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这整个大殿之中，只有他是最为赞同的。

“凤溪，收徒这件事，还是谨慎为妙。”冥王沉着脸色，良久才道出这一句话。

“本座心意已决。况且，雪离这孩子根基稳固，脑袋聪明。本座觉得，雪离是可造之材。”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知道，只要是对三界有利的，我都会去做。

“那小王就替犬子多谢帝座隆恩了。”妖王的狐狸尾巴早便露了出来，此时早早的在一旁欢喜之后，才来谢恩。

犬子，明明是狐狸好不好。我扶着额，慵懒的抬眸望去。“鸿浩，本座最近要去人间一趟。九环宫那里，就交给你了。”

“谨遵帝座旨意。”天帝弓身沉声道。

从冥王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极不愿让我收一个狐狸为徒弟。只安静的冷立一旁，不做言语。或许换做了以前，我要对他百依百顺。今时不同往日，我是三界至尊的帝女，不是忘川上最为平庸的女仙了。

“这是灶王爷送来的折子，这是土地公送来的折子，这是花仙子送来的折子。这是门神送来的折子。”

这方踏进房门，雪离便捧了一打的奏折，十分欢喜的嚷嚷着。

“雪离你都快千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挑起帘幔，轻声呵斥着。

“凤姐姐，这些奏折，我全部都看完了。”他哐当一声将怀中的折子丢在了桌子上。

“大抵都是说些什么的？”玉骨折扇在手上把玩着，一手端起杯子，放在口中小抿一口。

“大抵都是在说，京城闹鬼的事。可冥界送上来的折子却说，京城之中闹事的并不是鬼魂。”

一个说是闹鬼，一个又说不是鬼。三界之中，若不是鬼，便是妖物了。最近妖王大寿，各路妖魔也都齐齐来贺喜。谁敢在这个时候没了命的往人间跑？

“这样，今日你便同我去人间看看。”我放下杯子，合上玉骨扇。手上冉冉升起一团红光，顺着我的指尖，飞了出去。

冥界的制度向来约束的很，一般的鬼魂很难以逃进人间。若是因为一时看管不严，也是有些可能。

“听说最近王家请来了一个道士，捉鬼可是厉害的很。”

“走，去看看，赶明儿花些银子，我们也去驱驱鬼。”

“最近京城闹腾的太厉害，除了皇宫没有遇见鬼之外，几乎每到午夜时分，鬼魂纵横，有些人便是被来往的厉鬼给吓死的。”

这才刚入京城，便听见几个来往的商人叽叽咕咕的说着。

“凤姐姐，我们要去哪？”雪离幻化成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装模作样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算的上是人间的纨绔弟子。

“去茶楼。”茶楼是人间的达官贵人纨绔子弟最常去的地方，也是市井小民最爱嚼舌根的地方。那里通常是纵横着各种消息，来来往往传播的也比较快。

“去茶楼，吃茶么？”雪离刚是听见茶楼二字便两眼泛着金光。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师门不幸，怎么收了这样一个吃货徒弟。“对，吃茶。银两带了么？”几次三番因为银两在人间摔跟头的我，不得不谨慎些。

“带了。”雪离潇洒的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大钱袋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千两。

“走，我们去茶楼，点上两盘点心。”我豪迈的玉骨扇朝着茶楼一指，收回长袖，迈了进去。

“来，官人小姐们，请上二楼。”

今日茶楼的生意好像好的不得了，不过，甚合我意。

“老板，二楼雅间。将你们茶楼的拿手点心，一样送上来一份。”我长袖一挥，朝着老板命令道。

老板飞快的从上到下万万整整的扫了一遍，见我二人皆是相貌不凡，衣着华丽。瞬间心中一乐，以为钓到了金鲤鱼，便是忙着奉承着“公子小姐，快请。阿山，上本店的碧螺春！”

“好嘞掌柜的。”

“小姐公子这边请，本店最大的特色茶水就是碧螺春，采北方雨湿之地，南方极寒之地。没日清晨命那边的伙计顶着露水不等太阳出来便采集连日运过来。保准是新鲜的，入口浓香，小姐喝了，一定还想再喝。”

一边顾着引我们上楼，一边又不忘说好话。人间的这一套，果真是比冥界和天界要来的实在。若是我一高兴，还能打赏些银两。

“小姐这边请。”二楼之上，看起来也是客人满满的。伙计着急的收拾出来一个雅间，这方请我们进去。

“老板，尽管将你们茶楼拿手的点心都送过来，我这位弟弟，最爱吃贵地的点心了。”我含笑的朝着老板恭敬一拱手，老板便是随即的大笑起来，继续奉承着“公子若是喜欢，以后就常来，小店还可以给公子打个折，公子尽管吃就成了。”

“那就多谢老板了。”我继续莞尔一笑。

打折？我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几下，这里的东西吃上一次还凑合，要是天天吃，指不定哪日我就破产了。不过，雪离好歹是个富二代，有个有钱的老爹，这些，应该不算什么。

“雪离，待会上了吃食，你就在这安静的吃，不许乱跑。”这里人山人海，雪离若是跑没影了，定要废上不少功夫寻找。

“凤姐姐，我记住了。”雪离连忙的点头，虽然长着一副成年公子的模样可说起话来，还像个小孩子。

可能，是狐狸一族天生小时候就弱智吧……在看妖王就不一样，成熟稳重。这样，我竟有些怀疑雪离到底是不是妖王的儿子。

“小姐，茶来了。”伙计上茶的速度是极快的，刚坐下身子，茶水就送了上来。

这茶楼中，便是现实的很。有钱的没钱的，一眼便能看出来。有钱的面前摆着一桌子的点心和上好的碧玉茶壶。没钱的，只能有个紫檀木的茶壶。若是赶上了人多，且要等上半个时辰，茶水才能送上来。

“茶花羹，绿豆芙蓉，火烧琉璃，凤凰展翅。”小伙计欢快的嚷嚷着，从一旁的托盘中小心的端上了四份点心。

“公子小姐慢用。”伙计憨厚的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雪离早已是眼馋的很，蠢蠢欲动，却奈何我在一旁不做声，他也不敢乱动。“凤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被他的叫声打断了思索，这方想起来桌上的吃食已经上了。“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不错，你尝尝，是不是比妖王宫中的好一些。”我温和的拿起茶花羹上的勺子，给他的碟子中呈上一勺。

“凤姐姐，你对雪离真好。”雪离受宠若惊的红了脸，拿起小勺子便着急的舀着吃。

这个孩子，与我第一次在冥宫之中见到的完全判若两人。那个孩子，假装沉稳，却借酒浇愁。这个孩子天真烂漫，儿童心性。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他吧。

“雪离，你能告诉凤姐姐，为什么妖王要将你送去冥界当质子？”虽然我知道这会揭开他的伤疤，可若是让他一直将心事埋在心中，迟早会毁了这个孩子。

雪离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琉璃一般好看的眸子。脸色有点冷，有点凄凉。“是因为，我的母亲杀了父王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我皱眉不解的问道。

“当年的妖后，我母亲为了和妖后争宠，将妖后引进了毒蛇阵。被毒蛇所咬，最后不治身亡。”

被毒蛇所咬，不治身亡，想想浑身的血液就仿佛要涌出来一般。怪不得，妖王如此疏远雪离，原是因为自己心爱之人丧命在孩子的母亲手中。雪离自幼丧母，妖王将恨又转移至雪离的身上，这方让这个不足千岁的孩子过着艰难的日子，想来也是个苦命人。

“雪离，不管上一辈的恩怨如何。你都要快快乐乐的过完一生，凤姐姐已经后悔了。若是前一世，肯安心的在忘川前做个平庸的女仙，不去奢望，不去强求，或许，现在就不会沦为这般田地。三界之主又如何，凤姐姐想要的，是一世长安。”我伸手挑开他鬓角的乱打，颇带爱心的整了整他的衣襟。

他琉璃般的眼睛蒙上雾水，仿佛要溢出来一般。“凤姐姐，你和雪离的娘亲一样对雪离好。”

呃，娘亲？不对，我这个年龄，可真的可以做他的祖宗了。笑容僵在脸上，嘴角无奈的抽搐着。

“快些吃吧，凉了之后就不好吃了。”我收回手，握住玉骨扇，轻声的说着。

他闻言，又埋头狂吃了起来。

“有香味，是从那个地方传过来的。”思绪还未飘向远方，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

“别看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

滑稽带着幽默的声音传入耳廓，我放下杯子，觅着声音看了过去。两抹半透明的人影朦朦胧胧的飘了过来。

“牛头马面？”我冷声出口，他们怎么会过来。

牛头马面听闻有人叫他们，便是极快的转过身来。“哎呀，孟大人。”牛头带着喜感的飘了过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呸，什么孟大人，是帝座。”

“哦，对，是帝座。”牛头尴尬的大笑着，随后便是被马面拉着跪下去。“牛头马面，见过帝座。”

我颇是无奈的看着这二人，平日中除了斗嘴，便是一起偷鸡摸狗。

“起身吧，你们怎么过来了？”茶香扑鼻而入，一饮而尽。

“是王上吩咐我们过来保护帝座的。”

是他，他是放心不下我么？那为何自己不过来？

“既然来了，就坐吧。”我拂袖将它们这副样子幻化成两个普通人的模样，毕竟在人间，他们那副样子着实会吓死人。

“还有东西吃。”牛头伸手便要过去拿，缺被抬头的雪离一扇子给打了回去。“这些都是我的，是凤姐姐给我的。”

“我就要一块，一块。”牛头一边祈求着，一边伸出手指比划着。

“牛头你能不能出息点，好歹我们也是冥王面前的大红人。”马面颇为怪罪的拿下他的手。

“好了，既然来了，就不要顾虑太多。”好歹他们二人也曾今侍奉过我，一起相处了百年。总不能亏待了人家。“老板，再上两份茶花羹。”

“好嘞小姐。”

“这家的伙计手脚很快，一会便能吃到了。你们先等等。”我端起桌上半凉的茶，小抿了一口。

“我就说嘛，孟大人是最疼牛头马面的。”

“闭嘴，是帝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