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大殿已经被御林军控制起来，殿内竖了一扇屏风，印出御医们忙忙碌碌身影，现场一片杯盘狼藉。

刺客一共四个人，一人被枫沐一掌毙命，一人自尽而死，剩下的二人则被靖岳擒住了，因为是李潇带进来的侍女，正在由李潇亲自审讯。

钟离沁悦伤得极重，尽管有枫沐为其续命，保住了她一息尚存，可是那一刀刺得很深，宫婢已经端了两盆血水出来。

姒虞在屏风外面耐心地等待着，表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是惊涛狂怒，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但首先还是要保住钟离沁悦的性命。

白发苍苍的首席御医赛安忙得满头大汗，终于把钟离沁悦的血止住了，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他和其他几个御医商量了一下，就端着血淋漓的手走出来对姒虞禀报：“凰上，钟离大人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但是失了太多的血气……”

不等那赛安说完，姒虞断声道：“保不住钟离沁悦的性命，你们的脑袋也就搬家了！”

赛安吓得脸色都白了，用血手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欲言又止道：“凰上，这养血培元本来就需要慢慢来调养，但钟离大人的情况怕是撑不住了，臣等带来的这些普通药材也于是无补，非血灵芝不可！”

姒虞急道：“那就去找血灵芝去！”

赛安迟疑道：“血灵芝其性偏而较烈，对于止血养元虽能立竿见影，却含了三分毒性，如果用了此药，臣恐有钟离大人的阳寿！”

姒虞几经犹豫，可是钟离沁悦命悬一线，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她当即就命人去寻血灵芝，以保命为主。

瑶池灵花草药虽有不少，但血灵芝却是极难寻到，泓戾带人翻遍了药膳房才找出半铢，立刻就送了过来，很快煎成汤药。

赛安把一碗强灌了下去，果然钟离沁悦情况好转起来，赶忙出来禀报：“启禀凰上，血灵芝药性已经发挥，可是接下来臣真的无能为力了，只能看钟离大人自己的造化了！”

姒虞这才轻舒了一口气，脸色变得阴沉的可怕，接下来就该解决刺客的事情了。

距离碧海大殿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偏殿，临时作为刑审的牢房，也没什么像样的刑具，只有两张椅子，分别绑了两个女刺客。

李潇想到这两个刺客差一点就害了姒虞，不免心有余悸，倘若不是钟离沁悦挡了那一刀，自己只怕要后悔不跌了！

这两人既然能混到自己身边来，必是有内应相助，于是李潇就让冷公公去查内务府，可是掌司已经畏罪自尽了，唯一的线索，只能在这两个刺客身上去找了。

但是一番鞭打下来，她们已然被打得皮开肉绽，奈何这不管怎么打居然就是不肯开口

“朕就看看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朕的鞭子硬！”

这次也发了狠，从守卫手中把鞭子抢了过来，使出力气对两个女子又是一通狠抽，却不料一人竟咬断了舌头，虽说出了口气，却也担心把她们给活活打死了。

李潇只得先停下手，招来御医给她们治伤止血，好言对她们说道：“只要你们供出谁是主使，朕可以绕你们一命！”

两个女子不为所动，俨然是宁死不屈的样子。

李潇毫无办法，想来她们也没打算活着，用刑根本吓不住她们，而这两个刺客其中一人正是湛柔，自然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应该如何去撬开她们的嘴呢？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姒虞带了一名御医走了进来，那名御医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背了个医药箱子，名叫甄昂。

姒虞看看两个遍体鳞伤的女子，转头对李潇微微一笑，说道：“你对她们太温柔了，这种程度的用刑，就算打死她们也不会开口的！”

李潇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无奈：“朕不知道她们如何混进来的，内务府的线索已经断了，她们是唯一的活口！”

姒虞向李潇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道：“你先回龙船上去吧，把她们交给朕来审问！”

李潇也觉得问题是出在自己这里，也想着回龙船上再找找其他线索，点点头道：“好吧，朕在龙船上等你！”

说罢，他把手里的鞭子一丢，就带着亲信离开了房间。

姒虞盯着湛柔隐约露出的痛苦容颜，淡淡道：“朕知道，你们死都不会开口，但朕不是李潇，朕比他狠多了！”

“来人！”

姒虞把手一指湛柔旁边的刺客，目光还紧紧锁着湛柔，露出狠辣之色，启唇轻道：“把她给朕千刀万剐！”

凌迟还是宇文正钦发明的法定刑，是最残忍的一种死刑，共需要用三千多刀，让犯人饱受痛苦而死，所以对施刑者的技术有很高的要求，但蓬莱没有这种刑法，也找不到施刑的人，姒虞就找了一个身边的御医。

甄昂皱起白花花的眉头，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他虽然没少对人动刀子，但都是为了医伤救人，可是今日他却要杀人了。

而且是极其残忍手法，凌迟啊！

尽管甄昂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可是凰命难为，只好从药箱里取出锋利的小刀，叹声对那女子说道：“姑娘，你这是自讨苦吃啊，老夫技艺不精，但也能做到一千刀以内不让你死，你现在招了供，老夫可以求凰上赐你一死，何必要活受罪呢？”

那女子已经咬断了舌头，张口就向甄昂喷了一脸血，冷笑不止。

甄昂拿衣袖擦了把脸上的血，也不再多说废话，伸出手把那女子的衣裳解开，可以动刀的地方一目了然。

姒虞虽然经常把“千刀万剐”挂在嘴上，可是真正被她千刀万剐的也只有杨修一人，却也知道这是个细致活，总得个把时辰才能结束。

她索性命人搬了把椅子，背对着受刑的女子喝起茶来，也是她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该狠的时候绝不妇人之仁，如玄灵儿等人都不敢进来。

半个时辰后，那女子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却是断了气。

甄昂出言禀报：“凰上，犯人方才咬断了舌头，血流的太多了，没能撑下去！”

姒虞假寐地轻声问：“一共多少刀？”

甄昂回道：“回禀凰上，一共四百零七刀！”

姒虞随手指了指早已面无人色的湛柔，淡淡道：“继续！”

“臣遵命！”

湛柔睁着惊恐万分的眼睛，看甄昂拿刀向自己走来，超人的意志力驱使之下，也咬断了舌头，嘴里溢出大口鲜血。

甄昂只好再次启禀：“凰上，犯人害怕受刑，又咬断了舌头！”

闻言，姒虞徐徐睁开眼眸，她的眉眼始终波澜不惊，似冷非冷，冷艳无娇，冷冰冰说道：“先帮她止住血，朕要让她的命比朕的耐心还要长！”

舌头断了如果不及时止血，用不了多久便会失血过多而死，可是由于舌在口内，根本无法用药来止血。

但甄昂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郎中，就赶紧让人准备了烙铁，把湛柔的嘴巴强行掰开，拿铁钩子勾住剩下的半截舌头，用烧红的烙铁生生把伤口给烫熟了。

犯人的血是止住了，就在甄昂准备用刑的时候，湛柔却是痛得昏过去了，甄昂便拿水将她泼醒，好让她清醒的感受到凌迟之痛。

几番折腾下来，湛柔并不相信凰的耐心比自己的命还长，但她相信凰有足够多的耐心让自己生不如死，就冲甄昂拼命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招供。

甄昂才割了两刀，见湛柔求饶了，也仿佛解脱了一般，感激地对她作了一揖，若是他真的把这一千多刀全部割完，他估计自己得疯。

因为湛柔不能说话了，只能把刺杀凰的主使和计划都写了出来，揭露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惊世阴谋，便是连姒虞看了都吃惊不小。

根据湛柔交代的供词，她们原本是受命于无垠城财神的命令，目的是刺杀钟离沁悦为无垠城清理门户，李缨则给了她们行刺的机会，把她们安排在李潇身边伪装成侍女，后来命令有变，如果在有机会的情况下，优先行刺的目标定为大秦凰帝。

姒虞从这份供词上不难联想，李缨初衷只是害怕钟离沁悦让大秦变得更加强大，她害怕大秦会威胁到周国，所以才帮助无垠城清理门户，而无垠城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可叹李缨聪明一世，却没想到反被无垠城利用了。

姒虞看过供词之后，便立刻将那份供词给烧了，冷笑道：“李缨啊李缨，朕都没招惹你呢，你反来欺负朕，朕只好奉陪到底了！”

随即，她又取来了一张纸，递到湛柔眼前，轻道：“朕要你把这份供词改动一下，李缨才是行刺朕的主谋，没有无垠城，也没有财神，明白了吗？”

湛柔颤抖着握不住笔的手，按照凰的意思重新写了一份供词，这次却是简简单单的三句话：“罪民奉缨公主殿下之命，潜伏于李潇身边伺机刺杀秦凰帝，求凰上赐罪民痛快一死！”

姒虞满眼阴柔的笑意，轻轻拿起这份供词，很大方的说道：“赐，毒酒一樽！”

湛柔磕头不迭，狼吞虎咽一般地将毒酒咽下，在咽气的前一刻，她暗暗发誓下辈子做猪做狗，都再也不要让她遇到凰这么可怕的女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