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回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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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ri开始,那个小子就可以留在我的营中了。吞噬小说 www.tsxsw.com拜别敖公之后,敖鸢一个人走在回自家军营的路上,她想到了卫子越,忽然觉得自己对他有点好奇。像他们那样的人,把改变天下当成一生的理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敖鸢已经走到了一条青sè的道路上。

重良关内的地面铺设的都是大面积的青石块,无论是人还是马,走在上面都会发出啪啪的声音。这附近没有这样的青石,据说当年建造重良关的时候,这些青石都是从南方的群战中开凿出来之后再发动大量的奴隶运到这里来的。之所以当时的人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是因为将这些青石埋在地上之后,重良关的土地就变得更为夯实和坚固,这样做可以有效地防止对手利用地道偷袭城内。

以敖鸢现在的眼光来看,她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类似这样为了加强防御而在关隘的细节设计上加以完善的例子,在重良关中数不胜数。

转过一条街道,前面就是自己的军营了,然而敖鸢忽然停住了脚步,她修长的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什么人,出来。”敖鸢喝了一声。

一处民居的yin影中,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是你。”敖鸢放在剑柄之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姐姐。”走出来的那个人正是敖翊,此时他还是之前的那身盔甲,民居的另一头,长锋被他插在地上当成了个拴马桩,他的那匹坐骑此时正在百无聊赖地打着响鼻。

“你一直在等我?”

“是的,姐姐。”

“再叫我一声姐姐,我会割掉你的舌头。”敖鸢面sèyin冷。“你也配!”

“不管姐姐是怎么想的。。。”敖翊顿了顿,他知道敖鸢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称呼她时的这个变化。“敖公已经认了我作为他的义子,那么按照稷下人的习惯,我们就应该是姐弟相称的。”敖翊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卑不亢。

“放肆!你这个浑身留着草原蛮子的血的狼崽子也配与我姐弟相称!”

“你!”敖翊有些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因为,敖翊那轻蔑的眼神总是让敖翊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敖翊还不叫敖翊,那时,他还一个叫做布尔罕的穹庐汗国的王子。不过,与人们想象的高贵殿下不同,布尔罕只是穹庐王在酒后临幸的一个女奴生出来的儿子,在草原上,他的身份也仅仅是比一般的贵族高一些罢了。在布尔罕小的时候,身边与他一样大,甚至是比他小一点但却是那些穹庐王的大小阏氏所生出来的儿子们没有一个不欺负他的。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布尔罕根本不配当穹庐王的儿子,布尔罕只是自己的父王醉酒之后犯下的一个错误,一个幸运的受到父王临幸的女奴生下的贱种罢了。

没错,贱种,这是所有的穹庐国王子们对布尔罕的称呼。当时的布尔罕以为,他就会背着这个贱种的称呼慢慢长大,然后像所有草原上牧人的私生子那样,在长到一定年龄之后,由父亲赐予他一个新的帐篷和一定的牛羊,然后让这个私生子与他的母亲离开父亲的视野,从此再不相见。而对于布尔罕来说,这大概会变成穹庐王赐予他一个弱小而又贫穷的部落,从此之后,他就带着这个部落,在草原西部那最凶险的瀚海边缘游荡,直到有一天被另一个大部落吞并,而他布尔罕则因为是部落的首领,大概会被那个大部落的首领将头颅斩下,做成一个酒杯,永远地陈列在那个大部落首领的酒桌上吧。

那是还是个孩子的布尔罕有时候会想,这样的一生真是残酷,不过这就是草原千年来的法则。

改变着一切的是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一夜,穹庐王的大帐中来了许多他从没有见过的异乡客,与只是将油光的头发束在脑后,或者就直接披头散发的草原人不同,布尔罕看到的那些这些异乡客都是将头发梳整齐的梳在头顶,他们的穿着也跟草原上不同,居然是穿着一种袖子宽大的几乎可以让小布尔罕当成被子盖的衣服,后来的他知道,这样的衣服叫做儒子深衣。

这些异乡客在自己父王的大帐中受到了隆重的接待,穿着暴露的女奴解开身上的兽皮袄,卖力地跳着舞,平ri里连穹庐王也难得享用的烈酒今ri却是一坛接着一坛不断地送上矮桌。一个比他年长的皇子鄙夷地让他滚出帐去,因为今晚父王要设宴款待从南方来的贵客,这些客人来自一个叫做敖的国家,他们是未来穹庐国的朋友。于是布尔罕被哥哥一脚踢出了大帐,他生气,可是生气也没有,在草原上,私生子如果出现在主人招待贵客的场合中,那就是对待客人最大的无礼。

但是没有过多久,居然来了两个奴隶将自己又带到了大帐之中。是父王想到了自己,于是破例让自己参加宴会了吗?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忽然沾满了布尔罕的全身,那是一种欣喜,一种希望,也许父亲还是知道有自己这么个儿子的。但是进入大帐后,布尔罕知道自己错了,大帐中每一个人都看着自己,父王是紧缩眉头望着自己,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进来的这个小孩到底是自己什么跟哪一个女人生下的儿子,王子们则是带着戏谑与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自己,似乎是在期待着接下来自己会是个什么反应。最后连那些男女奴隶们也看着自己偷笑,似乎自己是今晚的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就是布尔罕王子?”最先说话是那些异乡客?声音中透着厌恶。

走到王座上,穹庐王一把将自己拎到了那些异乡客面前,“我,儿子,带走吧。”布尔罕今生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有了一丝了解,他知道,父亲是不会说这些异乡客的语言的。

自己就是这样,像一件货物一样成为了穹庐国与敖国结盟的凭证——一个穹庐国送到敖国的质子。那一晚过去,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自己坐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向南方行去。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多月,他来到了那些异乡客的世界,从此,他也开始将头发梳在头顶,也穿上了那种可以当被子盖的衣服,他不用再住在帐篷中,而是搬进了一种用木头和石头做成的房子中,那种房子里烧着炭火,跟苦寒的草原比起来这里很暖,可是布尔罕知道,自己的心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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