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警察，负责拘传你回去问话。请你合作！”年长者把自己证件掏出来，在钟用面前晃了一眼，正告他。这一下倒让钟用傻了眼，他原以为是对手来绑票，却压根没想到是执法人员。

“我犯了什么罪？”

“我们的任务只是带你回去，至于什么罪，到了地儿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我凭什么跟你们走？警察也不能乱来。”钟用急道。

“这可由不得你，而且你最好老实一点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有你苦头吃的。”年长一点的那个威胁说。

“你以为我会怕你？”钟用轻蔑地说，“这里是大学，我叫上几声，看你们能不能顺利走出去！”

“你不是一直想查清你父亲的遭遇吗，那就踏踏实实跟我们走，我们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如果你不合时宜地反抗，我可无法担保会发生什么。”年轻一点的那个警告说。

这话让钟用心里有了点底，他脑筋迅速地转动，很快就明白了大体是怎么回事，舒了口气问：“是因为帖子的事？”

“算是吧——既然你要求所谓的真相，咱们就带你去找真相。”年轻的警员以略带嘲弄的口吻说。

“我觉得你们是两条狗，尤其是你。”钟用恶狠狠地说，他把自己这些日子攒下来的怨气全撒在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身上。

对方居然没有生气，表现出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老练和成熟。他淡淡地回答：“警犬并不是什么丢人的工作，很多时候，人不如狗。”

“想不到你居然很清醒。”钟用讽刺道。

“我一向很清醒。”年轻人说，完全不理会钟用的讽刺。

“好了，别废话了，走吧。”年长者看起来是这个二人行动小组的组长，他对年轻人说，“赶紧上路，免得夜长梦多。”他又转身警告钟用：“我劝你还是省着点力气，路还长着呢。”

“我从来不怕吃苦头，你们只要弄不死我，我就跟你没完。”钟用毫不示弱。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到也就是表明一种态度和立场而已，并不能改变他当下的命运。最后，他被这两人戴上手铐强行带走了。到了楼下，钟用才知道，他们来的一共是三人，还有一个是开车的。他一上车，这辆墨绿色的三菱越野车便立即启动，迅速没入了浩瀚夜幕之中。

车子一路怒吼着向西奔跑，即使遇到坑坑洼洼的路面也不减速，有几次几乎把钟用弹了起来。他不得不提醒他们：“开慢点，我想睡个安稳觉。”

“得了吧，”开车的那个的警官说，“你这小子不安分守己，弄得我们千里奔袭，还想舒舒服服过日子，门都没有。”

“老肖，别跟他一般计较，咱自己的命要紧。”坐在后排看守钟用的这个年轻警官说。他这么一说，车子才慢下来。

不过钟用也没睡着，这种情况下他如果还能睡过去，那才真叫奇了。利用闭幕眼神的机会，他暗中搞清了这个抓捕小组里各个成员的姓名和角色。开车的那个叫老肖——或者老萧，反正是这个音。而入门抓人的那个年长的警官姓孙，是这个小组的组长，他们都叫他孙队，钟用在心里叫他孙子；那个骗钟用开门的年轻的警官则姓杜。按照惯例，他应该叫小杜，但他们却没这么称呼他，而是亲热地叫他的名字：明城。

而且，钟用还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这个杜明城本来不在这个小组之列，是他自己主动申请加入的。这个举动不仅钟用不理解，连他的两个同伴也感到奇怪：这种劳命伤财的事，究竟有什么好处，值得凑上一角？

杜明城的回答出乎大家的意料：“没到过上海，想看看上海风光。”

“那你就可就失算了，这次行动匆匆忙忙，做贼似的，能看到什么？”老萧说。

孙队质疑说：“你们家老爷子是大人物，你连北京都熟门熟路，还没到过上海？”

杜明城：“真没到过。你别提老爷子，老爷子的规矩多着呢，也严着呢！”

敢情这小子是个官二代。钟用心想，并且从这一路的中表现判断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警察比较好说话。因此当天晚上他们在一个服务区吃完夜宵之后再上高速公路，他便恳请这个年轻警官帮自己打开手铐。杜明城想了想，同意了，不过他并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将提议呈报给了孙队长，老孙也很给面子，答应了。

这样一来，钟用终于在形式上自由了。他活动了一下被铐得有些麻木的双手，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孙队说，“你只要好好配合，我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对，你可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否则事情就麻烦了。”杜明城也警告说。

“放心吧。”钟用打了个哈欠说，“我是既来之，则安之。”

“这样最好。”孙队说。

之后，大家就再也不说话了。车轮滚滚，将大上海越抛越远。只有一望无际的原野和连绵不断的青山不断扑入车窗，展示出一片又一片新天地。钟用终于熬不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