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8章 63、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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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这个弯弯绕绕,孟沅前两天就已想通,她才不愿意横生枝节,便应道:“林总是问起你来的,我跟他讲,我们按着规矩把流程做完,没耽误一丁点事;你没在,我估摸你出去买东西去了。”

对于她这个回话,阿文相当地满意,她这话有九分都是事实,最后那句,勉强也可以算没撒谎;虽没明说会帮着他圆谎,但这遮掩之意实已明确。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学骑摩托车吗?趁着现在有空,我教你。”阿文很热心地拿出他的机车钥匙,在孟沅眼下晃着;银色的钥匙在太阳光的斜映下,反射出微芒,照进孟沅的眼底,像有一只小小的银爪子,挠得她心痒痒地。

趁阿文没改变主意前,她把手里只捏出两瓣的桔子甩在茶几上,手上沾着汁液,黏乎乎地很不舒服,她跑去洗手,一路敲实这邀请:“说话算话!今天你要保证教会我为止。”

阿文的那辆摩托车,看上去很像是女式车,因为跟她以前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前头有踏板可以搁脚,就连穿着裙子都能轻松驾驭,不像以前Mars跟小丁的那种车,只能从车后座甩腿跨骑,固然那姿式颇为潇洒,但女孩子如果腿短些,上车下车就很滑稽,因为肚皮要紧贴着座,显得蠢笨。

孟沅曾在小丁的车上,试过跨腿上车,当然,那车是停住的;她有一双三尺一的长腿,平时老被小眉笑做“伶仃圆规”与“驼鸟”,只在那个时候才显出优势来,连小丁都夸她说,有几分骑车范儿。但小丁无论如何不肯教她骑车,他说:“摩托车是很危险的交通工具,不适合女孩子,尤其是你这种喜欢速度的女孩子。我可不想你摔个灰头土脸,要再破个相,我可得后悔死!”

她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唇,小丁,已经永远失之交臂了。

“这是轻骑吗?蛮适合女孩子。”孟沅绕车转悠一圈,拍了拍车身,问道。

“我这车动力不错啦,有150CC的排量,100CC以下的才算轻骑。”阿文给她普及机车常识,“我们台湾都习惯骑这种车,不像你们大陆的车那么笨重。”看来,孟沅那有些怀疑甚至让阿文以为是轻视的口吻,使他要多辩解几句。

面前这辆暗红色的机车依然簇新,很明显,阿文对它爱惜得很,保养得当——这车算上关税跟运输费用,要投两万多块人民币。孟沅听阿文说起这个价钱,倒抽一口凉气,这种钞票车要换了自己,只怕不光是爱惜,还得拿香炉供上,一天烧上三柱香。

“我万一要是摔了,把车磕碰下掉点漆,你会要我赔吗?”她小心奕奕地打探,心想,如果阿文摆明要“责任自负”的车马,那还是算了吧,自己那两个工资,还折腾不起。

阿文笑了起来,露出他的一排牙齿:“不会找你赔的。小心点骑,先在厂里头转圈,等车况熟了再出去转悠。”

孟沅伸直了耳朵听阿文讲解基本动作跟要领,其实也就只有几句话。原来这车跟以前孟沅见过的那些摩托最大的不同,是油路供应方式,以前小丁他们骑的那种,都是脚踩油门来发动,而这车的给油,则在右手的手柄上。

听阿文三言两语介绍完,孟沅迫不急待地骑上去,一脚踏在踏板上,一脚支地,她微微发力,右手一拧车把,车身“嗖”地一下就猛然窜出,直奔院墙而去,唬得她赶忙松开右手车把,换作两手紧捏刹车,同时身子一耸,双脚同时支到车身左右地面,幸亏她腿长,车身又矮,这“人工脚刹”十分给力,呲啦着,总算把车止在墙前几厘米处;她手忙脚乱地跳下车,一颗心吓得怦怦乱跳。

阿文两步赶过来,埋怨道:“你胆子够大啊!告诉你了,一定要轻一定要轻,你这油给的,直奔四十码去啊?”

“我不知道这手柄这么松,我已经拧得很小心很小心滴。”孟沅小声申辩。

“慢慢来,不要急。”阿文再次重申:“你第一次骑,这速度没摔,算你平衡能力不错啦。”

于是孟沅更加谨慎地尝试着每一个动作,最开始只能直线骑行几步,就得跳下来,这车还真比想像的重很多,别说推行了,就是光掌着都颇为吃力;厂区的院子不大,骑不了三十米就得折返,她开初只能推着掉转车头,后来直线骑顺了,也就试着慢慢转弯,先是转弯时得减到龟速,且随时准备一脚撑地,多转两圈后,速度就提升了一些。

阿文只在起初两圈时看着她练习,等她对车子熟悉了之后,就由着她自己在坝子里练,自己跑上楼去看电视。

又骑上十几圈,孟沅的手势已经顺了,手脚配合跟得上,跟车子也磨合出些许契合感,胆子便大了起来,开始时的惊吓已经消褪,厂区的这块空地明显太小,速度无法提起来不说,全是平地,一点坡度都没有,动力感完全体现不出来。

台庆厂的厂门口,有一条上百米的直线道,这道路只能算土路,路面尚算平整,但坡度接近四十度,有些儿陡,拿来练习上下坡最合适不过;道路顶头正对另一家港资厂的大门,右手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通向外头大路,这是厂里唯一的一条与外界联通的道路。

孟沅让关大爷把铁门拉开一半,她骑车出去转转;阿文“不准出厂门”的禁/令,被她当成耳边风——反正他还在楼上,注意不到,自己只悄悄出去一会儿,料无大碍。

冬日艳阳的温度,最多只能让人出一点儿毛毛汗,孟沅体会到的四个字,叫“风尘仆仆”。

没错,土路的优点,就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地泥。

她控制着手柄,小心奕奕地捏着刹车,从坡道上冲下去,只感觉到掠耳当风,明明骑得慢慢悠悠,却依旧有越来越快的速度;冲到路的尽头,不仅双手把刹车捏到死紧,而且又是笨手笨脚地跳到一侧;这一紧张立刻动作变形,无意识地右手一拧,车子呜呜鸣响,挣脱着往前闯。

这力量大得根本拉不住,手一丢开,车子便扭麻花样,往另一侧冲出好几米远,这才轰然倒地。

她忙跑上前,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车子扶起来架好,上下左右仔细检查,还算运气好,灰尘一抹,没擦伤没掉漆,部件运转正常,两万多块的家伙够皮实。

从坡下往坡上骑,必须要加一些速度,孟沅调整着自己对油门的把握量,亲身尝试着各种力度的差异化,上上下下几趟后,就掌握到不少窍门,连下坡也敢松刹车放敞了冲。

最后一次冲下坡,她直接右转往外行,如今正是安良人最少的时候,到外头大路上跑跑也没那么怵;估摸着,自己这个二吊子水平,骑到宿舍再折返应该问题不大,要骑去镇上,至少目前还没那个胆子。

她知道摩托车也需要考驾驶证,关内会查,但在这二线外,则根本没人管。

她信心十足,只要再练上几回,哪怕考证也不虚,这也就是个熟能生巧的事儿,即便是学历很低的农民工,一样驾驶技术稔熟,跟知识储备什么的都不沾边儿。

她兴致勃勃地绕了一大圈回来,不仅去了宿舍,还差点冲动地想开出村外。后来再一想,再这般“失踪”下去,阿文只怕会急得跳脚,万一从些以后再也不让她碰车了,那才是因小失大,还是得赶紧回去。

***

刚冲上斜坡,就觉得眼前不习惯,似乎多了点什么,歪头想了想,是多了一辆车。

台庆厂的大门外,端端正正地,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身显得很厚实,车屁股上边一排四个圈。

见她回来,关大爷忙拉开半边大门,一边朝她呶嘴:“孟小姐,有人找你……还有,林经理刚才怪我,不应该让你出去的。”

“林经理那边我去解释,不关你的事儿。”孟沅刚进厂门,就看到阿文抄着手,直端端地站在前头,身边陪着的那个人,跟他个头差不多。那人向她走近两步,她立即认了出来,龚贺。

“咦?你怎么来的?”她把车支起来,问了龚贺一句,又转向阿文,首先承认错误:“不好意思,林经理,我擅自把车骑出去了,没骑远,就去宿舍转了转。”

有客人在,阿文不便跟她较真儿,上下打量了车子跟人,确认应该都没出意外,这外出的事也就揭过。

“你不是说没车回市区吗?我专门来接你的。”龚贺说。

阿文接口道:“刚才我跟龚生聊了几句,既然人家专程来接,你回去玩两天,不碍事,厂子里有我在,我每天过来一趟就是。”这又是另一层投桃报李,上午孟沅没向总经理嚼舌根告状,这年节下,也没必要非把她捆死在这小地方。

阿文发动了车子,他要回宿舍吃饭,阿红还在等他。两人目送他离开。

“要不要参观下我们厂?”孟沅笑问。

“刚才上去坐了一下。看过了。”龚贺答得简单。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孟沅看表,已近十二点半,怪说肚子有些饿,“要不我先上去煮点东西。将就吃个番茄煎蛋面?”她寻思着,大厨房应该还有菜叶子。

龚贺却道:“直接走吧,我们去镇上吃,我请你。你要拿什么东西不?”

孟沅上去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把睡裙也塞进双肩包里,顺手把化妆小包也放了进去。她有些诧异,一年没见而已,怎么龚贺转了性子?倒舍得请她吃饭了。

“你会开车?”原本以为司机在车上等,没想到龚贺自己坐上了驾驶座,拿出钥匙来点火。不过再想想,这也正常,毕竟他出身于大富之家,不像自己这种穷门小户的,除了公交车,连坐过的小轿车都屈指可数。

“去年底刚拿的驾照。我舅平时不让我开这车。”趁热车的功夫,龚贺向她申明:“这车就他跟他专职司机能动。可这大过年的,人家司机也没在,我就只好亲自上了。要不是开得慢,又要找路,我不至于来这么晚。”

“其实你没必要专程跑这一趟,晚几天见又不是什么大事。”

“难说。”龚贺发动了车子,开始掉头:“几天功夫,不定你又跑哪儿去了。”

孟沅佯做生气:“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龚贺没理她这茬,他专心致志地把着方向盘,“我慢慢开,你别催。”

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上到大路,孟沅看着他一板一眼地操作,忍不住又问:“那接下来你怎么安排?”

“先吃饭,然后睡觉。吃饱睡足再行动。”他头也不转,目不斜视地认真开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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