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9章 114、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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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扮得如此光鲜亮丽的一位丽人,眉黛唇艳,脚踩七寸高的水晶鞋,婷婷袅袅地款款行来,当她从挎包里拿出手镜或者粉盒,那一定是件十分正常的事,即便她拿出任何化妆品、或一把折扇、一本书,甚至是一瓶酒,孟沅都会觉得蛮搭——可是当彭丽从她的大挎包里的掏出一只货真价实的缠丝兔时,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听宝宝说,你这里没吃没喝可怜极了,我专门从四川大厦买过来的。怎么样?够意思吧?”彭丽快活地向她挥舞着这只可怜的风干兔,一副“快来夸夸我”的炫耀表情。

“还没吃没喝呢?我们乡下地方差点,也没成灾区呀!我又不是神仙,还能过餐风饮露的日子么?亏你想得出来!”孟沅接过兔子,拉彭丽坐下,“你刚才说谁来着?宝宝?这又是哪位高人?”她狐疑,难道这是彭悦的小名?

总不至于是龚贺吧!

结果还真是一矢中的。彭丽毫不为难地解说:“就是龚贺呀!他跟我说的,这是他小名,以前在家时他妈一直这么叫他,连他现在这么大了,回了家,一样被她妈宝宝、宝宝地叫。”她嘻笑着补充,“我觉得挺好听的,也就这么跟着叫啦!”说完,一歪头,表情轻松无比。

“那龚贺管你叫什么?”孟沅好奇追问。

“就叫阿丽啊!”彭丽作了个嘟嘴的乖萌表情,“他那个人,你知道的,指望他玩浪漫根本没戏。对了,他给我取了个英文名字,叫Lily。”

“莉莉玛莲,好像是二战时一首很有名的歌,当时所有交战国的士兵都被它打动,引起了共鸣,这歌被称为反战歌曲,和平之声。”这歌孟沅也很喜欢,缠绵哀伤的曲调,孤独里渴望着温情,渴望着结束血流成河的战争,渴望回到家乡,渴望有恬美安静的日子,一如她这两年里的心境。

都为异乡客,每每触及乡愁的怅惘之情,便会挥之不去。

有敏感如孟沅的人,亦有豁达若彭丽的人。

“宝宝也说他最喜欢这歌了。”彭丽没心没肺地继续高兴,“这样好,他喜欢的歌里有我的名字。”

晚上的晚餐,这只缠丝兔被蒸为盘中美食,孟沅另外又炒了两个菜,煮了紫菜虾皮蛋花汤招待彭丽,饭后还切出一盘水果来,充分展示出平常也有足够丰富的食物,由此证明,龚贺纯属捕风捉影外加信口开河。

“怎么你想起,大老远的跑来看我?”孟沅一边把兔子肉挟给彭丽,一边问:“这是唱的哪一出?你的龚宝宝惹你生气了?我看不像啊?”

“他又跟他舅出差去啦!”彭丽说,“趁这有空,我就来找你玩罗。本来我妹也要跟我一起来,但临时被她老板抓了壮丁晚上加班,就只剩我一个人啦。”

孟沅笑道:“你意思是说,如果你家龚宝宝在的话,你根本没空理我,是吧?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他哪儿有什么色啊!”彭丽叫屈,“我才是颜值担当好吧?阿沅你眼神有够差。”

孟沅把筷子一扔,就去捏彭丽的脸蛋,彭丽边躲边还击,两个人在饭桌上闹着笑成一团。

自小眉走后,也只有每每见到彭丽时,孟沅觉得捕捉到一些小眉的影子,彭丽跟小眉有不少相似之处,两个人都有一股向前看的勇气,有着不计较的个性,也都经常犯些小迷糊,面对孟沅时,都会显出依赖与娇憨来,何况就是在外型上,彭丽跟小眉都有一副好身材,容貌都属于同一款艳丽型的,不过小眉长得更漂亮些,而彭丽则显得比较俏皮。

但小眉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写过信来了,孟沅这期间前前后后寄了八封信过去,可一封回信都没收到,远隔重洋,青鸟不至,她简直不知道小眉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又没有那边的电话,否则就算国际长途一分钟十几块钱,她也要打上一个才能安心。

饭后,彭丽就在接待室那里看电视,她在追一部一百多集的台湾电视连续剧,所以根本没空跟孟沅讲话,孟沅早已对她这种“电视痴迷综合症”见怪不怪,只不过她自己向来对那种又臭又长,绕来绕去、苦情哈哈、分分合合的台湾剧没兴趣,因而也没当陪客,就只拿了一本《呼兰河传》,定定心心地坐在办公室里看。

小萍这两天没在厂里,听柴经理说,她到外地去看一个朋友;柴经理则一如既往地在外头娱乐放松。若不是担心他万一抽风半途折回,在外间促不及防的碰面,多半会把彭丽及柴经理两个人都吓个半死的话,孟沅宁可回寝室去,保持半躺的慵懒卧看姿式。

书没翻过去一页,彭丽从沙发上跪坐起来,沙发背靠着办公室的墙摆放,她就开始“梆梆梆“地敲起孟沅桌边的窗户玻璃来。

“喂,看什么书啊!拜托,我来了也不陪我,你们俩一个德性!”

见孟沅对自己不理不睬,听若未闻地继续埋头在书页间,彭丽干脆冲进办公室里,她气鼓鼓地叉腰抗议:“你们俩个都一样。做起自己的事情来,根本不理人!”彭丽投诉道,“龚贺也是!他看英文的时候,我叫他陪我出去,或者陪我看电视,他都装听不到。”

刚才在饭桌上,被孟沅取笑似的叫了好多声“你家龚宝宝“,彭丽这下不干了,改口直接把龚贺连名带姓地叫起来,免得让孟沅鹦鹉学舌,好好的小名,愣让她叫出天线宝宝的痴呆感觉。

“不是装听不到,是真听不到!”孟沅合上未看完的那一章,诧异道:“电视放完了?这么快?”

“还没开始好吧。”彭丽向来动手的执行能力远大于动口,她把孟沅手上的书一抽,抢到自己背后,这才继续缠夹:“你多久才见着我一回?我命令你滚出来,陪我看电视。”她不依不饶地来拖人。

被彭丽这么一闹,孟沅知道今晚只能随着她,她起身关灯,也跟着坐到沙发上去。

“阿丽,你明知道我对这些台湾剧没兴趣,硬拉我看,你这是强人所难。”孟沅人是坐下了,只是并不甘心,“这些婆婆妈妈的剧,几十上百集,尽是些是三角四角五六七八角的恋爱,要不就是那些破镜重圆、圆了又破、破了又圆的戏砝,动不动哭哭啼啼,小误会都能搞出大件事,两集都演不完,你看着不累啊?”

“这才情节曲折啊,演电视嘛,肯定是要夸张呀,要都像我们平常过日子,那还有什么看头?”彭丽对电视剧编剧异常宽容,即便生编硬凑下逻辑不通,情节生硬以及细节错漏百出,她也不计较,只要演员漂亮,故事离奇,她一样追剧追得津津有味。

“你的任务,是陪我看电视,陪我聊天,以及陪我吃零食,简称三陪。”彭丽拆开一包青豆来,倒出一把在手心,一粒一粒往嘴里送,茶几上还摊了花生及糖果,都是她自己拿那个大挎包,亲自从市区背过来的,她说这叫“劳军”。

“亏你不嫌麻烦。”孟沅也不客气地嚼青豆。

“借花献佛。”彭丽笑咪咪地说,“反正都是我妹买的,龚贺出钱。”

看来龚贺还真被彭丽给好好调/教了一番,至少懂得要出钱给女朋友买零食了。如果说孟沅以前还有担心的话,就是担心“孤寒”的龚贺同学,会不会因为太舍不得花钱,把彭丽给气跑。

“哟,教育得很有成果嘛……都能让龚贺掏钱了,你行啊!”孟沅又抓一把青豆,这龚贺出的血,这有回没下回,逮着机会多吃些。她才不怕吃人嘴短,这牵线搭桥的媒婆功劳,怎么着也值这几包零食,“这谢媒礼下次还可以多带点来。怎么样,你们俩处得挺滋润吧?”她对屏幕上腻腻歪歪的戏没兴趣,但对彭丽跟龚贺的感情进展很有兴趣。她知道彭丽跟小眉一样,藏不住话。

“还不是一样吃饭看电视,打打球逛逛街,偶尔出去看看电影。现在票价真贵,一场电影看下来,连吃饭要好几十呢!还真让你说对了,龚贺说,要教我学英语,让小悦也跟着一起学。结果我们俩个都不干,他拿我们没办法,哈哈。”

孟沅也跟着笑,她听闻龚贺吃瘪,深度同情他一分钟。

“他呀,看英文的时间比看我还多。晚上吃过饭,没看一会儿电视,他就着急回去,说《海上劳工》才看一小半,很精彩的。”

“我早说过吧,英文才是他娶进门的大老婆,一生挚爱。以后你要跟他大老婆抢人,累死你!”孟沅幸灾乐祸。

彭丽扁嘴:“就是,跟他聊天吧,他经常说好些个我听不懂的单词出来,然后就给我普及这单词的拼写跟含义,动不动就改上课,我最讨厌他这毛病。对了,如果有个话题我们能好好聊上许久,那肯定是在聊你。”

“聊我?说我什么坏话?”孟沅浑没心机,“你还不至于,龚贺从来就对我存了一肚子意见,说我懒散不肯努力学习,这个不对那个差点,在我面前搞得比祥林嫂还罗嗦,说来听听,他怎么声讨我来着?不至于抱怨我不肯跟他打扑克吧!”

“就是聊你们以前一起跑步啦,骑车啦,爬山啦这些。他说起你来,全是夸奖的话,说你很善良、很能干,很大方,不奢靡不浪费,简单干净,对朋友仗义,对工作认真,做事情心细,很受欢迎,反正全是好处,缺点一点儿没有。”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谢谢夸奖!”孟沅作势作揖,“下回见着他,我得谢他没背着说我坏话。不过嘛,在你面前,他多半还不敢抱怨我,免得你哪天翻了话给我,我在背后给他下点滥药,他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罗。”

彭丽突然把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收回来,转到孟沅脸上,她似乎有些斟酌,但还是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阿沅,龚贺说,你其实不是我看到的那么快乐,你有心事,都藏在你内心深处,不肯让别人触碰。他说你看似坚强乐观,实则有非常脆弱的一面,他还说,你外表是个成年人,实际上内心还是一个小孩,你并不适应这社会,因为它会叫你失望,但这种失望,我们谁也帮不了。”

孟沅悚然而惊,她没料到,除了小眉,最了解她看透她的,居然是相交并不深的龚贺。

“胡说八道。”她努力隐藏起自己的不安,“我发现龚贺现在有装神的倾向,哗众取宠,是为了搏你注意吧?”她伸手去抓另外一包酥糖,扯了两下,却手指颤抖,没扯开。

彭丽拿过糖来,顺着锯齿拉开后递过来,孟沅接好,捻出一粒酥糖,放进口中。

彭丽看起来也在思量,终于,她把最后那句话问了出来:“阿沅,你难道没有发觉,龚贺,其实……喜欢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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