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城·是非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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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尖叫着想要甩掉那只手,长这么大长的丑的鬼怪妖精见多了,唯独这一种,这是我第二次看见。

第一次看见是在梦里,那时我总是反反复复地做着关于一个无皮尸的梦,梦里的无皮尸以诡异的姿态抓着我要剥我的皮。

后来多亏奶奶及时发现,净化了屋子才把我从梦里救了回来。

奶奶与我说,这才是人们对鬼怪的真正反应,也就是说,这个模样的鬼怪才是现世中真正鬼怪的模样。没有力气化出其他姿态,他们丧失了所有理智,只有死前的愿望或者怨气构成他们行动的动力。

遇到这种鬼怪有些麻烦,因为他们没有了理智,执念比其他所有精怪执念都要深,只能通过净化来超生他们。

除了净化还有一种方法,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比如现在我身后的君殊,长剑穿过了面前腐尸的脖颈,斐央砍断了腐尸抓住我的手。

腐尸没有疼痛,他看着自己的脑袋掉落,手臂脱落,仍旧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吓得早已腿软,君殊一把替我扯开衣襟上的断手,一下子将我护在了身后。

腐尸的脑袋已经没有了,裸露在外的喉管呜呜地发出听不清的响声。

我紧紧拽住君殊衣袖,看着面前的斐央又砍了腐尸一剑,他却舍弃断肢仍旧朝我走来。

“你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东西?”我看不见君殊的脸,不过听他口气他并不是太友好。

我将进花城的全过程回想了一遍,反复确认了几遍后我确定我这一路什么花城的东西都没有碰。

君殊似乎在沉思,腐尸又朝我走来。

他已经被斐央砍的只剩下上半身了,却仍旧用那一滩分不清是血是肉的东西朝我不停走来。

斐央似乎有些烦躁,“杀不死,他就算只剩下一颗眼珠也要抓到阿离。”

“那就灭了他的魂魄。”君殊言罢,从袖中迅速掏出符咒,口中念了一长串咒文后,符咒便化为一股黑烟覆盖在了长剑表面。

君殊举起剑,就要朝腐尸刺过去的时候。

一声娇滴滴的“住手”,伴随声音的还有一道强有力的微光,直接将君殊的剑打飞出去。

君殊在我眼里是个十分厉害的存在,现在居然被如此轻易的打飞了剑,不仅我惊讶,一旁的斐央也惊讶不已。

我忙从君殊背后钻了出来,看向门外。

笒娘念了什么,一阵微光包围住腐尸,他的身体便在微光中一点点变回人形。

他身上的肉与皮皆生长起来,五官也都回到原本的位置,疤痕与腐烂都消失不见。

面前的腐尸,兀地变成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男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正在沉睡。

笒娘聚气施法,微光包裹住男子,正在沉睡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蔚蓝的双眼如同星辰,浩瀚的看不见边际。

我深吸了一口气,抓住君殊的手不敢放开。面前的男子长着一张并不属于中原人的脸庞,甚至可以说,他甚至没有长着一张属于现在人的脸庞。

那一张脸庞精致的太过像远古时代的人,还有那一双蔚蓝的眼眸。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我。

嘴唇缓缓启合,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君殊看了眼那个试图说话的男子,飞出一道符咒融进了光芒中,修补了他碎掉的喉管。

“远夏……”

我不解地望向那个男子,他忽然朝我伸手,脸上的表情虽说丝毫未变,那双眼眸却已经波澜起伏,满是悲戚。

他朝我伸手,苍白的指尖试图触摸到我的脸颊。

君殊的剑受了感应重新回到君殊手中,他举起剑横挡住男子的手指,“你现在有了理智与情感,你最好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男子收回手指,又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远夏……你就是远夏啊……”

我刚想说不时,突然看见男子身后的笒娘对我不停摇头,示意我千万不要说自己不是远夏。

奶奶说,这种鬼怪是因为执念太深反被执念吞噬了理智,若是能解开执念便能净化。

看来男子的执念就是那个叫远夏,也许和我长的很像的人。

唉……救鬼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是啊……过去了这么久,你还记得我啊。”我琢磨着面前男子是什么时候死的,揣测的开口。

君殊微微蹙眉,收回剑看向我。我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过会儿说话,斐央看明白我的意思也把剑收回。

我偷偷看向男子身后的笒娘,她一字一顿对我做着口型。

——白羽。

白羽?这个男子的名字么?

“白羽,过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我了。”我努力表现得十分无情冷漠,面前的男子身子微微颤抖,一行泪居然滑落他眼角。

天……我说错什么了么。

“远夏……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么……三百年了……我等了你三百年了……”男子痴痴望着我,我一怔反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我又偷偷看向笒娘,她比了个口型。

——让他先休息,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忙故作冷静的看着白羽,回想起当年弁天哥哥娶清欢进门时的心情,变得冷漠到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

“这么多年了,我刚醒来,你也刚醒来,什么话都明天再说。没有休息,我想你我现在的情感都不适合谈话。”

白羽似乎还想多说什么,但看见我眼底浓浓的冷漠,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重新沉睡。

笒娘将白羽送去隔壁客房,下了封印后才又回到我们这里。

我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君殊端坐着喝茶,斐央撑着头歪着身子看向笒娘,等她给我们一个解释。

“你是神裔,千年前逃出来的三个神裔,你是其中一个。”君殊话一出口,笒娘的脸色便已经变得不太好,却还故作冷静。

“不仅如此。当年逃出来的三个神裔,只有你还活着。”

笒娘的伪装全部垮掉,她慌张地看向君殊,惊慌失措地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君殊放下手中的茶杯,静静又抬手倒了杯茶却不去看她。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三千年前和两个姐妹一同从仙界的囚禁中逃了出来。

为了躲避仙界的追杀,我们各自以掌控的领域里精怪的气味遮住了神裔气味,并在花城住了下来。

花城里有一处封印之地,是原先神界使者种植蛊岁的花田。使者最后用尽法力形成结界,除非神裔无人能探查到花田方位。

而与我一同逃出的神裔,除去我是掌管世间所有动物的,还有掌控风雨雷电雪的远夏,以及花神青歌。

青歌能够感应到花田,不仅能够感应到,她还是唯一能够开启花田封印的神裔。

青歌运用神力,使花城一年四季百花齐放,故此地方有花城美名。

直到三百年前,一个凡人的出现打破了我们所有的宁静。

那个凡人为了替亡国族人复活,不知如何得知我们三人神裔身份,利用最好说话脾气最好的青歌,百般靠近她,与她相爱。

他伪装成将死模样,与另一个远古后裔的凡人一同演了出戏,迫使青歌为救他而打开花田封印想取一朵蛊岁来替那个凡人续命。

远古后裔便是白羽,他却勾结了九尾狐一同密谋夺取花田,在青歌开启封印的时候,一举与九尾狐攻入。

白羽之前与那个凡人约定,互相取得各自所应得部分,为了取得青歌信任,白羽装作是远夏的追求者。

远夏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外表强硬内心却柔软,她与远夏,便成了那二人利用的对象。

但所有的事情都出现了转折,那只九尾狐背叛了白羽,独占了一整片花田,不仅如此,还毁灭了这六界中唯一能生长蛊岁的土地。

她的突然背叛让白羽猝不及防,甚至连她的突然攻击都来不及还手。

九尾狐不仅毁了花田,还毁了我们神力的来源花苗,以致我们三人神力消散。

九尾狐意图利用蛊岁合在一起的强大力量毁灭六界,意图杀死所有人。

远夏便在那个时候,牺牲了自己护住花苗,好让我与青歌恢复神力,灭了九尾狐。

花田的结界破灭了,仙界的人也追杀了过来,追究到花田之事,想要处置那个凡人。青歌自愿出现,以自己的命换回了那个凡人的命。

没有人知道青歌的下落,但她并没有消失,我仍能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却不知道她被封印在了何处。

直到十年前,苏谦接手花城。

花城因为青歌的陨落百花凋谢,我利用神力维系着花城的土壤保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直到苏谦毁了这一切。

苏谦一来便加重了赋税,不仅如此,他还领着官兵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强抢民女,封锁了所有出口,让一座花城逐渐变成了死城。

为了能够交齐三年一次的赋税,苏谦便开始屠杀抢劫外来旅客。

我本想反抗,他却不知从何处得知我神裔身份,并且告诉我整个六界,只有他知道青歌在哪里。并在不久后,带着青歌离去前守护的花苗回来,掌控了我的神力利用我的客栈屠杀旅客。

我只能偷偷依凭自己力量救了一些原来的住民,藏在客栈地下,如若能及时拦住的旅客倒好,但总是来不及,苏谦留下几户供他消遣的住民后,几乎杀光了所有人。

那些活着的住民,倒还不如死去,被苏谦折磨的生不如死,却被苏谦古怪的巫术束缚住,受尽苏谦折磨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

斐央明显不敢置信,但刚刚楼下的那个,他明显已经知道了是苏谦。

他怔在原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振作些。

“苏谦他……以前是最有善心的一个,怎么会……”

笒娘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一双眼眸万分悲戚感伤。

“所以说啊,这世间总是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有你猜不到的事情。”

“有你没有猜到能接受的事情,有你没有猜到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无论接受与否,事实便摆在眼前,不能置否。”

“世事难料啊。”

笒娘的目光有些沉重,她的一声长叹,叹的我有些心疼她。

斐央缄默不语,过了良久,也只是沉沉一声叹息。

“是啊,世事难料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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