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美国佬看到我们这里气氛不善，走了过来。

“哈罗，我们的英雄来到这里。”美国佬向伊布拉辛打着招呼，伸出双臂。

“真主保佑你们。”伊布拉辛的脸也变得平静，他与两个美国佬逐一拥抱，他的眼睛却斜向我，眼里满是轻蔑。伊布拉辛跟美国佬打完招呼转身进到草棚里。

“这个家伙怎么啦？”美国教官疑惑地问。

“没什么，他对今天说好的武器没运来不高兴。”

“武器装备今天不是说好的运来吗？”美国教官有点奇怪。

我耸耸肩。“白沙瓦来电话，让你们跟我一块回去，要开个训练协调会议，跟我走吧。”

“现在？”

“是的，你们收拾收拾在车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我转身进到草棚里。伊布拉辛就仰面朝天躺在屋里肮脏的地毯上。

“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我有点冲动。但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我坐到他身边。

伊布拉辛猛地坐起。“你道歉？”

“但我不会向那些喝圣战战士的血的家伙道歉，我不会向发这种国难财的家伙道歉，我更不会向贩毒的人渣道歉。”我语气平静地说。

伊布拉辛猛地挥动着胳膊，好像要把那些不中听的话语都赶走。

“得啦，毛头小子，冒失鬼！你知道你这些话要是在大庭广众说出去，你会得到什么？一颗子弹。而且你绝对想不到子弹是从哪里射来的！”

“告诉我真相，伊布拉辛。看在真主的份上。”

伊布拉辛的脸上满是惊异。

“你真疯了!”伊布拉辛跳起来，冲进刺眼的阳光里。

“真主在上，他看着您！”我对着伊布拉辛的后背喊。

伊布拉辛跑得无影无踪。

我开着一辆悍马吉普载着两名美军教官飞驰在公路上，过了叶儿羌，进入山区，路面越来越不好，到处是坑坑洼洼，车辆驶过处带起滚滚尘土。我必须在一个小时内赶回白沙瓦，我把着方向盘，顺着盘山公路疾驶。拐过一道湾，车辆开始与山谷的河道并行，前方路边的几棵大树边有一个破旧的草棚，有一对母女在那卖茶水和零食。今天草棚旁明显地增加了几个持枪的人，一个人站在路中间挥舞着一面黄色的小旗，他的身后横着一根木杆。真奇怪，这个地方竟冒出一个检查站。居然有人敢拦军队的车，而且车上还载着两名美军军官。

我在树下停了车。我正想问，对方却先开了口：“您是阿里夫少尉吗？”

“是的。”

“我们的头想见您。”一个满面风尘的四十余岁的汉子歉意地说。一把AK-47枪口朝下背在身后，另外三个年轻人一看就是街道上混大的家伙，满脸的愚蠢和狂妄。枪口随便地对人晃动着。没有一个是职业军人出身。

“你们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在这设的路卡？”我有点奇怪。

“我们的头就在棚子里，您进去就明白了，里面说话方便。有封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您。”那家伙看看车里的美国佬，客气地点头示意。然后弯腰向我行个抚胸礼。

“怎么回事？”美国教官用英语问。

“遇到点麻烦，把家伙准备好。”我也用英语回答。

两个美国人毫不客气地抓起突击步枪对准了那几个拿枪乱晃的家伙。

“不，不！”没想到那个中年汉子懂英语，他急忙示意自己的手下把枪收起。“我们的头只想友好地给您一点惊喜。”

我下车进到草棚里，那对母女不在里面，一个胖子靠坐在草棚里唯一的木桌上，个子较矮，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悬空晃悠着。这个人脸色白皙，保养的很好，服饰精致，肥胖的手指上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我进去时他只是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将戒指对着落日的余晖，眯着眼看着宝石的闪光。这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种简陋的地方的人。那人挥手让我身后的人离开，然后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拥抱的姿态，我还没有回应，他就放开手说：“真主保佑您。阿里夫少尉，不会耽搁您太久。”

他一说话，就开始喘气。

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我已经知道这个狂妄的家伙是谁了。他就是巴基斯坦最大的卡瓦诺贩毒集团的军师，白沙瓦臭名昭著的律师贾贝勒。难道伊布拉辛通知了卡瓦诺兄弟？但他们的反应不会这么快，我离开训练营才二十分钟，除非他们事先已布置好。看来今天凶多吉少。

“我知道您是尊敬的三军情报局总部来的军官，前途远大。半路上挡了您的车，有点不礼貌……呼……空气不够。我们如果到三军情报局白沙瓦分部直接找您，也不是不可以，那里面很多人都是我们的朋友，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朋友……呼……那样的话可能会对您造成诸多不便，所以我们选择了在这见面。不便之处还请见谅……呼……”贾贝勒突然如换了一个人，喘着，脸上堆着热情地笑，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看来，该来的总会来。“说吧，什么事？”

“我的委托人托我带一个口信给您。”

“说吧。”

“有些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都在江湖上混，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呼……”

“您能讲清楚点吗？”

“您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贾贝勒皱起眉头，他放低了声音慢慢地说。眼睛却看着窗外河谷里奔腾的河水。

“我们知道您来白沙瓦的目的。三军情报局有我们的朋友。”

“你们。”

“是的，我们最好的朋友。我们也有我们的目的，我们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我也是。”

贾贝勒眼里堆积起阴云。

“年轻人，您真不知道让我捎话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您说的是谁？”

贾贝勒眉毛一挑，第一次正眼打量着我。他咬着嘴唇沉吟一下。

“我们能达成一致吗？”

“我们能打开窗子实话实说吗？”我反问。

“好吧，我们不希望有人挡我们的财路。那是您根本无法想象的财富，为了这些做什么事都是合理的，包括……呼……”贾贝勒嗤嗤地笑了起来。

“包括杀人。”我补充道。

贾贝勒的脸滑稽地变得严肃。“那句话我可没说，看来您是聪明人。”

“看来我们对聪明的理解可能不一样？你今天的做法并不聪明。”

我看着贾贝勒。贾贝勒带来的四个手下都没经过专业训练，他们连自己的枪都拿不稳，居然敢来威胁我。他们太轻视我了，他们也许以为我是总部一个坐办公室的小职员，我在特遣队的四年可不是白待的。真要动手，起码眼前的这个肥的喘不上气来的贾贝勒可以为我挡挡子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