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赛义德，我是瓦希德，你立即派辆车把阿明送到陆军总院来，立即，我在这等着。马上执行！”瓦希德的脸色一滞，沉脸问：“什么？他不在，什么意思……他请假回家……他儿子今天开学典礼？这么说他回信德省……什么时候走的？今天早上，我不是下令这次遇袭事件的所有人员都必须在总部随时配合调查吗？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立即给我把他找回来，三个小时以内我要见到他！立即派车把他叫回来！岂有此理！”

“怎么了？”黑格脸色凝重。

“阿明说今天是他儿子第一天入学，他答应过要参加孩子的入学典礼……”

“那离这一百八十多公里，三个小时……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如果真发生病毒扩散，这无法想象。”黑格脸色难看。

“三个小时能回来。”瓦希德一脸的不高兴。

“好吧，只能这样，少校，要么这样，我希望您在陆军总院也抽管血，阿明找到后，连您的血样一块送到阿富汗联军总医院，结果明天一早就会有，如果有什么情况我明天一早会通知您。”

“这么说我也需要隔离？”

“您在你们陆军总院先观察一下，结果明天一早就出来了，但愿这一切只是虚惊一场。我先告退，家里也是乱成一锅粥。有个会议正等着我，再见。”

“好吧，希望这一切尽快有个结果，再见。”

车窗外阳光暴烈，眼前一片亮白，阿明将车窗放下，鼻子里一股干燥的高原气息。公路上一片嘈杂，车子正经过一个乡镇集市，小轿车，出租车，军用大卡车，长途公共汽车，装饰着繁复的图案色彩浓烈夸张的大篷车，嘎嘎乱响几乎要散架的摩托车，托着巨大的货包几乎看不到骑车人的自行车，马车，二牛抬杠的板车，装满了蔬菜水果的人拉车混乱地挤在一起。阳光下，晒得黝黑满脸油汗的汉子在自己的摊位前举着披巾大声叫卖着，裹着头巾的妇女围在旁边，孩子们在人群中追逐嬉戏……

阿明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嘴角挂起笑意，一种君临这一切之上的快感刺激着他，那是来自体内最深处压抑了太久的东西突然消失后产生的快感，像电流充满了全身，伤口的疼痛都消失了，这真比跟女人做爱还要爽！他真想摇下车窗大喊：“我干了，真他妈痛快！我干了一件大事！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我操！嗨，你们这些笨蛋，在泥坑里打滚的蠢货……知道吗？什么才是大事，轰轰烈烈的大事！嗨，你们这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也会争得头破血流的蠢蛋！什么叫成功，你们知道吗？”

阿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抑制了自己快乐的冲动，拿出手机。是特勤大队长赛义德的手机号。阿明皱起眉头，他不想接，但铃声比他还固执。阿明看看车窗外，没有异常，他按下接听键。“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那头是赛义德的怒吼：“你立即返回军情局，我不管你到没到家，你现在就往回走！三个小时内必须到陆军总院报到，瓦希德少校在那等你。”

“头，我见一见我儿子再回军情局可以吗？”

“不行！”

“头，我保证三个小时内返回！”

“不行！特勤大队的费兰中士已经在路上接你去了，你跟他回来，你现在的位置在哪？”

“我快到家了，还有不到三英里。头，不能通融通融。”

“立即调头返回，费兰跟你联系。”

“我不能在家拿点东西？”

“立即返回，这是命令！”

“是！”阿明觉得车窗外的光线暗淡下来，这个返回的命令不是好兆头，哪里出了纰漏？真奇怪，才过去三天他们就发现了线索？不可能，如果他们开始怀疑我，不会这样通知我，而是无声无息地立即派人冲到我家突袭抓我，不会通知来车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到陆军总院？真奇怪，难道卡里姆……不可能，他只剩一口气，居然还……但是赛义德的口气很严厉，非常紧急，他们要干什么？我该怎么办？

阿明知道费兰正开车飞快地赶来，自己没有时间再耗在这里了。他猛按汽车喇叭，探出脑袋大喊：“让开！让开！我有紧急公务！”前面慢条斯理的牛车让开了道。阿明猛踩油门，吉普车轰鸣着冲出了蜂巢般喧闹的集市，在公路上疾驶。

阿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回去，不回去？他感觉自己正面临一个陷阱。他们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证据——阿明突然想到自己身上那块小小的存储卡，这是唯一的必须立即处理的东西。不，还有这把枪，阿明看着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把暗土黄色勃朗宁，枪管滑套上蚀刻着一匹前蹄腾空，昂首嘶鸣的骏马图徽，枪身的握把中央有一个镀金的飞鹰图案，图案中心是一行小字：001特种兵射击比赛。那是他参加全军特种兵轻武器比赛获第一名时的奖品，美国金伯公司生产的勃朗宁M1911终极版——沙漠勇士。也是他泥淖般的生活中最看重的东西，总是随身带在身边，但现在他却面临一个抉择……他知道，它不能再在自己身边出现，万一他们……妈的，该死的混帐！为什么总是不能叫人痛快！为什么？阿明只觉的脑门上的血管在暴跳，他喘了几口气，按捺下愤愤不平的心情。

他在副驾驶储物盒里摸出一个手机，拨出号码。

拨号音响了很长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为什么启用这部手机？”

“现在情况紧急，他们通知我紧急报到，一个中士正驾车赶来，我要求启动应急保护，我可能暴露。”

“现在？”

“对，我现在往我家赶，收拾下东西，在返回时可能与他们碰上。”

“你还想返回？”

“对，不到最后，我不想摊牌。我还不想叫他们明白的那么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