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黎晴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

“嗯，”欧阳正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上午。”

听到她这么说，想到她那张笑脸，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啦，我们自己会坐车回来的。你在干吗？”

“你猜。”

“在兜风？”竟被她猜中了。

“嗯，”他故意笑着说，“身旁还坐着一个辣妹呢。”

他把她上次落在他车里的粉色小猪玩偶从后排座上拿过来，摆在副驾驶位上。

“我已经连着三天在看辣妹和帅哥了，别跟我提辣妹，我要吐了。”

“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怕我背着你偷吃啊。”这话一说出口，欧阳正就有点后悔，因为这仿佛是在揭黎晴晚的伤疤。

但电话那头的她只是顿了顿，然后笑着说：“怕什么。我这么年轻美丽温柔大方，不怕找不到好人家呐~”

“这位大姐这么有自信啊。”他亏她。

“嗯，”她回答地斩钉截铁，“连你这种黄金单身汉我都能钓得到，其他的不在话下。”

欧阳正吃吃地笑起来，同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许清旭嫌弃的怪叫：“黎晴晚！你要说这些肉麻的话能不能等回到酒店你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说个够？！”

黎晴晚也笑起来，大方又不造作。

“你快回来吧，”最后，他说，“再不回来就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黎晴晚错愕。

“楼下管理员会以为我被你甩了呢！”

“……”

周五一早，欧阳正是吹着口哨进办公室的，秘书连忙狗腿地端了一杯咖啡进来，说：“老板，今天晚上我有朋友结婚，所以我能不能不加班啊……”

“准了。”事实上，他还打算上午开完会就请假回去。

九点半一到，他就带着资料和咖啡去会议室了，其他部门的同事大部分都到了，这是年末的月会，通常是布置农历年前的工作，所以比较重要。

欧阳正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开始整理资料。行长一到就开始开会，按照顺序欧阳正是第三个汇报工作，但因为其他部门的同事临时要去机关开会，所以他被调到最后。会议的内容很多，开了足有三小时，等到行长说散会的时候，欧阳正抬头一看挂钟，已经快一点了，于是拿出手机，想叫秘书给他订个外卖。可手机一拿出来，却发现屏幕上显示有二十八通未接电话。

他诧异地皱了皱眉，打开查看，惊讶地发现除了几个不知名电话之外，其余有二十四通全部是黎晴晚打的！

他连忙拨回去，结果她却关机了。

欧阳正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又反复拨了好几次，发现还是关机。他定了定神，开始拨许清旭的手机号码——竟然也是关机！于是他的心绪忍不住有点乱了。

她打那么多通电话给他，想必是有急事，可是现在又关机……他冲出会议室，奔进自己的办公室，冲秘书喊：“快帮我查新闻，今天早上香港回上海的飞机有没有出什么事？……还有机场！浦东虹桥有没有什么新闻？”

秘书怔怔地眨了眨眼睛，连忙坐下来开始查，连组里其他同事也纷纷打开网页，开始查询。过了几分钟，秘书疑惑地说：“好、好像没有关于飞机和机场的新闻嘛……”

“老板，”同组的同事问，“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难道有空难？”

欧阳正心乱如麻，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一言不发地回自己房间拿了外套就往外走：“我今天不进来了。”

他开着车，向黎晴晚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仍在不停地拨打她的电话，得到的回答始终是关机。他又开始打她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于是他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开始闪现各种可能性，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慌乱。

到了目的地，他把车往楼下空地上一停，顾不得保安的阻拦，乘电梯上去打开她家的门——发现她果然没有在家。

欧阳正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她家空荡荡的客厅中央，一筹莫展。那一刻，孤独和恐惧包围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他连忙接起来。

“阿正？”

“……”他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可又觉得很熟悉。

“我是陆千帆。”

“哦……”他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嗯，”对方有点吞吞吐吐的，“那个……黎晴晚现在在我这里。”

直到这一刻，欧阳正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但他立刻又开始烦躁起来：“……你说她在哪里？”

“在我这里，”陆千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哦，我是说在医院里。”

欧阳正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她在医院干什么？”

“嗯……”电话那头的男人口气有点不确定，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真话。

就在欧阳正仅存的那一点点耐心就要被用光的时候，陆千帆终于说：“她受伤了……”

“受伤了？！”欧阳正错愕，“伤了哪里？严不严重？”

“严……倒是不大严重，”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就手骨折了而已……有没有脑震荡还在查。”

“……”欧阳正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骨折、脑震荡还不严重？！

“她说她手机坏了，没办法联系你，所以叫我给你打个电话，现在她正在里面做核磁共振。”

欧阳正转身就往外走。进了电梯，他强迫自己沉着气，问：“她怎么受伤的？”

“嗯……”电话那头迟疑着没有回答。

“陆千帆？”欧阳正的声音平静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具体情况你得问她，不过据我所知，”他咽了咽口水，“她是跟人打架受的伤……而对方还是个男人……”

“……”欧阳正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在电梯里大吼道，“妈的！打她的人抓到没有？！看老子过来怎么收拾他！”

“这……”陆千帆干笑了两声，“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鼻梁骨被她打断了。”

“……”

欧阳正火冒三丈地冲到医院，根据陆千帆的指示找到了核磁共振室，远远的，在走廊上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正跟陆千帆说话的黎晴晚。

欧阳正什么也没说，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吓死我了……”他原以为自己会狠狠骂她一顿，或是干脆粗暴地吻她，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能做的只有拥抱她，好好地、完整地拥抱她。

黎晴晚也没有说话，安静地靠在他的怀抱里，用一只手抓着他背脊上的衬衫，仿佛很安心。

他们就这样拥抱在一起，紧紧地，密不可分，在这熙熙攘攘的医院长廊上，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人……

欧阳正闭上眼睛，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喃喃地说：“是我不好，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可是你要是有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他忽然说不下去，喉头很紧，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这才发现，他是这么爱她！比他以为的，比他告诉她的都要多！

黎晴晚抬起头看着他，他这才发现她的右手缠着白色的纱布，脸上的表情，像是劫后余生一般。他一下子又心疼又感动，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要是他在的话，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那个打你的人呢……”欧阳正咬牙切齿。通常情况下，他是个有教养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不会使用武力。

“他……”

黎晴晚才说了一个字，就听到走廊不远处许清旭叫了一声：“黎晴晚！……”

她转过身看着许清旭，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两人抱在一起，抱头痛哭起来……

“……”欧阳正只觉得自己头顶上的三根黑线简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陆千帆还不忘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风凉地说：“想开点，至少她没有脑震荡。”

与陆千帆的再次见面，显得格外风淡云轻，其实黎晴晚拷给他的那个U盘有着欧阳家全部的机密资料，可陆千帆却没有交给他父亲。

欧阳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闷在办公室狠狠抽了一盒烟，他想，自己与陆千帆走到这一步，说来是一个太骄傲另一个更骄傲。

只是他却傻的以为，陆千帆会一直陪着他，毫无芥蒂的帮助他。

苏家凯因为瘫痪，已经随着欧阳冠去了美国，同时跟去的还有张晓蕾。

欧阳正没有跟黎晴晚说起这些，虽然知道她会时时惦记那个她曾经最好的朋友。

可有时候，友谊的崩坏比起爱情更伤人。

欧阳正希望黎晴晚振作起来，至少又是那个在泰国遇到时，张牙舞爪、元气满满的臭小子。

陆千帆想来跟他意见再次统一，他抽出一根烟，很快意识到还在医院，便别在耳朵后面。

“善雅怀孕了。7个月了。”

陆千帆的声音有了一丝温柔。

欧阳正看过去，他笑了笑，跟以前很多时候都一样。

“我快当爸爸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看着她肚子越来越大，有些不真实，可也觉得开心。阿正，对不起，给你惹了很多麻烦。”

欧阳正却一把拥住他，狠狠拍了拍他的背，“是兄弟，就别那么多废话！”

陆千帆一愣，笑道，“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