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最后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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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明起身追上,却在门外就被拦了下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他挣扎着,被两名强壮的兵丁硬生生丢回了小屋,然后听到铜锁“嚓咔”一声,心便凉透了。

丰子江将他困在了这里。

这种犹如被紧紧绑住,满墙壁都贴满监视的眼睛的感觉,又重新一次让他遍体冰凉。

多年的被囚生涯,他好不容易熬到见了一丝光亮,如今被丰子江再一次破碎。他恨他,恨他……他以为他可以藏得很好,可是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拎起手边一切可以打砸的东西,向那扇令他恐惧的大门疯狂地砸去。

“咚咚咚……”那骇人的声音像是擂鼓似地冲击着大门。

看在外面的士兵面面相觑,没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兰明发起怒来,竟是这样地凶猛。可他们谁也不敢放了兰明,丰子江临去前下了令,除非他兵败城下,否则就绝对不能放了兰明。

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砸碎了,兰明也最终气虚地坐在了地上。

他捂住自己的脸,想起即墨晚最后欲为牟弈牺牲一切的眼神,心便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绞痛。最终,他不光输了自己,也输了这个可怜可叹的女子。他真的不想连累她,可却一次次让她成为了一个受害者。从一开始便是……这,就像是轮回与宿命。

“不好啦……太子殿下冲进都城啦……”

远处有人在嘶哑地到处传播这个消息。

兰明心急如焚。丰子江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穷途末路,最后的想法便是与蓝氏一族同归于尽。可是为什么要带上即墨晚?

他猝然起身,从窗子缝中看到守门的两个士兵已经慌慌张张地弃甲逃窜。

丰子江只身闯入鉴虚国都城,必死无疑。玉亭军群龙无首,一夕溃散,如同散沙。

兰明的手紧紧握着窗上那两条铁柱,像是站在牢房之中,向往着外面的自由。

“咣啷!”忽然传来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兰明的心一紧,斜眸看去,只见是个长得黑黝黝的少年,举着一柄大刀正往铜锁上砍。

那铜锁十分坚硬,少年几刀下去,刀刀溅出火光,铜锁却纹丝不动。

“别砍了!”兰明劝他,“那铜锁是丰子江为了防止公主逃跑所用,坚硬无比,精钢难断。你还是走吧……”

少年纠起他那两道秀气的眉毛,脸上的坚毅丝毫不亚于一个成年人。他道:“你是何人?这里关的不是离国公主吗?”

兰明一愣:“你是……”

“我叫白安!”白儿收住手中的刀,忍住虎口的疼痛。那铜锁果然十分坚硬,刀口上凡事看过的地方都缺了口,怕是不能再用了。她的手一放,便将刀扔在地上,朝窗子过来,“你是……”她的眉眼忽然一皱,“你是兰明公子?”

大名鼎鼎的兰明公子?

白儿吃惊地看着他。

她曾劝说丰子江以兰明独特的医术救治即墨晚,没想到这样就造就了兰明与即墨晚的诸多牵连。

兰明尴尬地点头:“原来你就是公主所说的白儿……在下现在这个模样,白儿姑娘……见笑了。”

“公主呢?”白儿踮起脚,透过窗子缝往屋里看。可是搜寻了一圈,里面除了兰明,连个鬼影也没有。

兰明的神情一凝,语气急促地道:“牟弈的大军可在附近了”

白儿点头:“大王马上就到,派我先来救出公主,以防丰子江用公主的安危相要挟。”

“他做得的确对。”兰明叹息,“可惜,却晚来了一步。”

“你说什么?是不是公主已经……”白儿愣住,眼中顿时酸得通红,就连手中握着的血红赤莲心都差点被她捏碎。

兰明惋惜于她手中的灵药,忙道:“你别急,她现在暂时安然,只是……她身上的毒还没有解,目前,也不是靠赤莲心能够解得了的了。你们排除万难拿到的东西,对她而言已几乎起不到作用。我暂时让她进入了假死状态,这样的话,可使毒性走得慢,但时间不宜过长。假若超过半个月,则她更有危险。白儿,你马上去告诉牟弈,让他直接攻入鉴虚国都城,不这样的话,公主她恐怕就……”说到此,他便闭紧了嘴巴。

白儿听着这些话,脸上时而惊喜时而愁云密布。她为即墨晚深深担忧,这样一个奇女子,决不能被、奸人所害死去。她点头:“我先救你出来。”

“不用了,”兰明摇头,“我是罪孽深重之人,你即便救我出来,我也无颜面对她。何况,这屋子是丰子江特地命人建造,坚不可摧,你是救不了我的。“

“那你怎么办?”白儿着急。

兰明道:“你等一下。”便转身扶起被推倒的桌子,捡起那些零散的笔墨纸砚,动作十分迅速地磨好墨,书写下他该写的东西。

“这个,你拿好。”他将写下的东西折好递给白儿,神色凝重地道,“请你亲手交给公主殿下,这是我兰明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还有这瓶药,你切记一定要保存好,救下公主之后,分三次兑水服下。然后速带公主前往赤雪山,那里有一种灵药叫做雪窦狐,活擒后生饮其血,便可解了公主的毒。但是……这段时间千万不能超过半个月,否则……”

白儿将纸与药瓶子小心翼翼地藏到怀中,慎重地点头:“我记下了。兰明公子……你,保重!”便扭头朝外奔去。

“白儿姑娘,你一定要记得,服药之后半个月之内就要找到雪窦狐。公主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兰明在屋中大声喊道。

可白儿像是没有听到似地,头也不回。

兰明在窗中一笑,转身从那堆摔烂的东西里刨出了一根火折。他点亮所有的蜡烛,然后盘膝坐下,慢慢地引燃床上的青帐……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他无颜再面对即墨晚,与其带着愧疚活下去,不若忏悔中离开。他费尽心机,求的不过是个安宁。活着难以得到,那便唯有这样了。

橘色的火舌立刻舔满了整个青帐,然后蔓延到床上……被子、褥子、床……然后就轮到了其他一切能烧着的东西,与他。

兰明在火中,点燃自己,以那灼肤的剧痛,向即墨晚深深地忏悔。

假若,从一开始便没有那个婚约,那就好了;假若——他们能及时完婚,那,就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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