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笑 昧心友赚昧心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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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天明,便雇一乘小轿,到巫家去抬了邢氏,约其径往城外登舟。自己在那边相候。去不多时,邢氏早已抬到,扶其上船,急忙挂帆,飘然远遁。

昔日扁舟载五湖,今朝巧计接新夫。

鸳鸯戏逐烟波去,为雨为云自胜巫。

墨震金载着邢氏,兼程而行,直至五百里外,投一显宦之家。因自小学得串戏本事,遂鬻身为优童,要借其势庇,以防巫晨新来追访。说起墨震金用许多诡计,换得邢氏到手,第一夜即在舟中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一个像饿虎擒羊,忙将舌舐;一个像健猿扒树,频把腰松。一个美津津叫声可意娘,何缘得遇,一个喜孜孜应道好冤家,渴想多时。一个直弄得香汗淋身,还不肯鸣金歇马;一个也送得香眸半睡,犹赤紧臂玉勾郎。正是:旧天怎比新天好,没窍争如有窍通。

不说墨震金和那邢氏百般淫乐,极其欢爱,再说巫晨新挨到那晚,亲自随着轿子,到墨家去抬那空氏。只见进了大门,静悄悄寂无人影,直走到内室中,但见空氏泪汪汪坐着,止有一个小丫鬟相伴。乃问其主人安在,小丫鬟答言道:“清早去了。”又问邢氏可在么,小丫鬟摇首道:“我不晓得。”巫晨新也不耐烦再问,扯着空氏,急忙拥其上轿,抬到家中,将已抵暮。打发轿人出门,便盛设酒肴,满脸堆笑,把许多甜言美语哄动空氏,用了几杯酒,便拥他上床,替他脱衣就寝。空氏道:“你谓何平白地逼我到此?”巫晨新道:“这是你丈夫情愿交兑,所以娶你到家,愿效于飞之乐。前日文契上面,你也书过允样花押,怎么今日反说我来相逼?”空氏道:“奴家并不知情,也并未书押。都是那天杀的做这些捣鬼勾当,不但赚了奴家,可知又赚了你。”巫晨新道:“闲话休讲,待我快些发个利市,以完夙愿。”便紧紧搂住空氏,先亲了一个嘴,又伸手去退他下衣,把翘然如铁的东西,向他股间乱塞。塞了一回,不得其门而入,乃用手一摸,又摸不着门路。回头见灯尚未灭,急忙取火一看,只见是一个雄不雄,雌不雌,没窍的石冤家。此时气得巫晨新如醉如痴,呆呆坐到天明,赶到秋根家里去,与他计较。

秋根道:“当初你们但说兑什么房子,那晓得你们做这样伤风败俗的事?今日与我计较,除非唤过木匠来凿个孔儿,何如?”只因这句话,又气得巫晨新乱跳乱嚷道:“放你娘的狗屁,是你书押作中,今日反说太平话儿。”秋根道:“你买酒买肉,哄我去作中的,我那晓得什么石女金女!”两个清早厮闹,结扭一块,要同到墨家去,讨个墨震金的下落。路上恰遇着本地知县经过,巫晨新高声叫喊,知县分付带到县中面审。

那时地方押着,候其升堂讯问。巫晨新把墨震金所写文契呈上,口里禀道:“秋根构通墨震金,设计骗小的妻子逃去。”知县把文契细细观看,乃是一纸卖房文契,便唤秋根到案前,问道:“契上写着卖房,如何他说哄骗妻子,你当初作中,还是的系卖房,不是卖房?可实说上来。”秋根道:“爷爷嗄,立契之日,据巫晨新原说是卖房,并不说别样事情的。”知县又问道:“立契还是在巫家写的,还是在墨家写的?”秋根道:“在巫家写的。”知县道:“可又来,既在你家写的,这卖房出于你的主见了。如何今日反图赖,说哄骗妻子,明明是个借因造事。”喝一声打,不由分说,把巫晨新拖翻堂下,痛责二十板,枷号一个月,断成几句审语道:

审得巫晨新与墨震金皆小人之尤也,少为臀友,继作奸明,不思色即是空,着贪迷而徒抱望夫之石;始如近墨者黑,受巧骗而迁恨。园鸟之媒,乱闺伤化,莫此为甚。按律枷责,以示告弟兄者。秋根酒肉下贱,姑斥之。

当时闻其事者,因编成四句俚诗,嘲笑他道:

周郎妙计高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

美貌不知何处去,笑看自己做佳人。

巫晨新被人嘲笑,惟有掩面而哭。秋根回去,乘巫晨新枷号县前,悄悄寻一掠贩水客,把空氏卖了百两白金,哄他送回墨家,一径抬其下船,交付水客。秋根随即逃走。可笑那水客悔气,又领受之没窍人矣。乃知天下无弃物也,呵呵。由此看来,自古说朋友妻不可欺,如何借好弟兄为名,觑见人家标致妻子,便想奸淫谋占,谁信天报不爽,我淫人妇,乾有其名,人淫我妻,安享其趣。究竟一个弄得吃官司,无家无室,一个弄做了优伶下贱,不敢归乡。贪欢恋色者,有何便宜处?如今世上多少好弟兄,多少直入内室不分尔我者,莫要太托了相知好意也,做出这般笑话。

评曰:

结兄弟原是人伦之变局,见妻子又是朋友之变局。至云不分尔我,乃是乌龟之正局也。可供喷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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