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秦国·万物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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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央久久不归,我有些担心,但又不敢求助于这个阴晴不定的风月。

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摸索到门,倚在门口等着声音,害怕错过什么声音就错过这两人了。

“不用担心,斐央算是我的半个徒弟,那个随你们一起来的道长身份也不小,两个人若是连那种陷阱都摆平不了倒是可笑了。”风月似乎又在翻书,又离我离的远远了。

那个声音又变得清澈干净,我都不敢相信我的面前真的只站了一个人了。

斐央君殊不归,我这么在这里空耗着也是无用,我索性循着翻书的声音朝风月走去。

一双手忽然搀住我,“小心。”

果然是仙人,竟可以如此快。

他扶着我走回床榻边,我坐好时他也捧着书卷来到了我身旁看书。

他不开口,我的世界好像就只有轻微的风声和翻书声,寂静的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微微喘息声。

“你在......看什么?”

“一些以前的手写记载。关于这座山的,和这座山里的精怪的。”风月的声音很轻,怀着不知名的敬意。

“山的精怪?”

“万物皆有灵,我不是什么守山仙,我不过是在守护他们的灵罢了。”风月似乎合上了书卷,脚步声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我去找找他们,你在这里不要出去。”

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吹进的微风带来几片花瓣,不同于先前的梨花瓣的浓郁香气,这几片花瓣只是带着淡香,倒有几分清新脱俗的意味了。

它们似乎在安抚我焦躁的心情一样,伴着微风拂落我脸颊上,柔柔的有丝丝痒意。

我好像听见有少女的笑声,此起彼伏,在耳畔回响。

万物皆有灵。

斐央君殊被风月找回来的时候,我听君殊的声音不太好,很疲惫的模样。斐央也好不到哪里去,和风月搭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

“君殊?斐央?”我伸手摸索着往前走去,在险些被椅子绊倒时不知又是谁的手扶住了我。

“你还是小心点。”头顶传来的还是风月的声音,他将我扶正后似乎又去扶那两人。

“你们怎么了?”我摸到君殊的佩剑,上面湿粘的像是有血,我抹了一把放到鼻翼间,果然是血。

君殊被弄到如此狼狈境地,看来是*烦。

“你们不会真掉到了风月的陷阱里了吧?”

耳边传来沙沙的声音,看样子那两人也受伤了。听风月包扎的程度,他们似乎伤的不轻。

纱布一圈圈缠绕的摩挲声,因为上药而疼发出的微微倒吸声,太久了,等得我多想摘下眼睛上的纱布看看他们怎么了。

“别担心,没事的。”君殊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他越是冷静,我反而越是担心他。

他声音听起来疲倦到极点,我从未听到过他如此疲倦的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他们先休息吧,他们伤的不轻。”

“嗯。”我摸索到君殊的手,他似乎微微一怔,本想抽离的动作却又停了下来,任由我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我来照顾你们吧,眼睛看不见了反而更好不用顾忌呢。”

“你啊......”风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拉着我,一手扶着斐央带我们去准备好的小屋子里。

君殊与斐央的屋子面朝一条小瀑布,有丝微微凉意,令我不由自主地微微蹙眉。

“这条瀑布有灵气,可以帮助他们疗伤。”风月似读懂我的小心思,声音里似乎都染上了他唇角的几分笑意。

“万物皆有灵。”我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轻柔的风带着些许水气拂过我脸颊,令我有些眷恋这种温柔。

风月将君殊斐央扶上各自的床榻后,脚步声停在了我的身边。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带我回自己屋子里,但是我还是不放心这两个重伤患者。更为准确的来说,我不相信面前的风月。

“我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有什么需求也好有个照应。”不等风月再开口,我便推搡着他出门,“不用担心了,我只是眼睛不行而已。”

屋子里又只有我和君殊斐央了,他们二人已经入睡,传来安稳的呼吸声。

窗外有鸟鸣声,越来越近,落在了我的肩头上。

我伸手去摸那只小鸟,那鸟出奇意外的并不怕人,任由我抚摸它的脑袋和软软的绒毛。

万物......皆有灵么?

我候了他二人许久,终是累了,布下几道符咒便沉沉睡去。

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我走到了那条瀑布前,水流缓缓流淌着,似有什么声音从里面传来唤着我前去。

我试图靠近那个瀑布,结果那条瀑布外有结界保护,我根本靠近不了分毫。

瀑布里断断续续传来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约莫是个少妇年纪的女子。她似乎在喊我的姓名,呼唤着我快些过来。

可是我怎么也靠近不了那条瀑布,分明只是一条不宽的小溪,却像一条通天大道似的横隔在了我和那人之间。我过不去,她过不来。

“你是谁?”

没有人回应我,空旷的山林里只有反反复复我的回声。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回声一遍又一遍徘徊在头顶,竟有几分令人不寒而栗。虽是轻微,但我猛然反应过来,方才最后一声的“你是谁”,并不是我的声音。

有人!

那个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迫切的想要寻找到她,迫切想要知道她是谁。

忽然之间,有人拉扯了我一把,把我带离了那个梦境。

“猪头你睡得怎么这么沉!”

我啪的一击敲打着斐央的脑壳,对方明显吃痛地躲开,哒哒的脚步声一下子蹿的老远。

“你们是怎么回事?”

“掉入了风月设的陷阱里,受了伤。”君殊想来又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峻面容,“他的陷阱里有被困住精怪,废了不少功夫才出来。”

“精怪?”

“是啊,各种各样的小怪,被困在阵法里不得出去,看见我们便妄图吸走我们灵气。不过还好,风月及时赶到清除了他们。”

斐央的声音里带有几分对待师父胜利的骄傲,和喜悦。看来已经恢复很多了。

我也总算是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舒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就是忙主要的事情了,我去和风月说你换心之事,如何?”

我点点头,斐央便欢快地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我与君殊,君殊似乎坐在我身旁,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在做些什么。

“君殊?”

“嗯?”

“你说,我们能信任他么?”

君殊自知我说的是风月,一时沉默无从回话。

“我也不知道。”

倒也是他的脾气,这一句我也不知道。

从来都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脾性,倒是一点不改。

“如果换心失败了,我会死么?”

我看不见君殊,只能扭头朝向他在的位置,双手摸索着试图摸到他的手。忽然一双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冰冷的似是没有体温一般,却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君殊的手。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君殊像是想要安慰我一样,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尽量摆出我最好看的笑容。

斐央与我说,风月下山去寻找适合我的心脏,待他寻到时便能替我换心。

尽管斐央的语调轻松的很,我却听到了一丝丝叹息。

我记得,先前斐央说过,风月在他离开前善良到不愿摧毁一花一木,何况是杀人。就算是有人想要进山伐木破坏山上生灵的环境,他也仅是恶作剧般的布下几个小结界,让他们自己吓的不敢再次踏进。

于是雪山才有了雪怪此等传闻。

不过斐央先前在来的路上与我提及一件事情,虽只是一带而过我却有几分在意。

“我记得十几年前我在这里练功的时候,这里的雪还绵延至山下小溪,供给小溪清澈的水源。”

如今斐央口中那条被雪山雪供给水源的小溪早已枯竭,被村民们开垦成为耕地。不过那块耕地,除了梨树能够生长,其余作物一旦种下便会枯死。哪怕只是颗小种子,也会立马像被炒熟了似的,死去。

就好像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灵一样,万物皆有灵,他们没有了灵,便不再能够生存只能够死亡。

又或者?

*控。

突然有了这个想法的我猛地起身,一旁的君殊忙问我怎么了。

“我想出去看看。”

君殊扶着我走出屋子,听从我的想法扶我到了最初的梨花树下。

梨花树已经没有了那么浓郁的香气,我伸手抚摸着它粗糙的树干,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没有风吹叶子的声音,没有鸟鸣声,没有花瓣落在我肩头。

那都是因为,失去灵的它们又失去了主人的操控,已经相对于是一具死尸。一具毫无情感没有生机的死尸,就像花城里失去灵魂的笒娘一般。它们只会听从风月的操控来故意表现的生机勃勃,甚至就连我刚进来时梨花树对我的攻击,都可能是风月的控制。

如果真像斐央所说,风月天性善良温和。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能够替人换心的风月仙人,能够操控死尸的风月仙人,也许早已将自己的心换出。

那么现在风月仙人的躯壳里的,也许是另一颗心,甚至来说。

是另外一个人。

恍然间大彻大悟的我忙点点头,在内心里夸赞了自己一番后便要和君殊说这个风月有诈时。我猛地僵在了原地。

风月不在,风月明明不在。

刚刚还一动不动的梨树忽然微微动了动,耳畔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鸟鸣声,虫叫声,此起彼伏。一朵梨花瓣落在了我脸颊上,被风吹拂到我手掌里。

就好像刚刚的它们只是在沉睡一样,感应到有人来到才从睡梦中惊醒。

又是一朵梨花瓣落在我的脸上,粘粘的有些蜜糖的味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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