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个执意要死的人，又怎么会听她的？

眼看着祁清就要纵身一跃消失在大家的眼前，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祁清就像是一只才要起飞的风筝，还没有来得及去起飞，就被人一抢打中了脚踝，脚上顿时失去了力量，就是想跳也跳不起来。整个人如同跌倒了一般朝着地上重重的砸了下去。

方才的枪声响起固然可怕，但是此时顾语却皆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开完抢之后的顾昊天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打偏，但是真要说起来，他的枪法虽然神准，但是照着人打还是头一次。这会儿开完抢之后，拿着枪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辛洛见状赶紧接过顾昊天手里的枪支，远远反到一边后，伸手抱住了顾昊天，带着些许自豪的口气，轻声安慰道，“你很棒昊天，没事了，你救了一条人命哦。”

这头，顾语惊魂未定的慌忙朝着祁清的方向赶过去，又见着自家哥哥也艰难的撑在地上，顾语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还是顾斯臣见着立即说道，“先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顾语这才慌忙的朝着祁清所在的方向小跑过去。

此刻祁清离悬崖的位置已经极近了，顾语担心祁清又再次跳下去，因为心里也有些紧张，一边小跑着一边还不忘喊着祁清的名字。

只是祁清始终保持着之前倒地的那样的趴着的姿势不动，这让顾语又不禁担忧起来。她记得刚刚明明看到被打中的是腿，难道是是她看错了，伤着要害不成？

“祁清！你怎么样？”这么想着顾语不禁更加着急了，直接喊了出来。

“不要过来。”终于听到了祁清的回应，只是却也是说着阻止她的话。

顾语下意识的顺着祁清的话停下了脚步，只是一会儿又迟疑的抬步凑上前去，“祁清，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说了让你不要过来了！”这次祁清再开口，明显带了些怒气，只是让人不明白的是，他在气什么，伴随着他那句话说出口，他整个人都翻过身来，只是那副用刀子抵着自己的脖子的凶悍模样，终于成功的让顾语止住了脚步。

“祁清……”顾语有些无力的轻轻唤了一声。

祁清此刻放在自己脖颈间的匕首，正是她之前带出来的那一个。当时想的就是万一祁清对她不轨，她就用这个来防身。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这把匕首会被祁清以这样的姿态拿在手里。

“你再要靠近一步，我就立马死杀死自己。”祁清威胁着说道。

顾语果然不敢再上前，停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其实让我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不是吗，我每天活着都只觉得痛苦，为什么不让我死了一了百了。”祁清低声的说着，又如同自己在喃喃自语一般。

“或许你可以不用死，你只要坚强的活着，然后为你所做的错事赎罪，再之后好好做人，不好吗？”

面对着顾语的提议，祁清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忽然他开口，“语儿你看你的身后，那是什么？”

顾语听了祁清的话，果然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看过去，然而什么都没有，无边的旷野，入目的皆是天空白云，还有那似乎看得见的风，在她的耳畔呼呼的作响。

顾语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之后，这才转过头来，这一看又是惊呆了，眼睛都瞪得老大，“你，你，祁清你……”

眼前的一幕足以让顾语崩溃。

祁清早已割破了自己的脖颈，等顾语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祁清身底下的血泊都已经留了一大滩了，见顾语转过头来看他，他反倒轻松的和顾语微笑，像是最开始的那样。

顾语终于明白过来，祁清刚才就是骗她转过头，他好自己自杀，“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顾语有些崩溃的大喊，整个人已经无力的跌倒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把泪水哭干了，顾语只是痛苦的看着祁清，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

祁清不回答顾语的话，只是微微勾着唇笑着，同时朝着顾语轻轻招了招手，示意顾语过来。

只是这个一个轻微的动作，在他做来倒像是万分的吃力一般。

顾语见状有些跌跌撞撞的凑了过去，整个人趴在祁清的身边，眼神无措的看着祁清仍旧不断的流着血的脖颈，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般。

然而祁清倒是丝毫不在意，仍旧是笑着，又是招了招手，示意顾语弯下身来。

顾语见了祁清那似乎随时一口气都能背过气去的模样，吓得哪里还敢让祁清多做动作，不等祁清再有什么动作，便已经弯下身子将耳朵都到了祁清的嘴边，同时还伸手握住了祁清的手，不让他再乱动。

只是祁清却挣脱了顾语的手，顾语也怕再伤着祁清，只感觉祁清的手在用力，便又赶紧放开了，只见这祁清伸手往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最后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顾语的手里，示意她好好拿着。

同时，顾语听着自己的耳边祁清那虚弱的声音说道，“拿好，这是我最后的赎罪。”

顾语想伸手去接住祁清给她的东西，只是在祁清刚刚松手的那一刻，顾语清晰的感受到那只手已经无力的滑落下去，顾语顿时浑身都僵住了，握着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手也死死握住，半天都不敢动作。

就像是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一般。

好半晌感觉到有人保住了自己，顾语的身体本能的汲取着那温暖的体温，僵直的手脚也才慢慢的得以缓解，空白一片的脑袋也渐渐的缓过神来。

“他已经去了，语儿你要好好的。”顾斯臣心疼的将顾语的身子抱紧，在顾语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终于，一根弦支撑住的一角忽然蹦的一声断掉了，顾语再也控制不住的唔的一下哭出声来，边哭还边执拗的问道，“哥你说他为什么非要死，非要一心寻死？”

顾斯臣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一个坏人做了坏事，死是他的报应。但是一个好人做了坏事，不等天来收拾他，他自己都会觉得越来越来难以面对不堪的自己，早点死去抛去这一身污秽的躯壳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顾语听了顾斯臣的话，哭声也渐渐止住了些，“祁清还算好人吗？”

“你觉得呢？”顾斯臣反问道。

顾语思索了一会儿，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祁清是好人！”

“那好人为什么要死？”顾语仍然有些不甘，像是要替祁清出一口气一般。

“那是祁清自己的选择。”

听着顾语稚气的口吻，顾斯臣有些想笑，然而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看着地上渐渐变得没有温度的尸体，他周围的血迹已经渐渐凝固。而且他脖颈上的伤痕和之前他伤害辛洛的那个小伤口比起来，他对自己了丝毫没有力气。

顾斯臣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祁清身体里，那一根大动脉被完全割断，就是他在割断的那一刻就躺在医院里，也不一定能够抢救的过来。

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说，一个真正想死的人，是谁也拦不住的。

顾斯臣有时候也不由得感叹，他也曾将对方视为自己的心腹，自己的兄弟，只是一开始因就不对，到了后来，就是发展的再好，结果也都是苦涩的。

直到现在，不也沦落到对立的局面？

“哥哥，原来祁清有个女朋友，她们一开始都很要好，很幸福，是因为我，他们才……”

顾语将头埋在顾斯臣的怀里，将她已经知道了的事情都一一讲述给顾斯臣听了。

最后顾斯臣听完，看着顾语整个人都像是羞愧的要把脸埋到地里的模样，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顶多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平心而论你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事先的不知情，只是这也无妨，毕竟你只是正常的展开追求，没有做那些更多分的事情不是吗？”

顾语最终是靠在顾斯臣的怀里，听着他的话慢慢的睡去，顾斯臣伸手在顾语的发顶上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抚。

“好好休息一场吧，好女孩。”

等到孙晗赶上来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一个死了一个晕了，还有两个也伤的不轻，皆是不能动弹。最后还是他孙大少爷一个一个的背下去的。

有苦也不能言。最后当孙晗气喘吁吁的回到车里，还要承担着作为司机的工作时，才终于有机会问道，“语儿怎么了，为什么晕过去了。”

“一言难尽啊。”顾斯臣看着身后的椅背，整个人以一种瘫痪的姿势坐在副驾驶。

孙晗面含忧色，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顾斯臣偏偏不说，于是只好转而问道，“那语儿到底是为什么晕过去，有没有生命危险？”

顾斯臣仍然是浑身懒洋洋的不肯说，最后还是顾昊天看不下去了，一边扶着自己妈妈，一边扶着被问起的姑姑，解释说道“姑姑应该就是累了睡着了。”

这个回答很安全，一听就没有受伤，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有些一言难尽。

怪不得之前顾斯臣会这么回答，现在他听起来，心里也颇为复杂。

这半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她累到透支直接晕过去？

孙晗忽然心抽疼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心疼语儿了。

“后座的那个，尸体怎么处理。”孙晗说起祁清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本来想说人，但是想到现在这个情况，也只好这么称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