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二十 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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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知道前面是陷阱,却为陷阱中的诱饵引诱。www.tsxsw.com

沈柯现在的感觉便是如此,虽然底下的部卒只是兴奋地做着最后一战的准备,但他却隐约察觉等在大军前头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知道这四万大军,有没有本事连诱饵带着猎人一口吞下去。

这心态仿佛赌博,他看着军中大麾,情知现在的四太子就是这样一个赌徒,大军北上已经第四天,那股轻燥的情绪不断影响着军队,只是军中斥候带来的消息让沈柯越来越警惕。

无异状便是最大的异状,若是盖天王大军仍在,这周围的村镇如何会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关键的一点异处,在于这些村镇中少了一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所有的村镇里面,都没有一个活人,别说活人,连死人都没一个,只有墙上地上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

这年头,村舍十室九空很是正常,但所有村舍连着村舍周围都没有一个人的话,那就值得奇怪了。

若是沈柯自己做主,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返回仓阳城固守,等到明年开春,打听清楚敌人虚实之后,再行行动。

可惜如今的军主是四太子殿下。

又一行斥候归来,天上的飞马也侦过了周围的地形,沈柯叹了口气,策马行向大麾,告知四太子敌情。

“附近仍然没人?”

“是,四殿下,飞马探过百里,附近空无一人,再往北八十里,便到山口了。”

“如此说来,再走半日,便可到达澜沧山口?”

“是,殿下。”沈柯一点头,再道:“此地距澜沧山口不过半日之路,末将认为,若盖匪有诈,当在彼处设伏,那处地形莫测,侦骑难查,不若在前面的霍家镇旁下寨,若盖匪南来,一击可破。”

“霍家镇?”四太子目光狐疑:“为何不是松丘?那里的地势岂非更为险要?”

“殿下,若我是盖匪,也当料到我军在那里堵截,何况那里尽是密林,末将深恐敌人设伏。”沈柯说,实际上他并无自信,只是多日以来心中的不妙预兆,让他疑神疑鬼,分外小心。

“这也设伏,那也设伏,盖匪兵力也忒多了些。”四太子不信地笑笑:“也罢,沈将军所说也有道理,便在霍家镇驻军便是。”

沈柯松了口气,霍家镇在碧流河岸,水源充足,地方宽阔,驻下四万兵马并无困难,周围一片空阔的草地,飞骑俯瞰一目了然,盖匪埋伏也不会选择此地,虽然距离山口稍远些,但胜在安全。

一入镇子,众军埋锅造饭,沈柯则在附近查探,不知为何,离山口越近,他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劲,或许对四太子而言,未来可能面对的不过是一万残兵败将,甚至更多也未可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前军四万强兵,其后不过百里处便是羽公后队,两厢照应,便是盖天王大军翻上三倍也可一网成擒,但沈柯却不这样想,若他是盖天王,手中只有三万兵力的话,是绝不敢在仓阳府逗留的。

不计其数……

沈柯不禁想起了那个报信者嘴里不断念叨着的词,仅仅一万兵马,就能被称作不计其数么?

他已经往乌家堡方向派了探马,却仍然没有回报。

这时候沈柯才感觉到,似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盖天王的虚实。

镇子里空无一人,沈柯一直在想,这些人都哪去了呢?

或许是被盖天王裹挟走了吧,但总应该留下些尸体才对。

正在这时,正在休憩的众军突然爆发出几声零星的惨叫,沈柯一惊转头,便见几个亲兵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周屠庞大的躯体,在地上翻滚不休,篝火上煮沸了的一锅汤水洒在地上,异样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有毒!”

众军一片片惊哗,陆续有用了食的兵士倒下,没有进食的军士,也纷纷丢开手中汤水,所幸毒发得快,四万大军只倒下了几百人。

“食物中如何会有毒?”

这已是让众将心惊不已,四太子走出所住宅院,他是主帅,又身份尊贵,吃得当然和众军不是一般东西,另有亲卫试毒,当然毒不到他,但亲卫倒了几个,也让他惊诧非常:“粮官何在。”

那战战兢兢的粮官到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众将只得走到粮草辎重处,羽士法师检查一番,都脸上变色:“殿下,这些粮草都不能吃了!”

沈柯心中一突,转见众将脸上都是一阵变色,一营辎重,被人无声无息下了毒,这委实骇人听闻。

莫非等待这四万大军的,就是这个?

沈柯呼吸急促,目光掠过营帐辎重堆集处,眼皮突地一跳,抽刀便向那一丛辎重处刺去,一边大叫:“快让开!”

四太子一愣,众将也是措手不及,就见那一堆辎重翻滚着飞起来,一声尖锐的咆哮从那角落里爆发开来,只见一团模糊的雾气从中飞出,中间包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青皮怪物,避开沈柯刀锋,朝四太子疾冲过去。

“妖物!”

众法师大声喊叫,却手忙脚乱,摸符都是措手不及,沈柯一刀戳空,连忙转身探出右手,一把抓住妖物一足,掌心被那粗糙硬毛一刮,就是一阵火辣辣,那妖怪栽倒在地,也不回身,被沈柯握住的脚角度诡异地一扭,那锋锐的脚爪划过沈柯左臂,却不想划上护腕,只擦出一阵让人磨牙的声音;沈柯趁势挥起一刀,狠狠劈斩上妖物大腿。

妖物一声惨嚎,大腿应刀两断,粘稠的血当即将沈柯黑甲染成红色。

四太子周围的卫士也反应过来,轩辕烈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刺向妖物脑袋,妖物狰狞脸孔一抬,大嘴一咬,两排坚硬的牙齿竟将剑刃咬住,轩辕烈用力一转,妖物满嘴喷血,却是丝毫不松,双爪疾挥,便抓向轩辕烈面门。

轩辕烈向后一让,那一爪抓到一卫士脸上,只听喀吧一声,那卫士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嚎,爪子松开时,五官皆尽扭曲变形,卫士掩着脸,狂舞乱跳一阵,一跤跌倒,随着身躯倒地,脑壳也一声脆响中彻底断裂,红白色的浆水泊泊涌出。

附近辎重营将士方才注意到这里异状,见这怪物如此凶悍,大乱四散。妖物双眼血赤,头狠狠一甩,口中的剑刃便断成两截,血盆大口张开便朝轩辕烈扑去,那一截被咬碎了的剑刃还在那血盆大口之内。

“快闪开!”

轩辕烈却不闪,而是挥起一拳,正中妖物脸孔,力量之大,发出嘭地一响,妖物尖叫一声,双眼流出血来,仓皇退后两步。后面沈柯双手抡刀,一刀从妖怪后脑斩到左胁,那腾空而起的身形,便在这一刀劈击下扑到在地。沈柯乱刀将妖怪脑袋砍成肉泥,方才停手喘息。

众军沉默一阵,辎重营主官斩了几个乱军,整好军伍,方才围上前来。“这……这是什么怪物!”指着血淋淋的妖尸,面如土色的四太子才哆哆嗦嗦,说出话来。

“是六渎界的妖物……”羽士表情凝重,走到妖尸之前,细细端详一阵,转向四太子:“殿下,多是此妖用妖毒污了我大军粮草。方才此妖身缠雾气,乃是妖族的蜃隐之术,估计辎重营军士不察,才让这妖怪得手。”

说着他松了口气:“天幸此妖毒已吐尽,不然刚才殿下危矣。”

“这等地方,怎么会有六渎界的妖物?”四太子一脸震骇,仍是不可思议。

羽士也是一脸不解:“四殿下,北府邻近六渎界,妖物本就不少,但这等妖物……”

他看着妖怪肢体形状,表情越来越凝重:“这分明是通了灵的老妖,在过几十年便要化成人形,在人界却是少见之至。”

“殿下,粮草已失,我等还是回军与羽公汇合才是。”沈柯上前拱手,见四太子犹豫,微微皱眉:“实不相瞒,殿下,这等妖物,我和公上,在仓阳城也见过一只。”

“竟有此事?!”众人皆惊。

“不敢欺瞒殿下,若非当时玄师警醒,公上多半被害了。”沈柯心情严肃起来:“殿下,那只妖物无论长相还是体型都和眼下这只相差无几,我曾在北府流浪多年,也没见过几次这个等级的妖物,这些天出现这两只,一只意图袭击公上,一只坏我大军粮草,蹊跷之处,还请三思。”

四太子面色变幻一阵:“你是说,盖匪之军中,有可能有妖物相助?”

众将表情同时一僵,看着那只横尸就地的妖魔,这等妖物如此悍猛,还有种种异能,若盖匪有此等妖物相助,神出鬼没的攻击之下,他们果真能够轻易得胜么?

沈柯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是否认,而是不敢肯定。

羽士沉吟片刻,道:“四太子,军中法师不多,遇上这等妖物,不可不防……只是不知盖天王如何联络得这些妖怪,那荒莽群山中的荒人部落,岂能漏过这许多只妖怪进北府??”

他喃喃自语,似乎也没指望从旁听得答案。而四太子仍面色犹豫。

沈柯心知他舍不下灭盖天王大功,可是前方明明已经明摆着是个大钉子,难道还要傻乎乎地往上凑么,不智一次已然足矣,不可再犹豫第二次,便进言道:“殿下,无论如何,大军粮草已坏,前途不明,逗留在此实属不智,还请殿下早作打算。”

四太子看看一身红铠的轩辕烈,见他点头,便叹了口气,下令大军拔营。

出了辎重营,沈柯眼望小镇,忽地感觉这原本平静的镇子里头杀机四伏。

若那些妖物果真是盖天王所遣,那么为何在这里发难,或许大军这般仓皇出击,一切都在敌人的计算之中吧,那么现在收手,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看着北面,虽然距离山口还有几十里远,但远处巍峨的山峰已经隐约在望。

沈柯下了命令,就感到身侧一人身影遮了部分天光,一转头,却是轩辕烈站到身侧,那双重瞳戒备地看着四周:“沈将军,情况有异,还是吩咐将士们做好准备才是。”

沈柯点头应下,便见轩辕烈转身离去,想起刚才辎重营时,其人应付妖怪时的冷静姿态。又感知得其身上气势,自己在他面前,都要气短上好几分,不难想象在战阵之上,此人会是何等厉害。

那一拳头打在妖怪脸上,竟然能够让妖怪七孔流血,沈柯可是很清楚,这妖怪是何等的皮糙肉厚。

莫非这便是羽士所说的万人之将?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神经实在是太过坚韧,这等时候,居然还能想到别的事情。

正在整理营寨之时,平地忽然泛起一阵淡雾,在沈柯眼里,这雾气来的无比蹊跷,而就在这时,旁边几个正在整理营帐的军汉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将军!此地有异!”

沈柯心中一突,连忙走了过去,就见那几个军士手中拿着一根立营的杆子正在摆弄,那杆子下端,是一片不那么醒目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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