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部黑暗日:第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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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想象刚才地震爆发之时,在猛烈的摇晃下降的自动扶梯上,当他回头看到扶梯下半截已断裂,她处于万劫不赴的深渊边缘之际,便立即从上行的扶梯中,直接翻身到下行的扶梯,勇敢地冲下来拯救了她。

01年4月1日,夜,点0分。

可怕的黑暗还在持续,剧烈的晃动和下沉却似乎停止了,丁紫躺在陌生少年的怀抱中,闻着他衣领里头发间青春期的气味,听着他胸膛里快如鼓点的心跳声,感受他鼻孔中呼出的沉重气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要是这一刻永远凝固到世界末日就好了。

不,假如世界末日已经到了呢?

忽然,抱住她胸口的那只手,低下来到靠近她臀部的位置,这让她心里产生一丝不安,即便有刚才那些美好的感觉,她却仍然不能容忍……

丁紫又担心自己一旦反抗,会不会两个人一同摔下黑暗中的万丈悬崖?

不过,她的担心很快就变成多余了,原来少年是把手伸到他自己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

小小的手机屏幕照不了多远,但至少这线微弱的光芒,就像暗夜中的一颗星星,可以确认自己尚活在人间。

手机屏幕的方向又转向自己,她看到一片北极光的屏幕画面,在漆黑世界的背景底下,是最后一盏烛光,温暖他们冰冷的身体。

她又抬头往上看了看,光线终于照亮了他的脸,照亮了他寒冷的目光,照亮了这个似乎全身射出北极光的少年。

他的另一只手始终揽着她的腰,直到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带着丁紫一同面朝下,脸贴着残存静止的阶梯。在摇摇欲坠的断裂的自动扶梯上,往下走就会坠落到深深的坟墓,必须缓缓地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两个人连一句话甚至一个感叹字都没说过,便心领神会地肩并着肩,轻轻地往自动扶梯上面爬。就像爬直升机上抛下来的软梯,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四处摇晃,稍微再多用点力气,就会连人带扶梯全部坠落下去。

可是,似乎只要靠在他的身边,靠在少年有力的肩膀上,就会让丁紫异常地安心,就会相信自己一定会活下去!

慢慢地爬了两分钟,他们终于摆脱该死了的自动扶梯,来到商场五楼的走廊上。终于,勇敢的少年大口喘着气倒下,四肢伸展开来大吼一声,然后抬起手机照射她的脸。

丁紫也掏出了自己的IPHONE4手机,除了照亮仰天倒地的他,还想立即给海美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信号完全没有了。

“你……你……手机还有信号吗?”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后悔为什么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直接用“你”显得自己非常没有礼貌和教养。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地上摇了摇头。他的十八岁的苍白的脸,笼罩在丁紫的手机光芒中,竟发出如此奇特的反光,恍如来自另一个世界。

突然,从楼上坠落下一个玻璃灯罩,惊得他立即翻身跳起,若是再晚个半秒钟,就会把他的脑袋砸得粉碎。

丁紫尚在惊魂未定之时,少年已牢牢牵住了她的手,直往五楼商场的深处跑去,大概是害怕在靠近中庭的栏杆边,还会被上面掉下来的东西或尸体砸到。

她依然没有丝毫反抗,被他紧握的手心里,沁出一丝热热的汗珠,却有了更多的安全感。

他们感觉到脚下一片狼藉,不时会被什么物件绊倒,似乎还有满地的玻璃渣子。两台手机的屏幕,只能照亮眼前有限的范围,完全无法看清周围的全貌,只能如盲人摸象般往前走去。

果然,丁紫踩到一个圆球形的物体,在身体失去平衡之前,刹那间脑中闪过一种感觉——踩到了一颗人头!

摔倒的过程之中,她已吓得尖叫起来。这恐惧的声音几乎穿透整个中庭,引来商场各层不同的回声,其中也有个别男人的声音。等到丁紫完全摔到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撑向地面时,却摸到一条坚硬的男人的大腿!

她可以确认那不是少年的腿,一动不动僵硬如铁更像死人的腿。紧接着她的另一只手,又摸到了一个坚硬光滑的肩膀,却几乎与那条腿叠加在一起——要么是两具可怜的尸体,要么就是同一个人被四分五裂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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