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 25、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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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小眉的电话,她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说:“小卿,这下我省钱了,你知道吗?我在广州掉的包,人家司机给送过来了。”

我当然替她高兴,这年头,这种雷锋已当真少见,何况这还是隔了三个多小时车程的异地。我问她:“那你有没有给人家报酬?人家还专门跑一趟给你送来。”

她回答得振振有辞:“给什么报酬呀!人家是开奔驰的,哪儿在乎这点儿小钱?我中午刚请他吃了顿饭,还是那种简餐,人家根本不在乎你请吃什么,我真诚感谢的心意人家收到就行。”

我笑她:“巧言令色,巧舌如簧。什么理儿你都占全了。”

她心情愉快,从声音上听起来便是一份明朗,似乎好久没见她真的这么开怀了,好像并不是平白省下几百块钱,更大的是那份失而复得的意外之喜。

我叫她晚上请客,她一口就回绝了我:“我中午才破了财的,我才懒得晚上又跑你那儿去。等星期天,我请你去吃港式烧腊可好?”

周日就周日,有得吃不怕等,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接着调侃她:“那要不要你在我们这儿订面锦旗,上面写着‘拾金不昧,雷锋再现’一类的,给人家好心司机送过去?顺便照顾我生意,你马上订,我下午一准儿送到。”

“去你的,人家早走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不去死,要不去吃屎,塞住你才好。”她粗俗地回了我一句,就把电话挂断掉。

我们之间也会说粗话,市井俚语中带出一两个脏字来,小眉说,大俗方显大雅,偶尔拿来调济一下情绪也是无妨,我说过最高级别的脏话,就是“滚你妈的”这四个字,再高就出不了口了,连在肚中转一转都觉得不合教养。饶是如此,也仅限于我们之间的极个别时候,一般人还真触不到我们俩这种最底层的亲密,亲密到熟不拘礼的地步里去。

搁下电话继续工作,我开始学习在电脑上画图表。

***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先处理完一份文件,才跟一直等我的陈敏、罗心娟一起回宿舍,一路上还在商量晚上是不是终于可以去逛个夜市,她们俩都对我新入手的那条珠链爱不释手,老早就喊了我务必要带她们同去采购,只是这两天不是陈敏有事,就是罗心娟有事,三个人总凑不到一处去。难得今天都在,择日不如撞日。

商量得起劲,陈敏干脆提议:“我们都不要回去吃饭了,就在外头吃吧。”

我表示了坚决反对,因为公司有规定,如果不回去吃饭的话,一定要提前通知,不然每次每人罚款五块,充作水果基金,我这个月已经被扣过两次钱了,其实两回都不关我的事,一次是夏总临时叫我去见严总,第二次就是上周五严总强留我晚宴那回。

我叫嚣过这不公平,又不是我要违反规定的,我这是迫不得已、是不由自主、是万般无奈……,我的滔滔不绝非常占理,只是根本没人听我的辩解,厨子小林甚至做状从厨房里摸出一把菜刀来,杀气腾腾地威胁我说:“掏钱!”其他人就在旁边看着,笑而不语。

我在道理上完胜,但在人数上及气势上完败,只得给钱了事。

算起来,这两天的餐后水果都是我供应的,我只得得狠狠地多吃几口,以示内心的不满。

听陈敏这样说,我当然头一个不依,我说回去吃饭不就是几步路的事情嘛,吃完了再出来慢慢溜达,夜市没这么早开张的,去早了反而什么也买不到,就算买得到也不一定杀得下价来。

听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她们俩也就一致同意,先回去吃饭,而且要吃完饭后水果,再出门消食,不能便宜了公司里那一群。

这结论皆大欢喜。

刚走到宿舍的巷口,我就远远瞧见一个眼熟的身影,这两天我时运两济,总能冷不丁地碰到意料之外的熟人——当然,也可能是我时运两衰。

小丁就在那晚与我分手的巷口翘首以待,他明显也已经看见了我,正大步朝我们走过来。没两步就已经跨到我们面前,他语带亲切地向我问候:“等你好一会儿,阿沅,你们这么晚才下班吗?”

还不到六点,这算晚吗?陈敏和罗心娟是头一回见小丁,她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其实很难跟她们俩解释我跟小丁的关系,事实上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总不至于让我这样介绍:呃……这是我客户的客户……你们亲近亲近?

这俩见我不出言介绍,倒也识趣,自动屏蔽了我的存在,只跟我挥了个手,就绕过小丁自顾继续前行。我见这俩的背影挨得近,正在窃窃私语,陈敏还曾回过头来张望我的动静,心里头就知道她的八卦专业精神又开始爆发,反正我也拦不住她,由她猜去吧。

我这才腾出时间来跟小丁打招呼:“你好,小丁,真巧啊,你过来办事?”

“不是巧,我已经等你半个钟了。”他倒是不假辞色,“我专门来找你的,又没你联系方式,只好死等罗。”

“喔?找我有事吗?”我以为严总应该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不知道他来找我,有何贵干。

“我们不至于一直这么站着吧?走,一边吃饭一边聊。”他过来拉我。

这人怎么这样?这种喜欢动手动脚的热情,我还接受无力。我往一边侧身躲了躲,拒绝道:“有什么事你说吧,我还要回宿舍吃饭呢。”

“我今天过去才听阿义说,你不是他们公司的,你是他们的一个广告代理商。怎么严总说你是他助手呢?”他搔头,“这关系我没搞懂,来问问你怎么回事。”

阿义又是哪根葱啊?我被他们把头搞大了才是。“阿义是谁?谁说我不是严总的助理?”我反问。

“郑义郑经理啊,你不认识?他市场部负责推广的,柳总的学生嘛。”

这关系太过错综复杂,我得捋捋才行。凭我记得的那点儿信息,我理不清这中间的弯弯道道,所以干脆放弃,我向小丁道:“别人说什么我管不了,我是严总的私人助理,不信你问他好了。”

“私人助理?”他对这称谓明显考量了一会儿,又仔细盯了我两眼,那眼神盯得我有点不自在了起来,“难怪昨天我看到你坐他车上,他还帮你整理衣服,拿水给你,原来是私人助理啊。”他把“私人助理”这四个字咬得音重,又似迟疑又似不甘。

整理个鬼的衣服!那是严总在帮我调出风口方向好不好,能扯到衣服上去,这小丁的想像力看来跟陈敏有得一拼,两人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我还没反驳他的眼神跟想像力的反比程度,他又问:“你……跟着严总很久了吗?”

“最近才跟他的。”我含糊带过,心里默算日子,就算是从送资料那天计起,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天,真接触他还是上周三的事,到今天刚好一礼拜。

“才跟他的啊?他把你放在这广告公司的?”他似乎在自言自语,“是障目法?”

“什么法?”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麻烦再说一次?”

他没答我,只斜飞一眼,把话吞了吞,这才喃喃问道:“可是不对啊,严总他不住这儿啊……房子是你自己租的?刚才那两个,跟你合住?”

“公司租的房子,当然跟同事一起住,怎么了?”话才出口,我蓦地反应过来,他刚才所说的言下之意了,难道,他以为,我这个“私人助理”,所谓的“跟着他”,被他以为是严总养在外头的那些女人不成?

严总养不养外室、花不花心,我完全不搭界不关心,可平白地扯上了我,这就叫人气愤难当。

就算他是客户的客户,毕竟不是我的客户,况且就算是我的客户,这种侮辱也会让我直接翻脸。

顾不得那些虚伪的礼貌与客套,我拉下脸,冷冷地说:“丁经理,你的想像力已经丰富到可以去当TVB的电视编剧了,我跟严总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来胡编乱猜,前面就有公用电话,你可以马上打给他问个清楚。借过。”说完这几句,我便绕过他,自己往前冲去,打定主意再也不用理会这种人。

见我翻脸拔腿就走,他急忙追上前来拦我,他比我步子大,几步就赶到我面前,我若再不停步的话,会一头撞到他胸口上去。我气呼呼地停了下来,仰头望他,眼神凌厉。

“阿沅,我没怀疑你什么,你这么生气干嘛?”他不解地注视着我的眼神。

真是可笑,他话都说成那样了,我还不生气,那我等同于给自己坐实“二/奶”身份。虽然,任何别人再恶意的揣测都不会伤害到我,可面前的小丁,我明明才想把他当做朋友的,他就给露出了这么不堪的一面来,真让我怀疑自己识人的眼光。

“丁经理,可能你们做销售的人,都认为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我这个人笨,不懂你们那一套捷径,所以请你,不要高看我。”我绕开他继续走我的路,想一想,又回身过来跟他说清楚:“严总公司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必费心找我打听。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会不认识你的。”

他似乎嗫嚅着想跟我再说两句,我哪里肯再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径直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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