失去了力气，把车缓缓停下，“你有驾照吧，你来开车。”

我沉默地和他换了个位置。

他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像是脱了力一般的虚弱。

这巨大的失落都是因我和陈芝芝长得像而起，虽然并非是我故意引起的，也觉得内疚。

我拍拍他的肩，“我常对自己说‘觉得难过，也许是你笑得太少’你试试多笑一笑，你们分开不过半年，时间久些就好了。”

袁少却突然坐起，“半年？你是说那个人看到芝芝的相片，是半年以前？”

我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是啊，半年多以前，他接到那个案子，一起蓄意伤害案的当事人，叫陈芝芝。”

“可芝芝离开我，是三年以前的事情，那时，她才只有十八岁，我们本来说好，给她庆祝十八岁的生日，可是，那一天却永远没有来到……”

听了袁少的话，我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飞驰而回。

如果，袁少和易家明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里面势必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这是一条找到陈芝芝的线索；如果，只有袁少说了真话，那易家明欺骗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好像在大雾里穿行，看到了一点事实的真相，又离那儿甚远。

到了公寓门前，停下车，我正准备掏出电话，就看到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一个人。

我走过去，喊了一声，“家明？”

易家明抬起头，一脸欢喜，而后，看到跟在我身后的袁少，那表情迅速变得冷淡，他站起身，慢吞吞地说：“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回来没有，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我一把拉住他，急切地说：“家明，他是来找陈芝芝的，他是芝芝的男朋友。”

“陈芝芝？”那一刻，我在昏暗的路灯中，看到易家明的瞳孔放大，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下意识地将我搂在怀里，深怕失去的紧紧护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