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王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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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季,雪下得格外勤。

晨起推门,天上依旧飘着鹅毛大雪,大雪旋转数圈后自天际倾落而下,洋洋洒洒,一层一层覆上这所偌大的卧龙城。

杨府内,杨诗刚刚迎来两道圣旨,一道赐她嫁入太原公府,一道则赐她家破人亡!

杨诗坐在铜镜前,借着晃弱的烛光,仔仔细细地为自己描眉。

这火红的嫁衣,是她一直想穿给他看的,想着即便是没有了家人相送,她也可以凭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去。

大圆的月亮被厚厚的黑云牢牢罩住,四周更是黑漆漆的什么光亮也没有。万籁俱寂,寒风刺骨,使本就漆黑的夜晚变得更加阴森与恐怖。

朦胧的夜雾之中,杨诗独自一人,踏着冰雪缓缓而来。她的眉眼精致,鼻唇秀美,神态媚而不妖。

一阵冷风袭来,火红色的衣袂翻飞,飒飒作响,在这暗黑的深巷中显得格外诡异。

在太原公府门口停住脚步,杨诗抬起眸子,府门虽是敞开的,却一个相迎的人也没有,只有两只红色大灯笼安安静静的挂在檐两旁,上面并没有贴喜字,几丝夜风袭来,它们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起来。

父亲含冤入狱,杨府被查封,谁还会瞧得起一个无依无靠的落难丫头?

杨诗苦笑一声,弯腰脱下脚上已经沾满污垢的红色喜鞋,将它整整齐齐放到一边,赤着脚站在雪地上。

良久,跨进了公府大门。

公府内自始至终都弥漫着阴谋与厌屑的气息,怒气蔓延,人心收敛。

“不如本王请天王开个恩,让你与杨府一家团聚如何?”

眼里雾色渐浓,面前的人已看不清是什么模样,只有毫无温度的男声环绕于耳际。

她的满腔痴情,换来的竟是这句无情的嗤笑!

罢了,罢了……

大婚之夜,她嫁衣如火,一脸茫然地躺在血泊之中。

眼皮沉得像挂了千斤的疲倦,现在的她只想安静的睡一觉,把她和他的初见连同她对他的爱恋一起通通忘掉。

身体周围好像被下了一圈隐形的保护障,八方的声响渐渐被它隔断,头顶上方早已没有了讥笑跟嘲讽,这世间的所有聒噪与喧哗再也和她无关,飘飘然然似魂魄离体。

这样如释重负的感觉,就算再也醒不过来,也挺好。

外面适时的刮过一阵强风,俄而,大片大片的灰色雪花纷纷扬扬倾泻而下,在茫茫黑暗中寂静的飘摇着。

几瓣雪花从镂空的木窗钻进来,落到杨诗那张惨白的脸上,顷刻间融化成一珠清水。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咻”的一声,脑间忽然有道白光一闪而过。

同一时刻,心脏处的血液迅速聚集到一点,然后向四周急剧蔓延开来,扑通扑通跳得异常强势!

不甘心!就算死了也不甘心!

太阳初升,晨光赫赫,屋檐上有一堆积雪正沿着青色琉璃瓦砾慢拖拖的往下滑,“砰”一声砸到了被灰雪覆盖的石阶上。

“我靠!”

苍粟猛地从床上坐起,凌乱的长发乱舞于面,也掩盖不住她娇好的容颜,更没能挡住她的窜天怒气!

原坐在桌边打瞌睡的丫鬟一下子被惊醒,眨巴眨巴鹅蛋脸上那双昏然的眼珠。

她扭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嘟囔了句:“终于醒了。”然后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苍粟刚坐起身就觉得脑袋轰轰鸣鸣一阵剧痛,不自觉的低咒出声:“要是被哥查出是哪个该死的敢谋害哥,哥非活埋了他不可!”

苍粟骂完之后又重重吐了一口浊气,应是发泄完了情绪。

话说,这是哪儿?

她从睁开眼的第一刻便下意识地观察起四周的情况,这是她从事多年刑侦工作留下来的习惯。

苍粟发现此时的自己正坐在一张刻雕不怎么精致的楠木床上,床架两边还各挂了一帘浅绿色的落地轻纱幔,紫檀木的圆桌上象征性的放了一盘绿瓷茶具,莹莹透着些滑光。雕花镂空的木门半掩着,可以看见外面院里融化了大半的积雪。

苍粟缓缓抬起双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皮肤白皙柔嫩,五个指头又细又长,只是掌心处被划了几道深深的口子,像是被尖锐的碎物所伤。

苍粟心里一阵恍惚,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苍粟皱起眉头,用指尖轻轻磨搓身上盖着的水青色锦被。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办公室处理那件棘手的案子,那时有个黑影突然出现,把她掳到了一处悬崖边……

等等!她确实是掉下去了!

那悬崖云雾缭绕,青藤缠石,一看就有万丈深,人掉下去,不可能还有命在!

可是,苍粟又瞅了瞅这双纤细白净的素手,为什么现在她却身处此地?

她记得当时那黑衣人的左手食指上戴了一枚奇怪的青玉扳指,看样子是个古物,坠崖之前,情急之中,她好像不小心把那枚扳指给他扯了下来。

对啊,扳指去哪了?

“呼——”好冷!

苍粟掀开被子,刚想下床找一找,就被突如其来的寒气逼得又缩了回去。

哈了一口气,看见有白雾腾升。明明昨天还在为如何躲避夏暑而烦心,怎么一夜之间温度降了这么多?

她越想越不对劲……

一天后。

苍粟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面模糊的倒影,吐出一口浊气,她果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穿越的这个既定事实。

昨天她从送饭的丫鬟那里得知,现在是十六国时期,自己身处的国家叫大凉。

这个身体的主人名叫杨诗,是当朝尚书左仆射的女儿。就在三天前杨府貌似被抄家了,而杨诗也是在那个时候接到圣旨,嫁给了刚刚获封太原公的吕纂。

至于这个吕纂,他好像是前任天王的庶长子。

听府里的下人说,吕纂这个人性情颇为冷淡,平日里不喜笑也不喜怒,是个凉薄之人。

想来也是,哪一个男人会在大婚之夜让自己的妻子独守空房?对惨遭家变的杨诗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不是薄情郎就是个风流种!

苍粟暗暗下了决定,她可不要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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