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回马枪

周威烈吃了一个大亏，他悻悻地回到了洞庭警备司令部里。坐在司令办公室里直喘气，老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周列是岳州府西塘乡西塘村人。西塘这个地方民风强悍，自古就有习武练拳的风俗。西塘与临湘县的白羊田毗邻，西塘和白羊田有一个共同的称呼——托霸。两个古镇依西塘河而建，一座西塘古桥将两个古镇连接起来。两个古镇都有习武练拳的习俗。这里的民众往往聚族而居，一个大族上百户，由族长统治。

西塘河是当地人民的母亲河。就是这条汹涌奔腾的河水养育了这里的成百上千户人家。这里属于小平原气候，一望无垠的田野错落有致。农户们在这里栽种水稻，全靠西塘河水灌溉。

遇见天大旱，西塘河水下降，为了争夺可贵的水资源。托霸古镇上的两大邻居们会发生械斗。族长们各自聚集起几百人手拿棍棒，锄头、扁担在西塘桥上大打出手。打到最后，两败俱伤。这个时候，临湘、岳阳两县的官员们才会出面会商，解决这些难题。

周列自小耳濡目染，他五岁开始习武，得到名师指点。等他长到十五六岁，他练习二指禅功夫，已经能够仅靠两个手指头倒立在地上行走十多米远。他崭露头角已经跻身于武术高手的行列了。

周烈是新式军人，他自从在黄埔军校毕业之后，在军队里一路上升混到了团长职务。他枪法好，在军队里是一个风云人物。抗日战争开始之前，他脱离了军队，来到岳州县城，做过警察局长。欺压民众是他的拿手戏。岳州城陷落之前，他就暗中联合费竹如、方大垓等一帮人，准备迎接日军。

岳州城陷落，他和一帮汉奸们摇着太阳旗迎接皇军，没想到他居然混上了洞庭警备司令部的司令，他还兼任岳州城别动队队长职务。别小看这个洞庭警备司令部，它的管辖范围包括整个洞庭湖地区，北至城陵矶、湖北监利、洪湖，南至汨罗、湘阴，西达益阳、常德周边的洞庭湖区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只是，由于益阳、常德等地还控制在国军手里，周烈一时鞭长莫及。

在他的管辖区内，周烈任意胡为。他驾驶着日本人的小汽艇，带着一些爪牙们游弋在洞庭湖区。只要发现有利可图，他就要插上一手。

他在洞庭湖上到处设立关卡、哨所，设立厘金所。凡是过往的船只统统都要缴纳一笔不菲的税金。遇见船上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周列从来都不放过。他会以各种理由将船只扣下。男人被送进日军的劳工营里，替日军挖战壕，修碉堡。这些男人很少有人能够逃脱，往往劳累致死，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人。那些被抓进洞庭司令部的女人们，命运更加悲惨。她们被关在周列的司令部里，充当**隶。周列别出心裁，这些女人们从走进洞庭司令部里的第一天，就被剥夺了穿衣裳的权力。她们一律都光着身子，拥挤在一间偌大的地下室里。地下室只有一列排开的大统铺，床上有被褥，以供女人们御寒。周列十分得意自己的创举。他知道，这些女人没有了衣裳，出于害羞的本能，是无法逃走的。他更有一层深意，他要将这些女人们的羞耻之心彻底打破。他每日都要出入于这些女人们的房间里。他想蹂躏哪个女人，直接将她从被子里拖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行那苟且之事。完事之后，再拖出另一个女人蹂躏。直到他精疲力尽，才带着野兽般的满足，踉踉跄跄地离开这个魔窟。

待到周列及其爪牙们玩腻了这些女人，周列就会命令手下将这些女人们押解到红船码头，交给那里的老鸨儿，充作公开卖淫的妓女。

周列经常将在湖上打鱼的渔民抓起来，逼着他们交税纳粮。谁要是抗拒不交，他就把人往死里整，直至活活打死。

劣行种种，人们恨透了周列。背后，洞庭湖区的百姓们暗地里都叫他周阎王。

周氏家族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周列的后人自然受人冷眼。以至于几十年后，周氏家族序谱，周列的子孙们公开抵制，从来都不认这个周列为自己的先祖。此是后话，略过不提。

周烈为虎作伥，死心塌地的为鬼子卖命。积极帮助日军征收军粮。

他组织自己的部下，为日本人派差派粮。凡属他的管辖之地他都会按照户籍分派钱粮。谁要是不满，拖延时日不交出钱粮，他就会派出别动队以通匪的罪名将那些欠交钱粮的百姓们抓进别动队。在别动队里，他吩咐手下使用各种残酷的刑具死命地折磨那些被抓进来的人。坐老虎凳，皮鞭抽打，灌辣椒水，烧红了烙铁烫皮肤等等。凡属进了他的别动队里的人，往往被折磨得气息奄奄。即便是这样，那些分派下来的钱粮一分都不能少。许多人就这样被活活折磨而死。

1940年月，周烈带领着手下一帮喽啰们来到近郊仁义乡催收军粮。

“司令，您来啦，来得正好。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刺儿头，他一直拖着皇军的军粮不肯交。劳您大驾去看看，如何？”维持会长黄明汉点头哈腰的告阴状。

“这还得了，是哪一个这么大的胆子。走，前面带路，我倒要会一会此人，看他长着几颗脑袋。”周烈勃然大怒地吩咐着黄会长。

一行人耀武扬威的来到了村民黄立成家里。

“黄立成，今天周司令来了，你小子平日里骂我是汉奸，不肯交皇军的军粮。有什么话，今天你当着周司令的面说清楚。”黄明汉狗仗人势的摇晃着脑袋。

“周司令来了我也是没有银钱。我一家大小五口都断顿了两天，你叫我拿什么交军粮。”黄立成摊开双手诉苦。

“什么？你敢抗拒皇军的命令，你不想活啦。”周烈瞪圆了眼恶狠狠地盯住黄立成。

“长官，我实在是拿不出粮食，求求您行行好，再缓些日子吧。”

“哼哼，今天，你要么交出钱粮，要么跟着我到别动队里走一趟。”周烈拉下了脸。

“长官，我，我实在是没法筹齐这皇粮呀。。。”

“没有？那好，来人呀，给我搜。”周烈发出了命令。

一帮打手们立即开始翻箱倒柜搜寻。

“哈哈，找到啦，司令，您看，这一袋稻谷是我刚从后院柴垛里搜查出来的。”一个小喽啰举起那袋稻谷邀功。

“长官，我这是留下的稻谷种子，你们拿走了，我拿什么种稻子？你们不能够断了我家的生计呀。。。”黄立成苦苦哀求着。

“哼哼，你这个刁民，竟敢私藏粮食不交皇粮，来人呀，给我绑啦！带到别动队里去。”周烈冷笑一声吩咐道。

几个部下立即涌上前就要捆绑黄立成。黄立成见势不妙转过身拔脚就往外跑。

“呯呯！”周烈掏出手枪对准屋外打去，两声枪响之后，黄立成栽倒在血泊里。

“杀人啦，杀死人啦！”黄立成的妻子凄厉地呼号，那声音紧紧地攫住人们的心。

“嚷什么，抗交皇军的军粮就是这个下场。”周烈狼嚎般的冷笑几声，吩咐道“拿上粮食，走！”周烈趾高气扬的哼了哼，领着狗腿子们扬长而去。

“这帮天杀的，老天爷呀，你为什么不睁开眼，雷劈了这帮丧尽天良的恶人呀，呜呜呜。。。”身后传来黄妻撕心裂肺的嚎啕。。。

作威作福已成习惯的周烈哪里吃过这种亏。今天，那黑汉子当着他的手下硬是将他反扭在地上，要不是他灵机一动，说不定就被那黑汉子给一枪崩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周烈心中燃烧着一股妒忌之火，原本，他想找个借口将邓鹏抓进别动队，随便安上一个罪名杀了。他早就瞧上了邓鹏那娇艳美貌的妻子洪美娇。只要除掉了邓鹏，他就能够霸占洪美娇。谁知半道上突然杀出了一个黑李逵，搅黄了他的好事儿。他心里恨透了那个黑汉子，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着“好小子，哪一天等你落到爷爷手里，叫你尝尝周爷爷的厉害。”

周烈坐在办公室里，他阴沉着脸，绞尽脑汁想着阴招。

就在这个时候，尖嘴猴腮的马鹏山悄悄溜了进来。他靠近周列低声说道“司令，今儿个硬插进来的那个黑汉子小的认识...”

“什么，你认识？快，说说此人是什么来历。”周列瞪圆了双眼盯住马鹏山。

“司令，说起此人呀，嘿嘿，他还是您老人家的老乡呢，他就住在康王卯山山上胡家，离您老家才十多里地。”马鹏山谄笑着。

周列铁青着脸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他是胡屠户胡春堂的族人？”

“正是，他就是西塘武术教师胡春堂嫡嫡亲亲的弟弟胡坤，外号叫做黑三，在国军里干过连长......”

“嗯，难怪，他一出手招数套路都和我有些相似，他一手铁牛破墈的拳术练到家了，怪只怪我太大意，才一个回合就败在他手里......”周列懊恼万分，他自幼练习武术，对于铁牛破墈早已烂熟于胸。凭着一身武功，他在国军里节节高升，做到了团长职务。他在拳术上还从没有遇到过对手，想不到，今天竟然败倒在一个小小连长出身的黑汉子手下。他心有不甘，他紧捏着下巴，牙梆子咬得嘎嘎响。恶狠狠吐出了一句“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说罢，他向马鹏山使了个眼色。马鹏山会意立即凑过去，周列朝着马鹏山耳语几句，说道“你明白了？”

“明白，您放心，今夜晚我就把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抓到司令部里来，绝对绕不了他。”

“嗯，你可要小心，别碰伤了那个小娇娃......”

“是！司令，费那事干嘛，依我看，连同那个女老板一齐抓来得啦。。。”马鹏山谄媚地说道。

“不，我要让她亲自来求我，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跪倒在我脚下是个什么模样。哼哼，我就不信，她还能够逃出我的手心。”

交代完夜里的行动，他转过身，命令“备马，去皇军情报处！”

一个阴毒的计划浮上了他的脑海。

半夜里，洞庭警备司令部突然吹响了紧急集合号。

“马鹏山，出列！”他绷着脸发出命令。

“是！司令，您有什么指令。”马鹏山笔挺挺的站立着。

“命令你带领一个小队去金陵绸缎庄，将邓鹏给我抓来。”

周烈命令着。

“是，弟兄们，出发！”马鹏山领着几十号人出发，直奔南正街金陵绸缎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