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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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这般恹恹的?”曹丕问道,轻轻摩挲她冰冷的指尖,“手也好凉。”

莞儿却费了些气力,想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曹丕不放,两人手上较劲半天,曹丕终是怕弄伤她,便率先松了她的手。

“又胆又执拗,我怎么就偏偏对你上了心?”曹丕瞧着她很快将手缩进被子里,不由得戏谑地叹一声。

“我又没让你招惹我。”莞儿终于开口,嗓子因为长久不话而有些嘶哑。

曹丕挑了眉:“哦?这么,莞儿讨厌我了?”

莞儿不理会他,将下巴搁在膝上,半晌,才问道:“是你叫甄夫人来服我的罢?”

“嗯。”曹丕倒不否认,狭长眸子里全是坦然,“你一直对我躲躲闪闪,我只好换个法子了。”

“……公子,对于想要的东西,你可以不计方式不择手段么?”莞儿看向他,一双眸子黯淡无光。

曹丕被她这一句问住,未曾想她会的如此直白,思虑了一番才答道:“若是特别想要得到的,不择手段也无妨。”他回视着莞儿,颇含深意,“只要一定能得到,那做了什么都值得。”

莞儿的声音却都颤抖了:“包括制造我与三公子之间的嫌隙?”

曹丕闻言却不惊异,只平静地看着她。

“包括牺牲甄夫人的幸福?”莞儿声调拔高,带着嘶哑的拉扯。

“……”

“包括……断了我自己的全部念想?”纵然他不回答,她却依旧追问着,有夺眶而出的液体濡湿了面颊。

曹丕面上依旧平静。

“二公子,我既然答应了,就会去伴着甄夫人的。”莞儿最后道,“只是,我曾经以为,我是从来不会后悔的。但是现在……”

“我却后悔当初认识你了。”

默不作声听她完这决绝的话,曹丕狭长的眸子微动,里面有氤氲的怒气翻腾。

安静的室内,他突兀地一笑,讽道:“莞儿,你不要消磨我的耐心。”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瞧着低着头不再言语的莞儿:“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与我话。若你再这般执拗,我恐怕真的会对你失去耐性。”

他伸出修长的手捏了莞儿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眸子里有摄人的光:“你逃不掉的。”

他的手大力,捏得莞儿生疼。她却恍若无所知觉,露出个苍凉的笑:“我不逃。”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几日阴雨过去,各处枯了一冬的遒枝得了滋润,终于冒出了些许的绿影。曹府上下为了曹植的婚事都忙碌了起来,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除了曹植的一梦阁。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都那般直白地对崔氏了,她却还是同意嫁给自己。而母亲也铁了心要给自己定下这一门看似门当户对的亲事。

有没有人会考虑他与崔氏,还有莞儿的想法?

听清鸣,莞儿前几日已经搬去了曹丕的府邸,与甄姐姐毗邻而居。

他都有好多日未曾见过她了。

曹植焦虑地在房内走来走去,只觉得看什么都碍眼得很,一拳便打到了手边的楠木几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为何甄姐姐与莞儿,最终都选择了曹丕!

他心中一团火燃烧着,捺不住便出了门,倒未去卞夫人处,而是径直踏上曹相处理政务的议事厅。

荀彧与于禁等人皆在。

见他平白无故便闯了进来,曹相不悦地皱眉。

他这个儿子,平日真是放荡不羁惯了的,如今竟连他议事的地方都敢闯,安知不是有他心?

都是自个平日太过纵着他了。

这样想着,曹相便沉了脸:“植儿,为何不经通报便擅自闯进来?也不怕被人笑话你没规矩。”

曹植却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恳切道:“父亲,孩儿只想来问一句话,孩儿这婚事,真是再无商榷余地了吗?”

荀彧等人皆是知晓曹植的婚事的,闻言不由得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曹莞那丫头,听是走夜路遭了歹人侮辱,只怕此生再与三公子无缘了。

那么聪颖娇美的女子,当真世间难寻。

真是可惜了,若是有个好出身,不是这般孤苦伶仃,兴许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了。

乐进是最欣赏莞儿的,也晓得莞儿对曹植的感情,他素来心直口快,闻言不由得亦道:“是啊,主公,属下觉得莞儿与三公子倒是很相配的。”

曹相拿眼睛瞪他:“你从哪里看出他二人相配了?”

这才又转向曹植,语气严厉,亦含着隐隐的无奈:“植儿,为父一直与你,男子汉若成大业,必不得耽于儿女情长。这话你年幼时不甚清楚也就罢了,只是如今你却仍不知上进,真教我失望之极!”

曹植沉默着,却依旧单膝跪着不肯起身。

曹相见状,一双漆黑的眼睛不由得冒出寒意来。

这本是主公的家务事,荀彧等人本不想多插嘴,却见主公眼中寒光乍现,有动怒的征兆。思虑再三,荀彧还是站了出来,伸臂去虚拉曹植:“三公子,自古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是听主公的话罢。主公本就烦忧着天下事,你可不要再这样倔着,给你父亲徒增烦恼了。”

曹植却执意拂开荀彧的手,僵着不肯起身。

曹相见他这般执拗,终于动怒。

“曹植!”一声沉沉低喝,宛如闷雷落在耳边,声音不大,却震得人心颤,“我这就给你两个选择,若你现在乖乖回去,我便不予计较。若你再闹腾不服管教,我即刻杀了曹莞!”

此话一出,曹植面色瞬间刷白!

“父亲!父亲不可!”他瞪大了双眼,“莞儿昔日也是为父亲大业立过功劳的,父亲怎能随意要她性命!?”

曹相负手而立,面上恼怒未褪:“我自然记得。为父秉了爱才之心,本意不愿动她,但你若再无理取闹,为父只好认定是她从中教唆挑拨,那就不得不杀了!”

“不是的!”曹植仍欲无力分辩,却被曹相打断,“你自己做选择罢。”

曹植呆滞了许久,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

他晓得,父亲从来都是到做到,一个人的性命在他手中,比草芥都不值。

曹相不再理会他。

半晌,他仿佛才回过神。慢慢站起身来,撑着酸麻的腿,向曹相一揖,苦涩道:“父亲,我……我娶崔家姑娘,求你不要伤害莞儿。”

“看你如何表现了。”曹相冷脸道,“还不快回去,成亲前,给我老老实实待在你的院子里,哪也别去了!”

望着曹植怏怏退下的身影,荀彧忍不住开口:“主公,这……对三公子是否太严厉了些?”

曹相收了面上的怒气,长叹一声:“我本对他寄予厚望,奈何这子,总是把心思花在一些不值得的事情上。若再不对他严厉些,以后可如何御统疆野?这样看来,我对他不是太过严苛,而是太过温和了!”

荀彧等人皆称是,乐进心中虽有些嘀咕,见丞相脸还阴着,却也不敢再触怒其逆鳞。

二月二,龙抬头,大喜的日子。

曹府一片红彤彤,宛如流云留驻朝霞覆盖,热闹的丝竹声传出数里,引得百姓纷纷驻足,猜测着近日的喜事。

曹丕的府邸虽不算曹府范围,却也相距甚近,自然一大早便能听闻喜乐阵阵,兼着礼炮噼啪,十分热闹。

莞儿却仿佛充耳不闻,只专心地陪着甄宓在园子里散步着话。

甄宓作为长嫂,按理应为叔的娶亲操劳一二,不过卞夫人体恤她怀孕辛苦身子日渐笨重,只道她黄昏吉时到时过府来露个面就好,专心养胎才是。

她乐得清闲,却被早上的鞭炮声闹醒,索性便唤了莞儿一起话。

府上的丫头厮们她特意让霁月吩咐下去了,谁都不许提起之前莞姑娘遭袭那件事,否则定将严惩。故而莞儿住了几日,倒觉得这里比待在曹府安稳了许多。

她浅浅笑着与甄宓道:“甄夫人,我觉得这院子里只种了芍药有些单调,若是能间种些茉莉之类,墙角再种一株月季或木兰之类的花树,就更好看了。”

“都了,以后不要总夫人夫人地叫,”甄宓温柔地纠正她,“你肯来陪我,我都感激不尽了,如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姐姐就好。”

莞儿只笑笑,却没有应声。

叫她姐姐,只会让自己想起曹植一声声清朗的“甄姐姐”。

还是算了罢。

见她不应声,甄宓也不勉强,顺着她方才的话接下去:“我也觉得这院子单调了些,恰好春来,便照你的法子试试罢。只是莞儿,你如何还懂得这养花之道?”

莞儿抿了唇笑:“原来跟着师父的时候,年年八月都会辗转南下到钱唐,去一家酒肆打酒兼住,那酒肆的老板娘是我师父的朋友,她的院子里便是姹紫嫣红,伺弄了很多花草之类。我在那里耳濡目染,便晓得了些皮毛。”

甄宓闻言不由得感叹:“你幼时虽颠沛流离,却也因此走南闯北,见识了这一方大好河山。相比下来,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弱质,倒是见识浅薄了。”

“哪里的话,”莞儿扶了她的手,“莞儿心中其实羡慕极了如夫人般安稳的日子呢。”

甄宓却轻轻反握住了她的手,好奇问道:“莞儿,你真的……会算命么?那日你的,崔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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