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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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戴罪立功

刁富财因贩卖烟土,以破坏大东亚共荣经济罪被割职,赋闲在家,闷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到,有书看不进,有饭吃不香,心烦意乱,摔盆子砸碗,闹动静,像只困兽。

回想自已的前半生,就像个不知疲倦的乌龟,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却不料一下子滚落到山下,人财两空,烟土被没收,管家丢性命,罚去了一百两黄金不说,还丢了乌纱帽,真是倒霉透了。过去横行一方的霸主,如今成了条丧家之犬。脾气一天坏起一天,见太太就骂,见家人就打,谁也不敢靠近他,只有他老娘吴氏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骂他两句,才老实一点。当心情好点时,就逗鹦鹉来解闷,鹦鹉大概也知道这位不常回家的主人不是个好东西,所以,不管他怎么逗引,鹦鹉总是爱答不理。“好你个臭鹦鹉,也长起脸来了。”刚要动怒,就听鹦鹉叫道:“有人来了,有人来了。”他随着鹦鹉的眼神往门口一瞧,果然,有一位西装革履洋里洋气的人推门而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藤田的翻译官陶先生,见他逗鹦鹉,惠然一笑:“刁先生好雅哟。”

刁富财这几个月来还没从苦海中上岸,对来客有些冷淡,不咸不淡若带点风剌地问:“哦,陶先生,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寒舍来了。”

陶翻译官见他冷脸瓜腚,不待见人,说话带刺,不让座,也不上茶,极为不悦。心想,要不是藤田大佐让我来,懒得登你这个门,你给我冷脸,我给你冷腚,陶翻译官毫不客气地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说:“啥风也没吹我来,我是奉藤田大佐之命来的。”

“有何公干?”

叫你回城。”

“叫我回城?”刁富财惊愕中有些怀疑。

“正是。”

刁富财心想,他摆我官治我罪还没出仨月,又召我回城,这葫芦里装着啥药?我看不见也闻不出。陶翻译官是他身边人,兴许知道个一二,于是抓住他的手,换了一副脸孔,把三个月来绷紧的脸使劲地拉开,露出一副难看的笑容,添着个脸问:“藤田大佐叫我进城是好事还是坏事?”

陶翻译官心想,这张脸咋变的这么快,我刚进门时那张驴脸哪去了?想知,我偏不告诉你,让你闷着葫芦吧。于是说:“藤田大佐想的是什么,我咋知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回虫。”

他这一说,刁富财心里更没底了,抓着陶翻译的手不肯松开。这些年来,树敌太多,怕有人乘人之危再来个落井下石,加油添醋地再给藤田奏上一本,来个二罪合一,我这条半老的命也就没了,越想越害怕,仿佛抓的不是陶翻译官的手,而是根救命稻草,手在紧缩。

陶翻译官感觉手疼,极为反感。“你老抓着我手干嘛。”用力挣开。

“我心里不是没底嘛,陶先生。”

“抓着我的手就有底啦?我把话撂这,回不回是你的事,我走了。”

我我把话送到的手不肯松开,骂上共荣经济罪,“等等。”刁富财要留客,心想,好不容易来了个知根知底的人,怎能轻易放他走,刚才是待慢了他,这会得哄哄,陪张笑脸使点银子,让他高兴高兴,兴许能从他嘴里掏出点实话来。要真是个逢凶化吉的好事,日后还得仰仗着他在藤田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有得必有失,一个落魄到这种地步的人,见了大庙来的和尚就得当佛来拜,此时他想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理,喊来太太,说:“去,拿点礼物送给陶先生。”说完用眼瞟了下太太的手镯,太太明白转身进了内屋。

别看刁家这次损失巨大,但没掏空肚子,拿出一件小东西就值个百八十块的。

陶翻译官假惺惺地推脱说:“礼不能收,鄙人公务繁忙,得赶紧回去。”虽这么说,却不动身。

“唉,陶先生咱们是老朋友了,你打城里来,茶没喝一口,酒没沾嘴边,没能留你吃个便饭就很过去于不去了。”

“是啊,是啊。”太太过来,把一个包有玉镯的手帕塞进陶翻译官衣袋里说:“留又留不住,这是富财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陶翻译官贪婪一笑,“好事,好事。”拱手告辞。

送走了陶翻译官,刁富财这才回过神来问太太:“刚才这家伙说了句啥?”

太太回答:“好事,好事。”

刁富财犯了心思,是我给他的东西是好事,还是藤田叫我是好事?费尽心思难琢磨。管他呐,这趟城,去的去,不去也的去。是好是坏只能听天由命了,再说,也给陶翻译官送了礼,他总不能半句好话不说吧?”

不知为什么,他故意拖延了一天,第三天才离家进城。

来到藤田办公室,站在他面前和以前就大不一样了,以前挺胸立正,敬礼,然后点头哈腰就坐,有种自豪感。而今却像个霜打的茄子,焉哩巴叽伫立着,两腿发颤,又像个干了坏事的小孩子,诚惶诚恐地等着大人发落。

藤田见他怯懦的样子有几分厌恶,说:“刁桑,今叫你来,是想回复你官位,用中国人的话说,叫做戴罪立功。你过去对大日本帝国不忠所犯下的罪行今就掀过去了,皇军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再信用你一回,给你个副大队长干干,今后要不遗余力的为大日本帝国效劳,将功补过,不要再辜负皇军对你期望了。”

刁富财听了,感激涕零,拍的一下,双腿从颤栗中并拢,呈90度哈腰,“嗨,了一声:“感谢太君再次栽培,愿为大日本帝国肝脑涂地,忠效一生。”

“很好。”藤田流露出满意地笑容:“刁桑,我给你引见一个人。”说着拍下手掌,这时,从会客室里走出来一人,戴着墨镜,身穿黑色缎衣,头顶日本军帽,瘦骨如柴。藤田介绍说:“这位是冯桑,冯贵石先生,皇军可信赖的朋友,现任侦缉队大队长,这位是刁桑,刁富财先生,任副大队长,希望二位通力合作,为大日本帝国干出一番事业来。”

“嗨”两奴才躬身弯腰,后伸出龌龊之手握在一起,像是达成了一笔肮脏的合作生意,奸笑着相互问候,开始了狼狈为奸,祸国殃民的勾当来。

藤田并不是真心要启用刁富财,是因冯贵石初来乍到,对这所城市不了解,人生地不熟,工作不好开展,急需个帮手,本不想用他,可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来,就启用他了,他在这座城里工作了十几年,是张活地图,给他个副职,让他戴罪立功。

藤田再次利用了这条狗,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在任期间,一边为主子效力,一边再做着发财梦,暗地里又在倒腾烟土,因吸食过度,而误了大事,丢了性命,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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