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五七章 一亮枪就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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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豹子指着奕忻一行人道:“就是那子,带头闹事造反,怂恿村民追杀官差的首犯!将军您看,他还带人堵将军天兵降临之道,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萧姓军官板脸沉默,举手轻挥,身后的士兵便分开来,形成了一个不怎么规整的阵型,他再打马上前,喝问道:“来者何人,敢当我军去路?”只是这声音中气不足,让人觉得飘在空中,少了军人该有的浑厚。

葛尔蛋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上前应道:“问个屁,从哪来滚回哪里去!少在这里献丑!”

萧姓军官闻言大怒,他副军校的品级也算个六品武官了,在浔州城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对方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乱骂,真是岂有此理!

“好大胆的刁民,果然是造反!弟兄们,将他们围上抓起来押送回府,胆敢反抗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涌了上来,但是尴尬来了:这条山路总共就能容得五人并排通行,而奕忻的人早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哪里还能包围上去?

“报,报军校,围不了。”

“饭桶,”萧军校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他自己还是手下的这帮大头兵,只得让士兵们与对方隔了两丈距离与奕忻的人马对峙,只是他的队伍显然没有对方来的整齐,队伍稀稀拉拉,若不是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行头不定就让人以为是地痞流氓聚众斗殴呢。

从这上看这个萧军校和曹豹子也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萧军校倒是很是满意,朗声道:“呔!本校兵威如此,尔等贼还不乖乖束手就擒?若我军一动,便是方圆数理鸡犬不留!”

奕忻看看军队的熊样,又听到萧军校自大的宣言,不禁扶额苦脸低声道:“天朝养得都是什么兵啊……”这样的兵士除了欺负欺负老百姓之外对上外国强敌跟一张白纸没什么区别,不对,后来连老百姓都欺负不了,太平天国起事的时候绿营兵被打得屁滚尿流,才有湘军淮军等地方团练出现。

话的声音不低,全部都落到了萧军校的耳朵里,他哪里能容忍一个毛头子对自己进行如此恶毒的人身攻击,从腰间抽出了朴刀往前一指:“呔!大胆贼竟敢污蔑朝廷,弟兄们给本军校拿……啊!”“啪!”

话了一半生生地被一块木牌打中嘴巴,剩下的话全部化成了一个啊字。

萧军校勃然大怒,一把抓住堪堪掉下的木牌,正要将它甩到地上,但一握之下,手感如此熟悉,拿过来一看,样子更加熟悉,和自己的那块怎么这么相像?只是一个字有不同,便是那“副”字改成了“正”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将手指捏得嘎嘣响的葛尔蛋,脸上立刻换上了笑容:“这位……大哥,这是怎么称呼啊?是哪个营里的兄弟啊?”一旁的曹豹子顿时下巴都掉下来了,这个什么情况?他怎么和反贼套起近乎来了?

奕忻嘴角抽搐,这货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嗯,和我都有地一拼了。

葛尔蛋哼了声:“老子不喜欢抬头和人话!”

“好勒,末将这就下来。”萧军校连忙准备下马话,被曹豹子一把拉住。虽然曹豹子不知道萧将军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但是仇人就在眼前,岂会容得再生变故。

“将军,你可别中了贼的奸计!他们可都是狡猾的很的刁民啊!”曹豹子劝道。

这一句收到了效果,萧军校也迟疑了一下,但是掂掂手中的木牌不似有假,不过若是真刁民奸计,那自己这个将军不是丢了大脸么?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草包面前。不过想想也不对,正军校在整个左右两营也不过四人,这深山老林中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而自己和左江镇标的正军校们都见过,眼前此人还真不认识;而他镇的将官到了本镇总是要先通个气,自己也没得到这样的消息。

莫非……这人真的是假冒的?想到此,萧军校道了声好险,差就被这些个刁民蒙混过去了,又换了脸色,十分威严道:“呔!大胆刁民,竟敢伪造官凭,还想诓骗本军校,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令人发指!”

他又将朴刀举起:“兄弟们!上,收拾了这群刁民,再去村里逛上一圈,将刁民的女眷等全部绑了再行处置!”底下的士兵读出了其中的意味,一个个狼嚎起来。当兵的平日里逛逛窑子,难得有次光明正大地欺负良家女子的机会!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奕忻皱起眉头,脸色也冷了下来。军队这样的做派和土匪有什么区别?他冷声对葛尔蛋道:“别和他们废话了,亮家伙!”

葛尔蛋见那货突然变脸,早就气得咬牙切齿了,得到命令立刻回身道:“弟兄们,出枪!”

后面四十人整齐划一地扯去了黑布,露出了手中的火枪双手端起。

“散!”

后方的二十五人将枪背到背上,像流水一般往两侧的山上攀上,入到林间在奕忻两侧找准了射击的位置。

“蹲!”

留下的十五人排除了标准的三段射击的姿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萧军校的人马。

三个命令短短几息之间就完成,与对方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萧军校冷汗都下来了,他没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对方这四十人哪里是什么刁民?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啊!再看他们手中的武器,整个广西省只有一支装备了火枪的队伍,那还是八旗的人马,等级高出绿营好几级!这下踢到铁板了!他不禁暗自吞了口口水,心中将草包骂了个狗血淋头。

曹豹子见此情景也是目瞪口呆,怎么三天不见这群泥腿子连这样的稀罕玩意都有了?洋枪什么的他也只在浔州知府那见过一支短的,人家还是当宝一样供起来。

“对面的将军,你还要抓我么?”奕忻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吓得萧军校浑身一个哆嗦,赶紧翻身下马,落地之时差摔倒在地,也来不及拍去手上的泥土,到了葛尔蛋跟前跪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在将军跟前耍刀弄枪实在是罪该万死!”

“最该万死就不用了,就用你刚才自己的那个什么……鸡犬不留即可。”奕忻调起嘴角吓唬道,将他和身后的一班士兵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萧军校摸不透奕忻的身份,但是让一个从五品的正军校随从,还有四十杆洋枪保护,必定不是普通人物,他转而朝奕忻连连磕头:“公子恕罪,人是被人蒙骗的,人眼拙,人该死!公子饶命!”他指向了曹豹子,将责任一股脑都推了过去。

奕忻总算知道自己之前有多高看这群当兵的了,原以为他们还会一不做二不休来个鱼死网破,没想到四十杆枪一亮出来,对方就磕头求饶了,哪里还有军人的煞气?看来以后要多到基层走动走动,才对脚踏实地知晓情况不是?

他也懒得和萧军校多,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他:“这封我交给你营中长官,然后去那边领罪就是了。我也懒得处置你了。”

萧军校一听如蒙大赦,要是给交给协参领的话那还有些转机,毕竟这多年的供奉不是白送,连忙收了信到怀中:“公子放心,的一定会交到的,谢公子和将军不杀之恩!”磕头如捣蒜。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回营将信给了长官看后,那下场还不如在此一死了之呢!当然这是后话了,此时他从枪口逃得一命,心中还是有些激动,见奕忻厌恶地挥手示意,赶紧起身跑了回去,连马都赶不上骑,就命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撤了回去。

只留下曹豹子在马上不知如何是好,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实在太刺激了……

奕忻调笑着望着一脸惊愕呆样的曹豹子道:“你是要自己过来呢?还是要我请你下来呢?”十五支枪同时对准了他,只等奕忻一声令下,将其打成筛子;吓得曹豹子“噫”一声闭上眼睛从马上滚了下来,不省人事。

这边奕忻刚解决掉了危机,紫荆镇冯云山的住所来了一个风尘仆仆之人。

杨秀清将此人领了进来带到了冯云山的跟前。

“冯师,派去广州的人回来了。”杨秀清声禀报道,冯云山放下了手中的书,就见到那跟踪葛尔蛋去广州的人拜倒在自己跟前:“拜见冯师。”

冯云山挂上微笑,亲自将他扶起:“跟你们过多少次了,见我不是见天父,何必行大礼?快和我情况如何?”

那个人如沐春风,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了一遍。

“你他进了临江一座大宅子?是广州首富伍家的?”冯云山皱眉问道。

“嗯,我不认得字,还是问边上的人才知道的。”

冯云山脸色阴晴不定,道了辛苦,便让他下去了。看来自己还是看了林逸鑫了,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富户,没想到竟然和十三行总官也有关系!那他的身份家世就算比不上伍家也不到哪里去了。

怪不得这子胆敢去和曹县丞叫板,胆敢打包票不会有事,从八品的官给伍家提鞋都不配!伍家只要来个人就能随便摆平了。

他起身对杨秀清道:“走,我们快回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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