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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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锅和锅铲磕碰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清晰起来。

我猛地翻身坐起,就看见海涛正在灶台前翻锅弄铲。

“不好意思啊,把你弄醒了。”海涛看到我坐了起来,马上打了招呼,“上了一宿的夜班,肚子都饿扁了。”

“你上夜班?”我迷惑地看着他,“那昨晚我见到的是谁?”

“谁?”海涛惊讶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昨晚根本就没回家,你见到谁了?”

“可是你昨天走的时候,没和我说去上夜班啊。”我下床来到他的身边。

“我在电话里不就跟你说了么,我上夜班碰不见你,让你自己开门进来的。”

“我昨天没碰见你么?”

“我不知道你碰没碰见我,反正我是没碰见你。”

难道昨晚只是我的梦?可是就算海涛梦游的情景是个梦,又怎么解释我白天在他家里看到他的事情呢?

究竟是这个世界乱套了?还是我的大脑乱套了?

海涛看见我沉默不语,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我失去了隐瞒真相的抵抗力,把全部事情和盘托出,不过比我姐姐听到的那些又多了在他家的经历。

“你这可能是神经上的疾病吧,反正我不信什么鬼神的。”海涛忧虑地坐在到我的身旁,“正好,我的房东是个心理医生,就是专门研究人类大脑的,我带你去他那里看看吧。”

我只能接受他的提议,因为我实在没有任何解决办法,现在任何手段和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心理医生的诊所今天休息,海涛领我直接去了他家,就在海涛家的楼下。

医生是个枯瘦的老头,谢顶的头盖上布满着斑驳的老人斑,留着花白的胡须,身上也是简单的白色汗衫和短裤,短裤下面是一双瘦骨嶙峋的腿。

他的房间也是苍老和简陋的气息,这种代代相传的房间里不知道停留过多少老人。

这和我印象中的心理诊所及心理医生完全没有共同点。

医生坐在一张破旧的写字台前,准备好了笔和纸,然后让我躺进多处露着海绵的沙发上。

他的声音晦涩得难以分辨出音节:“讲讲你的事情吧。”

“我的事情?什么方面的?”我不解地询问。

“全部,你的名字、年龄、生活过的地方、在日本的经历……等等……”

等我从自己的基本状况一直讲到这些天来的事件后,我已经疲惫得抬不起胳膊了,而医生只是平静地听我讲述,很多次我甚至怀疑他睡着了,当我有迟缓或停顿的时候,他会突然说“继续”,表示他在听,除此之外他没有说过任何话。

“你去赏樱的那天是什么日子?”医生问我。

“四月十四日。”我记得很清楚。

“那今天是几号?”

我回答不出来了,几天来混乱的生活让我早就忘记了日期的变动,我想掏出手机来看。

“不要看日历,用你自己的回忆。”医生阻止了我的举动。

“我回忆不起来,这些天实在太乱了。”我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累,很困,很想睡觉?”医生再次问我。

“是的,我很想睡,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就睡吧,等你醒来后,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医生说完后,离开了房间,只有古朴的座钟摆动出单调的音节。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我就在这股气息中努力组织着这些天来的一切。

那天是四月十四日,我记得很清楚,去吾妻山赏樱花的人很多,有点节日的气氛,但是我喜欢安静地观赏樱花,所以我选择了从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山,那条路在山南向,很少有人走,虽然沿途的山路阶梯上都长满了杂草,已经很难分辨路径的走向,但是我还是选择从这条路走上去。在途中,我偶然发现了吾妻神社。

神社前的牌坊已经残破,漆画也剥落殆尽,失去了神社原有的气氛和凝重,只有几株苍松立在通往神社的路边,它们也像古稀老人残弱的身躯。

流泻出神水的龙口也干涸了,池子里的水不再清澈,泛着苔藓幽绿的光泽,水面上飘荡着几叶凋落的松枝,没有人会再去喝池子里的水,喝下去不但不会医治百病,反而闹肚子的几率会更高。

我兴致骤减,却没有停下走向神社主殿的脚步,可是大门前根本不需要两只神兽雕塑的看护了,粗大的铁链和锁头都起了斑斑锈迹,恐怕拿钥匙都无法开启。

好奇心推动我环绕着神社,从可以窥视的窗口向内看去,我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是也只能看见灰暗的几个角落而已,不知不觉中,我转到了神社的后面,那里没有路,背靠山阴。

我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了,随口骂了一声,当我要扶地站起的时候,我按到了一段冰冷僵硬的物体。

那是个上半身被掩盖在枯草堆里的身体,我刚好按在身体的小腿上,裸露在裙子外面的小腿!

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奔跑,惊恐无助的奔跑,除此之外就是急促的呼吸。

是我在奔跑,是我自己的呼吸。

直到我看到很多游人后,才停下奔跑,但是却不敢停留脚步,匆匆地从大路下山。

我想起来了,关于吾妻山、吾妻神社,还有在我记忆中消失的小女孩。

我从医生家的沙发上飞快跃出门去。是她,是那个小女孩,只要我找到她,就可以从这个扭曲的空间里摆脱出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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