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愣头青周三毛的工作迅即开始。周三毛被脚镣手铐的带进来。

“你坐下！”章大尧威严的指了指石凳。

周三毛转迅间就从一个自由犯人沦落为重刑犯人。他瞧了瞧审讯桌旁的几个审讯官，默默地在石凳上坐下来。

“周三毛，知道为什么把你脚镣手铐的收监吗？”章大尧问。

“我，我弄不明白...”

“哼哼，你好大胆子，竟敢内外勾结，通风报信，死死地坚持反动立场。看来，你是不想活命啦？”主审官章大尧威严地逼视着愣头青。

“长官，我...我..没有...通...风...”周三毛一着急就开始结巴。

“哼哼，没有通风报信？那我问你，大前天，你去金家岭做什么去了？难道还要我一一点明吗？你太不老实了，说，你去干嘛啦？”

豆大的汗珠从周三毛脸上滴落下来。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也开始抖动。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坦白了，还有一线希望。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章大尧的语气轻缓了一些。

“长官，我说，我...全都说...只要，你们..饶我...一命...”他突然从石凳子上趴下来，对着地上磕了几个头。

“嗯，只要你坦白，我们就给你一次机会。说吧，坦白了，心里就舒坦了。”

“我，我，那天送信给龙头大哥周...烈了...”

“送的是什么信？信是谁给你的，说！”

“我不识字，只看见是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只鸽子，张开翅膀在飞...”

“那信是谁给你的，说下去！”

“是...是...”

“是什么是？老老实实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交给你的。就看你老实不老实啦。”章大尧的眼睛瞪得牛大。

“是周青交给我的，他告诉我地址，叫我一定亲手交给我们的龙头老大哥周烈。”

“你见到了周烈没有？信，送出去了吗？”

“见到了他，当面把信交给了他，他很满意，赏给我两块光洋。”

“他还对你说过什么？”

“没说别的，我就回来了。”

“这件事情你告诉了周青没有？”

“一回来，我就把这事告诉了他，他夸我机灵。”

“嗯，你知道周烈的其余藏身地点么？”章大尧追问。

“长官，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些都要问周青，他是联络副官，应该清楚。”

“嗯，今天你作了交代，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提审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泄露这件事，明白吗？”章大尧叮嘱着。

“明白，我明白。”周三毛连连点头。

立即提审周青。

周青被押进来，他手镣脚铐的坐下来。他昂着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周青，你进来多久了？”章大尧不紧不慢的问。

“这你们知道，何必来问我。”他满脸不屑。

“看来你是打算顽抗到底啦？哼哼，你要找死，我们也不拦着。不过，你别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时候，你后悔都迟啦。”

“我没杀过人，没欠下血债，没有死罪，大不了跟着干了点坏事，罪不至死。”他公然抵抗。

“我问你，通风报信，内外勾结这罪名够大了吧，够判死罪了吧？”章大尧冷冷的抛出这一句，逼视着周青。

“我，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周青的声音开始小起来。

“不明白？哼哼，前几天，你交给周三毛一封信。还说不明白，难道你真要见到棺材才掉泪吗。说，老实交代！”

周青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他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要我来点醒你吗？嗯？说，你交给周三毛的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说...我该死，我糊涂...我交给他的信上画了一只鸽子....”周青身上的傲气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心有不甘，他在迅速地转动脑子，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嗯?一只鸽子，什么意思，说！”

“就是随便画画，消遣...无聊......”他抵赖。

“哼哼，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随便消遣，闹着玩儿的？哼哼，你也太低估我们的智力了，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儿？”

“不敢，确实是画着玩儿的。”他偷偷的瞄了眼前的主审官一眼，妄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的政策你也知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抵赖。看来，你是要顽抗到底啦？实话告诉你，不掌握你的证据，我们不会随便提审你。人家都作了交代，你还在顽固抵赖。真是愚蠢至极！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叫周烈赶紧逃走？”章大尧索性单刀直入逼问。

“长官，我该死！我确实是这么个意思，我是愿意坦白的呀，只要你们能够绕我一命，我全都说。”突然，他嚎哭起来。

“说下去，把你知道的全都坦白了，或许，你还有一线希望。说吧，我听着。”

“我要说的，你们都知道了，我实在是没有隐瞒了。你们叫我说什么呀？”他反守为攻，进一步试探。

“就说说周烈的藏身地点，他逃往了哪里？”

“我知道的就是金家岭那一处，其余的没有了。”周青转动着眼珠回答。

“哼哼，好一个周青，我问你，你在青龙会是什么职务？”

“报告长官，我是联络副官。”

“这就对了，联络副官，不知道龙头老大哥的落脚点，你当什么联络官？看来，你还是要顽抗到底。”

“我...我...说...”周青开始交代。

“周烈平日里喜欢呆在洞庭山龙王庙。他说，那里风水好，是他的发迹宝地。那里有神灵保佑他，那里四面是水，没有船无法靠近，易守难攻。我想，此刻，他一定就躲在洞庭山上。”

“嗯，进山的路如何走？”

“岛的四周全都是水，只能够从龙口进入，龙口插遍了无数小青龙旗。其中有一杆大旗杆，上面绣着一条大青龙，只要周烈在岛上，这根大青龙旗杆上就会飘扬着青龙旗，这就是信号。进岛上的船儿船头插小青龙旗，只要挥动青龙旗，岛上就会回应。联络信号不对，水栅栏就不会打开，岛上就会做好射击准备。要想强行攻入岛上就很困难了。”周青交代着进岛的联络方式。

“见面之后，用什么暗语联络？”

章大尧追问。

周青沉默着，他抬起头来望了望章大尧。

章大尧明白，周青的顾虑还没有彻底消除。他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

“周青，伪政权已经完蛋了，蒋介石几百万军队都没有阻挡住人民解放军。就凭你还能够和人民政权对抗？哼哼，别做梦啦！你要想得到宽大处理，必须痛痛快快地把问题交代清楚。否则，只能够自食恶果。能否交代问题，这才迈出了第一步，此后，我们还要看看你的现实表现，你只有和旧社会彻底决裂，才能够做一个新人，说下去。”章大尧耐心地开导着周青。

周青认真地揣摩着章大尧的话，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作出交代。他提出了一个请求，要单独向章大尧交代。

几个审讯官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同意了周青的请求。

审讯室里只剩下章大尧一个主审官。

“周青，现在你可以交代了吧。”章大尧盯紧了周青。

周青开始对进岛的联络暗号进行交代，章大尧飞快地记录着，他生恐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岛上有多少条枪支，有多少人看守？”章大尧不放心，继续追问。

“原先有二百余人枪守护，后来，听说解放大军进城了。龙头大哥怕树大招风，因此，减少了许多人。估摸着，如今不到五十人枪，都是些轻武器。”

“嗯，你确定周烈在岛上吗？”

“他十分看重那个地方，我估摸着他不会离开那里。”

“好，今天我们先问到这儿，你回监狱里之后，再仔细想想，有什么新情况随时报告我。”章大尧交代着。

“长官，我是愿意坦白的呀。只要你们能够绕我一命，我愿意竹筒里倒豆子，什么我都会说出来。”他求生心切，连连的哀求。

“嗯，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们会考虑对你进行从宽处理。”章大尧结束了审问，将周青送入了狱室里。

突破了两个狡猾的敌人，周烈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概轮廓。章大尧信心满满的找到李局长报告，他请求带领一支武装警察突袭洞庭山。捣毁贼窝，活捉匪首周烈和佛门败类园智和尚。

突袭洞庭山匪巢的武装警察选派好了。岳阳县刚解放不久，四七五团一营一连全都转为地方武装力量。一连全部划归县公安局，连长史彪带领着自己的部属转为了公安武警部队。

“李局长，您放心，几个毛土匪算得了什么。我保证把周烈这个熊包亲手给您抓来！”史彪将胸脯挺得笔直地保证。

“史连长，这次可不比往日的战斗，周烈这个顽敌十分狡猾，你们要与敌人斗智斗勇。你带领的部队要听从侯股长和章大尧副股长的指挥，不许唐突，一定要彻底捣毁这个贼窝。”李局长反复叮咛。为了确保战斗胜利，他特意破格提拔章大尧为侦查股副股长，他明白，这个年轻的小伙儿情况熟悉，又深谙周烈的联络暗号。此行，他是不可或缺的干将。

“是！我们一定配合侯、章二位股长，将土匪头目周烈擒获归案！”史连长答应得十分干脆。

“出发！”李局长下达了命令。

威武雄壮的武装警察们借着夜幕静悄悄地朝码头行进。那里早已经一字儿排开十来条木船，战士们登上船。艄公一声号子“开船啰！”一点竹篙，那船儿离开河岸，径直朝湖心里驶去。

湖面刮起微风，泛起微微的波浪。艄公们拉满风帆，那船儿借着风力快速朝湖心飞驰。整个船队借着夜幕悄无声息的在湖面上滑行。

章大尧和侯股长，史连长乘坐在领头的船上。临行前，他们特意带上了周青，叮嘱他躲在船舱里，万一有突发情况他在暗中策应。周青自然答应万般配合，他要争取立功受奖。

史连长他们早就把时间计算好了，估摸着天亮时分船队能够到达洞庭山水域。借着芦苇的掩护，藏起十来条船儿不是难事儿。

“史连长，天一亮，部队的其余船只就躲进芦苇隐藏。我们上前叫开栅栏，一声号令，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章大尧和史连长商量着战斗部署。

“嗯，只要你们诓骗开了栅栏门，剩下的事儿我们全包啦！”史连长大咧咧的保证。

拂晓时分，东方微明。湖面还沉浸在朦胧的大雾里。洞庭山已经在望。

“部队迅速隐蔽，进入周边芦苇荡中，等候命令，记住，枪声就是命令！”史连长发布着命令。

船只纷纷钻入密密麻麻的芦苇丛里。一会儿工夫就完全隐蔽好。

时间还早，侯股长，章大尧与史连长对战斗方案进行最后的敲定。他们将船只停在水面上，等待太阳升起。史连长早就把两只驳壳枪里压满了子弹。他又检查了一遍，机枪手躲在船舱里，他们的面前堆码着好几条麻包，那里面装满了沙土，形成了一个临时的掩体。只等一声号令，机枪就会吐出火舌，够土匪们喝一壶的。

一轮红日终于升起，湖面上的雾气散去。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进发！”侯股长命令。小船儿落下风帆，艄公划动船桨，徐徐前进。

“什么人！好大胆子，竟敢私闯洞庭山！停船，快快停船！”水栅栏里有人高声呼叫，那声音传得很远。

章大尧钻出船舱，站立在船头，他手持一面小青龙旗上下左右的挥舞。

“天皇皇，地皇皇，洞庭庙，坐中央，扣动山门为那桩？”显然，岛上的护法力士们看见了小船上舞动的青龙旗，一个满身横肉的壮汉发出了联络暗语。

章大尧一拱手，高声应道“洞庭山，有龙王，拜老佛，见龙王，献贡品膺服四方！”他的回答流畅而老到，没有丝毫瑕疵。

“开水闸门！”那壮汉喊道。

沉重的水闸门缓缓地打开，章大尧暗地里看了一下，龙口中间那根巨大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大青龙旗。

“真巧，周烈这惯匪就在岛上，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他心里暗暗念叨。

他还看见，先前龙口两面小山头上的那些个小喽啰们手中紧握的枪支，此刻，也背在了肩上。他心里暗暗高兴，看来，周青所作的交代还真应验了，土匪们把他们当做了自己人。

章大尧乘坐的小船渐渐地驶入了龙口港湾。那壮汉子双手抱拳，上前一步就要跨到船上。突然，史连长一扬手，噹噹两枪，那壮汉子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水中。刹那间“哒哒哒，哒哒哒...”船上的机枪声响起。岸上的土匪们来不及躲避，纷纷倒下。

“打，给我狠狠地打！”史连长挺立在船头，他左右手各拿一支快慢机驳壳枪，哒哒哒两梭子扫射过去，一个箭步就跨在了岸上。

“机枪，掩护！”他大喊一声，朝着岸上冲过去。船上的战士们，纷纷跳下船，紧紧地跟在史连长的身后朝龙口里冲。

“顶住，给我死死的顶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烈赶过来了。他手提着一支驳壳枪，气急败坏的大声喝令。

后退的小土匪们，见到周烈纷纷趴在地上开始还击。史连长的进攻一时受挫。

“原地隐蔽，等待增援！”他发出了指令。

敌我双方开始鏖战。史连长虽然英勇，可是，周烈凭仗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又有工事作掩护。史连长的进攻一时无法取得进展。

章大尧绕到史连长身边小声的和他耳语几声。史连长嘀咕着“这几个毛匪别和他们啰嗦，冲上去痛痛快快的杀个干净就得啦。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和他们绕圈子？”

“让我先试试，不行的话，我们的增援也就到了。那样会更有把握一些。”章大尧不顾史连长的嘀咕，躲在土坎下大声喊道“周烈，你听着，你们被包围了。要想活命，赶紧投降，我们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你别做梦，老子也是领军打仗的。有种的你冲过来呀，别的招待没有，花生籽儿大大的有！哈哈哈...”周烈一梭子打过来，他狂妄的大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